第15章 连环攻心束(三)

沐青樾撑着伞,站定到季凉面前,悠悠问道:“你为何对季冉那样冷淡疏离。”

季凉温声道:“你又为何这么想知道。”

“就是觉得挺奇怪的。”沐青樾撇撇嘴,季凉那般温和的一个人,对自己的哥哥却那么冷淡。

季凉平静地看着沐青樾,眸光中的暖渐渐淡下几层,“倘若季冉喜欢你,你会喜欢他么。”

沐青樾被说的一愣,张口否决,“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他。”

“那我呢,”季凉低声追问,“你会,喜欢上我么。”

沐青樾更愣了,不知怎么的,他竟是沉默了片刻,才斩钉截铁地道:“不会。”

然后潇洒自如的迈下台阶,暂时放空他那被问的暂时有点梗塞的脑子。

再然后,他非常倒霉的踩在了被大雨泡到滑腻混烂的杂草上,足下猛的一滑,整个人不由控制的向前倾去,大有以身撞地之势。

沐青樾瞬间气血上涌,面上一热,难不成他要在季凉面前来个倒挂金钩人啃泥?

或者他可以试着用他那蹩脚的武艺,表演个就地起飞,如鱼游水般的在空中旋转两圈半,顺道接住被他华丽甩飞的青伞,挥舞出一个漂亮的伞花,最后轻巧落地?

然而这些都成为了空想,季凉几乎是在他身子前倾之际,就伸手揽住了他。

“小心。”带点温度的声音贴在沐青樾的耳后。

沐青樾惯性的抓住季凉圈在他腰间的手,又急忙扯开,退下一格石阶,偏转过身,霍然抬眼。

季凉站的比他高,他可以很好的看到青伞的底。

还可以很好的看清水雾凝成的晶莹珠子,绘着出淡青光晕,盈盈地拢在季凉的额畔,雨过风至,便流转出凛冬最暖漾的光,抚过季凉眼角下的泪痣,洗涤净风雨中的烟尘寒瑟,徒留暖意。

沐青樾稍有恍神,即刻又恢复,他本想添油加醋的将他能够自己安然落地的场景讲一遍。

但在季凉的目光下,他只说了两个字,“谢了。”

又有感而发的说道:“你说你这眉眼,本就看起来有些柔,偏生眼角下还有颗泪痣,在这雨中看你,还真是有点楚楚……”

“动人。”季凉将话接了过去。

“可怜!”沐青樾否认地飞快又有些惶然,其实季凉接对了,他刚才看季凉,还真觉得挺楚楚动人的。

仿佛痴恋尘世的多情客,在江南夜,烟波朦里落满相思柔情。

可动人两字从季凉嘴里说出来,味道太不对了。

仿佛是在诉说他正在改变和接受着什么,仿佛他在季凉的眼里,是无遮无掩的。

“若你感到我楚楚可怜,那也挺好,怜能生爱。”季凉凝视着沐青樾,眼中的柔光化作眷恋。

“在我这,怜不会生任何东西。”

沐青樾仰面临风,雨丝描摹出的轮廓,是梨花映入星子般灵透入骨的容颜,若雨是清泉,若清泉浸于画中,那他绝对是清泉带入画中的最美的景致。

“不管你会不会喜欢我,我都会始终如一的喜欢你。”季凉下到沐青樾所站的石阶,将伞柄塞到沐青樾手里。

沐青樾刚要推拒,他可以去捡他甩掉的伞,季凉却是没给他推拒的机会,离伞的手指往上一划,点了他的穴道。

“你脑子被风刮走了吧。”沐青樾维持着执伞的姿势,悻悻然道,“赶紧给我解开。”

“连路都走不好,那就不要走了。”季凉笑着拦腰抱起沐青樾,平稳地迈下石阶。

沐青樾一惊,心脏的位置霎时掠过一阵犹如磕在绵软物体上似的麻痒,季凉居然这样抱着他走。

“你最好永远别给我解开,不然你就惨了。”沐青樾无可奈何地大放厥词。

“你可以主动钻到季冉怀里,却如此抗拒我。”季凉面带笑容,语气里却没什么笑意。

“我不是说了,我就是想逗逗他,看看他的反应,”沐青樾辩解道,“你不是说他喜欢男的么,我就想探知一下。”

“那你探知到什么了。”

“从表面来看,他并不像喜欢男的。”

