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嘛,我也是担心你在外遇到什么险境,毕竟我们刚刚回府不正是因为太掖湖边遇到了杀手。”
在秦若瑾的内心深处,越是得不到,越是能激发她心底的占有欲,既然他有一身傲骨,自己便亲手将那傲骨一点一点地磨砺,直至它褪去棱角,融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秦若瑾见在他这儿讨不到什么好处,便气冲冲地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了。
“主子,现如今这疯妇越发得寸进尺,我们是否应将计划提前实施,待到丞相府里的事情尘埃落定,主子便可为当年之冤案平反,为陆家上百口无辜之人讨回公道。”
“冥渊,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恨不得现在就将所有事情结束好离开丞相府。然而,丞相那个老匹夫将当年之事的种种罪证销毁殆尽,如果没有那至关重要的证据,我潜入丞相府所付出的心血与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
“可是方才那个疯妇竟然敢如此侮辱主子,待到事情结束,属下定会将她的两只爪子剁了喂狗。”
冥渊替自家主子鸣不平,方才他就想动手,若非主子未下命令,他岂能轻饶了那个泼妇。
“无碍,比起这几年东躲西藏吃的苦头,这还不算什么。”
陆淮之无奈地瞥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这几年,为了躲避宫里派出的杀手的追杀,他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虽暂时安顿下来,但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未曾减少。
冥渊见状,沉默不语,主子的苦楚他又何尝不知。
陆淮之闭上眼睛,思绪飘向远方,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结束这躲在阴暗里的日子,让那些曾伤害过他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须臾,数名丫鬟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紫檀描金托盘,盘上锦缎铺陈,琳琅满目。
“陆公子,奴才奉小姐之命,给陆公子送来沉香木雕屏风一架,御窑青瓷茶具一套,另有整套的文房四宝,江南新贡的雪缎与香料若干。”为首的管家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陆淮之望着满屋华彩只觉得倍感羞辱,秦若瑾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如今的他根本不在意她的羞辱了。
管家在一旁暗暗打量着陆淮之的神色,以便待会儿好回去复命。
“秦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请管家收回,陆某人无需秦小姐的赏赐。”
陆淮之目光如炬,冷冷扫过管家那张写满奸诈与圆滑的脸庞,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主子,便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陆公子,奴才可做不了主收回这些赏赐,您不如自己去与小姐说,可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管家吩咐丫环们将那些赏赐的物件逐一摆放在桌案上,随即便带着一众丫环离开了陆淮之所在的院子。
“主子,这……”
冥渊一张脸黑如锅底,秦若瑾当他家主子是什么人,长春楼的小倌吗?
“通通扔出去,最好能让秦若瑾听到个响儿,免得她以为我全都收下了。”
冥渊兴高采烈地将那些紫檀描金托盘上的东西尽数扔了出去,总算是将心中积压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陆淮之端坐于桌案旁听着廊下的雨声,拧眉思索着秦若瑾的意图,以她的脑子怕是没有那个心思在他这里受了一通气后,回去还为自己去库房挑选赏赐之物。
或许这便是白日里一直躲在秦若瑾身后的黑衣女子秦若瑶做的,只是她又怀有怎样的目的呢?
“去查今日行刺一事,究竟是秦若瑾事先安排好的,还是她的孪生妹妹秦若瑶做的。”
“属下即刻去调查,只是主子今日冒险去救云小姐,将秦小姐安排在那小院中,或许秦小姐已经有所察觉了。”
“无所谓了,如若一直找不到秦仁城当年栽赃陷害陆府的罪证,我们也是时候该离去了。”
陆淮之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无暇再去应对秦若瑾,更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
“主子的意思是?”
冥渊蹙了蹙眉,大抵猜测到了自家主子下一步的打算。
“我们部署在京城的人手先按兵不动,如今局势未明,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秦若瑾那边,你继续盯着,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即向我汇报,但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
冥渊离开后,陆淮之从腰间取出云晚意赠予他的香囊,他静静地凝视着香囊上绣着的翠竹,不由得暗自伤神。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陆淮之走到窗前,望着那朦胧的雨景,心中思绪万千。
这雨似乎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就像他心中对云晚意的思念,绵延不绝。他轻轻抚摸着香囊,仿佛能感受到云晚意的温度,那是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温暖时光。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陆淮之的心。
……
丞相府里一处荒废的院落里,秦若瑶藏身于东屋的阴暗角落里,蛛网如幽灵般悄然攀爬满了整个墙角,窗楣上落满了细细的灰尘。
她紧缩着身体,双手捂住耳朵,屋外不时传来的轰隆隆的雷声吓得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她真是厌恶透了这样的雷