“如果凡事都如表面一般,这个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污秽了。”季凉言词寡薄,语意朦胧,笑容也在眼底匆匆而过,换上浓雾般的沉寂。

但这些,沐青樾看不见,他能察觉的只有季凉语气里的短暂变化。

“你怎么了。”他试着扭转脖子去看季凉,可脖僵如石,唯有用余光瞄着季凉,“你和季冉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季凉一扫沉寂,朝着沐青樾纤然一笑。

他知道他说那样的话,沐青樾定是认为他说的是季冉,但并不是,他说的是那个隐在暗处的深潭。

他说的,是他自己。

“无关季冉,只是随便说一下。”季凉紧了紧手,衣衫叠着衣衫,他抱的更稳了,笑道,“你其实有一点重。”

“不可能,我这么瘦,”沐青樾急着反驳,又马上改口,“没错,我就是重,可别把你给累坏了。我看你这细身板,来阵轻风都可能把你给吹上天,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别让我平白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

季凉轻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背上任何的罪名。”

“你等着挨打吧。”沐青樾恐吓道。

此时他们正好路过藏枫林前的长廊,四下无宫殿,无墙院,一眼望去,事物皆明。

孟里芜与孟里荒两人,恰巧撑着伞走来,面上有些疲乏,又带点急色,应该是上完了茅房,又急着想去找沐青樾。

沐青樾正面瞧不见他们,只感到有人接近,忙道:“你快放我下来,有人过来了,我又不是姑娘,你这样抱着我,太奇怪了。”

季凉笑了笑,并未听他的。

姐妹俩火速迎了上来,孟里荒越接近便越是低头,面色如铁如钢,青伞遮去她身前稀弱的光,只觉得这昏暗天里所现的阴霾,都过渡到她的面容中去了。

她打小就认定的那些规矩告诉他,季凉如此抱着沐青樾,不管是何缘由,都是很不得体的。

可她的循规守矩,大半也是因季凉而生,她追随着季凉,亦是会永远朝着季凉的方向行走,她也将忘我的去习惯,她不曾见过的那些。

孟里芜倒是笑着,视线直直地缠着他们身上。

她跑到沐青樾可以看见的这一面,见季凉有些许头发沾了风雨,便自动将手中的青伞举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季凉未开口,沐青樾抢先道:“我脚扭……”

说到一半霎时闭嘴,脚扭也用不着如此抱着,这么说,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

孟里芜瞅着沐青樾那副动弹不得的样子,分明是被点了穴道,但也不戳穿,单纯的维持着笑容,跟着他们走。

“小表妹,肚子好些没,对不住了。”沐青樾关切地询问,也有些分散孟里芜注意力的意味。

实际上,沐青樾被抱着走了这么一段路,还挺舒适的,毕竟不用自己走路,何乐而不为。

可他又确实不大乐意被一个男的这样抱着,还被两个大姑娘瞧个正着。

他自动将季凉当做是一顶会自己走路的轿子。

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滑稽了。

“不疼了,”孟里芜一点都不埋怨地恳求道,“就是沐三公子你,以后可别捉弄我们了。”

“当然,我还是很怜香惜玉的。”沐青樾扬着眼又问另一面的孟里荒,“爆竹表妹你可好些,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孟里荒没应声,但听到爆竹两字,敏感的沉了沉脸。

沐青樾甚觉这天又冷了一度。

“姐她没事的。”孟里芜偷笑着替孟里荒回答,“只不过你以后可别说她凶,鬼才娶她这样的话了,女孩子不好被这样说的。”

沐青樾笑道:“我乱讲的,爆竹表妹生的漂亮,想娶她的人肯定从天上排到地下。”

“哈哈,你这也太夸张了”孟里芜笑道,“姐姐听了肯定开心死了。”

孟里荒立马一盆冷水泼下,“我死也不会开心”

孟里芜:“……”

沐青樾:“……”

四人刚过藏枫林的院门,季凉便淡淡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

孟里荒当即止步,点头应是,果断地离去。

“别走啊,一起进来聊聊天。”沐青樾叫唤着。

孟里荒自是不理,孟里芜却是在所有人未曾注意她时,踌躇了一下,手上的青伞已经跟不上季凉的脚步了。

孟里荒不解地喊她。

孟里芜转过脸来,纯真的笑容,又浓了几分,纯粹的过了度。

“你把泻药用在她们身上了。”季凉将沐青樾放到了座椅上。

“谁让你叫她们看着我。”沐青樾僵着身体直挺挺的坐着,叫嚣道,“快给我解开。”

季凉也不否认,解开了他的穴道,“你若真那么喜欢下棋,我可以天天陪你。”

“先不说这个,”沐青樾站起身,转了转手腕,松了松筋骨,“我现在要揍你。”

季凉笑看他一眼,从容不迫地去了内殿。

“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沐青樾跟了进去,试想有没有可能从背后一掌就把季凉打趴下,根据各项综合,估计没什么可能。

他也只能呈口舌之快,“你别想逃,你逃不掉的。”

季凉脱了微湿的外袍,又取出药箱,淡然地笑道,“把衣服脱了,去床上。”

沐青樾没注意季凉拿了什么,揍人的心思一停,怀疑道:“你再说一遍?”

季凉自顾坐到床沿,将药箱放置在床头锦桌上,重新说了一遍,“你的衣服湿了,小心着凉,来床上坐着,给你包扎伤口。”

沐青樾有些尬然,爽朗的笑了几声,企图掩饰过去。

外袍湿的太厉害,他索性脱了扔到地上,内衫也有点雨迹,也一并脱了,只剩里衣。

沐青樾跳上床,盘坐于季凉的侧后方。

季凉侧过身,靠近沐青樾,轻声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就是在想,包个伤为何要去床上。”沐青樾往后仰身,绝不承认他刚才是有一点点的想歪了。

季凉又靠近了些,沐青樾刚要踹开他,却发现季凉只是想要拿他身后的被子给他。

沐青樾忙攥紧被子一角,拖了过来,裹住自己,“是有点冷。”

季凉取出净水和纱布,示意沐青樾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沐青樾眼疾手快的抢走季凉手中的东西,手一离被子,被子就往下掉,空气中的冷是真实的,单薄的里衣,着实扛不住这冷气。

沐青樾也不管有多冷,三两下拆了灰湿的纱布。

伤口倒是一点也不痛,就是伤形有点糟糕,新肉外翻,点状的淡色血斑密密地覆在泛白的皮肉上,他看了头皮直发麻。

季凉帮沐青樾裹好被子,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沐青樾的脖子,那地方的触觉甚是敏感,沐青樾身子一缩,条件反射的弹了一下。

季凉动作微滞,失笑道:“沐三公子的反应能否不要那么大。”

“脖子痒啊,殿下。”沐青樾快速在伤口上洒了些净水,单手撩过被子,从后背往头上一盖,被子边缘刚好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只留出一张嘴。

他咬住纱布的一端,用手捋平纱布,绕着掌心缠了几圈,利落地打了个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包的好多了。”

季凉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药箱,“你说的都对。”

沐青樾非常想要在言语上压过季凉一回,“那我说季凉是小色鬼,这话,不就是对的么。”

季凉笑笑,关于小色鬼这三个字,他真的是无法解释了。

沐青樾有些得意,活动了一下手关节,问道:“我这手应该不会烂掉吧,你赶紧把五日病给我。”

季凉反问,“即是担心会烂掉,又为何淋雨。”

“搬兰花,季冉也太爱兰花了,下那么大的雨,非要自己动手搬花,搬的又慢。他养了那么多的兰花,我真怀疑,你之前送我的,是不是拿他的。”沐青樾将自己裹成粽子,缩了缩脑袋,觉得窝在床上还不如拿套衣服来穿,立马放弃被子,准备跳下床。

“我想也是如此。”季凉心中早有所觉,通往藏枫林的小径,刚好可以看到不冉阁下的亭子。

亭中的兰花摆放的整齐有律,那是季冉的整物习惯。

“那些兰花不是季冉养的,”季凉揽住沐青樾的腰,轻轻地往床上一带,沐青樾毫无防备的仰倒在被子上,季凉顺势侧伏在他身上,低头望他,“是我带回宫的,因为你喜欢,我便也试着去喜欢。所以我每次送你一盆兰花,就会带一盆回宫。”

沐青樾避过与他交汇的视线,推开他,半支起身,又瞅了他一眼,“第二次了季凉,你又趴我身上,我要是打得过你,就废了你。”

季凉就势平躺,淡笑不语地望他,仿佛在说,那是不可能的。

沐青樾气恼地别开眼,季凉刚才的话盘旋在他的脑中,好多灵光蹭蹭蹭地直往上窜。

那些兰花居然不是季冉养的,但看季冉亲自搬花的架势,绝对是爱极了那些兰花。

沐青樾霎时想到了爱屋及乌,又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季冉的言行举止。

那个伤痛的目光,搬兰花的场景,还有整个不冉阁都挂满了季凉的画,以及怕季凉误会他之时的紧张。

沐青樾脱口而出,“难道,是那样么。”

又喃喃自语道:“绝对有可能,戏文里都有讲。”

“怎么了。”季凉悠然地仰视沐青樾的侧颜,怕他冷,又把被子放到他身上。

沐青樾抱着被子,侧过脸,肯定道:“季冉喜欢你。”

季凉淡然自若地道:“他是我哥哥。”

沐青樾不怕事地直言,“戏文里都说宫闱事乱,没错了。”

“我不喜欢他,你别冤枉我。”季凉淡淡解释着,露出一副温顺的神情,显得有些委屈。

沐青樾思绪半沉,“他肯定喜欢你,不然的话,你之前说要亲我,他怎么可能伤心。这么一来,就对上了。还有,他亲自冒雨搬你的那些兰花,有必要那样么。他还满屋子都是你的画……”

“季冉告诉你了,那都是我画的,”季凉淡笑着打岔,“那你肯定也看出来了,那些画的风格和你的很像,我从小就很欣赏你。”

“你可别欣赏我了,你画的烟屿青岚比我好太多了,别扯乱我的思绪,”沐青樾继续他自认为十分准确的分析,“在我看来,季冉真的十分在意你,他不想和我下棋,不想和我走的太近,应该也是怕你不开心。”

“你又说他喜欢男的,其实他就是喜欢你,”沐青樾理了理思绪,头头是道地分析,“他应该是喜欢的很隐晦,毕竟你们的关系摆在眼前,但是你却在无意中知道了,就像你之前和我说的,你是偶然间知道季冉喜欢男的。其实这男的就是你,但你不喜欢他,就对他很冷漠。这就对了,他为何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因为爱而不得啊。”

沐青樾下定结论,“不就这么回事么。”

“我想你是戏文听多了,”季凉的声音近在耳际,“我对你也是爱而不得,你看我,有郁郁寡欢么。”

沐青樾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丝毫未发现季凉靠坐在了他的身边。

沐青樾自动挪离,“这不一样,因为你们的关系,他永远无法和你在一起。那么,喜欢你,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季凉的眼中飞快的晃过一些不知何起的低迷情绪,或是因为折磨两个字,人若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心,何谈折磨。

“你想事情,这么透彻,真不是一件好事。”季凉笑道,“容易想过头。”

“我绝对没想过头,你快讲讲,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沐青樾放下被子,准备去拿衣服穿。

“他真的不喜欢我。”季凉将刚落地的沐青樾捞了回来,按倒在床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看似软绵绵的,实则非常有力度,沐青樾根本无法抗衡。

这一次,季凉没有压着沐青樾,而是半卧在他的身侧,笑着答非所问,“你说因为我和季冉的关系,他永远无法和我在一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我,你和我没有那层关系,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沐青樾一头坐起,认认真真地审视了季凉一遍,“要不你去试试吧。”

“什么。”

“说书啊,脑子这么灵活,思想这么跳跃,嘴巴这么会说,好苗子不培养可惜了。”沐青樾边说边躲着季凉,顺便抓起被子,往季凉身上一罩,“你别再动我,我要去穿衣服。”

“我只是不想让你下床,”季凉掀掉被子,拉住沐青樾的手,“等下你也是要睡觉的。”

沐青樾甩掉他的手,“大白天睡什么觉,我又不困。”

季凉快一步下了床,走往外殿,“服用五日病之后,会昏睡一日。”

“你去哪。”沐青樾喊道。

季凉很快折返,手里多了一份还未拆分的糕点。

沐青樾看清了包装上特有的帧玉楼的标志,“帧玉楼的糕点,你怎么变出来的。”

“我回来的时候,放在桌上了。”季凉拆了包装,递给沐青樾,“你光想着揍我,所以没注意。”

沐青樾接过糕点,“你出宫那么久才回来,不会就是买糕点去了吧。”

帧玉楼的糕点,每日都是清晨时分限量售卖,他之前买这糕点,可都是让沐府仆从轮流起早去买的。

“师父和帧玉楼的老板有些交情,这一份是另做的,本来昨日就能回宫,可惜师父的记性越来越不好,忘了五日病放在哪了,找了很久。”季凉拿起一块黄菱糕送到沐青樾嘴边。

沐青樾偏了偏头,用手接过黄菱糕,“有心了,谢了。”

“我在追你,应该的。”季凉微微一笑。

“……”沐青樾咽下糕点,他就不该说好话,“什么时候把五日病给我。”

“你已经在吃了。”

“这个?”沐青樾怀疑的瞧了瞧手中的糕点。

“五日病本是黑色的药丸,若要服用,需将其混入食物中。”季凉解释道。

“我说呢,这黄菱糕的颜色这么深,跟发霉了一样。”沐青樾又吞了一个,“那我需要全部吃完么。”

季凉点头。

沐青樾大口解决着黄菱糕,没几下就见了底,“早知道我就提前和你说一声,让你多买些。”

季凉坐到他的身旁,看着他道,“我可以做给你吃,我有特意去学。”

沐青樾吃掉最后一块,忽觉嘴里的糕点窜了别种味道,“我现在吃的不会是你做的吧。”

季凉淡笑不语,表明了沐青樾吃的正是他做的。

“你真行,把人家的独家手艺都学过来了,人店主是乐意的么,”沐青樾说笑道,“你不会是威逼利诱的吧。”

季凉拿走空袋子放到一旁,“全凭师父与店主的交情。”

“这交情也够深的了,帧玉楼的老板,年纪好像很轻,”沐青樾没见过,但听帧玉楼里的人说起过,“你师父多少岁了。”

“四十四。”

“这都差一辈了。”沐青樾笑着谈论道,“店主年少有为,你师父……不知道,但年纪在那了,这怎么凑一块的。”

“你在说什么,”季凉唇边漾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沐青樾被这么一说,尤觉自己的思想很不纯洁,也奇怪自己怎会那样自然的就将他们的交情想做与情爱有关,他不承认道,“我说的就是交情,是你想歪了。”

季凉笑意凝落,也不与沐青樾强辩。

沐青樾也不再说这茬,“那我等下就会昏睡?你之前不是说,是会病上五日。”

“病之前是会先昏睡一日的。”

“即是如此,那我要睡了,你出去吧,记得带上门。”沐青樾铺平被子,直接钻了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可得等季凉出去后,把门给锁上,昏睡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半点意识的世界,他如何掌控。

季凉没有动身,淡定地说道:“不急。”

沐青樾紧了紧脖间的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凉,半开玩笑地威胁道:“你可别趁虚而入,不然你就死定了。”

“你认为我会做什么,你想的,是什么。”季凉明知故问地低低笑道,“你这样说,我真是伤心,我为了给你拿到五日病,可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师父本懒得特意去找,说能用别的方式给你治疗。”

“你下了什么功夫。”沐青樾撑起身体,躺着仰视季凉的感觉,非常不妙。

季凉又借机凑到他耳边,“我说这是给我未来王妃的。”

“什么?”沐青樾脑袋往后一撤,差点撞上床柱,幸亏季凉及时用手垫在了他的脑后。

隔着手的一声闷响,光听就知道有多痛了。

季凉收回手,“我说不给你,你就会离我而去,师父就满屋子的去找了。”

“所以你说的,下了很大的功夫,指的就是,用嘴巴说我是你的未来王妃?你可真会说啊。”沐青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季凉收回去的手,手背上徒增的一抹淡红,异常鲜明,“疼不疼。”

“你关心我。”季凉笑道。

沐青樾动了动嘴,还未吐露半字,便如同被石所击般,歪倒了在了床上。

“青樾?”季凉探了探沐青樾的脉搏,并无大碍。

他抱起沐青樾,替他整了一个非常舒适的睡姿,掖好被子,坐了一会才离开。

按照惯例来说,服用五日病之后,要等上半个时辰才会昏睡。

如若昏睡的过快,那么之后的病症便会越怪异。

当年他服用五日病后,高烧不退,无端流泪。

杜婳和季叙则是流血,只要一喝水,便会流鼻血,难以止住。

季世更是奇异,每日夜里,他都会拿把剪刀或是利剑,用仿佛要刺破天幕似的气势,疯狂的坎剪宫里所有的树叶。

只有杜瞭还算正常,仅仅只是简单的头疼发热,食欲不佳。

季凉决定与沐青樾同住,他无法预料沐青樾的病症,为防止出不必要的差错,守着他,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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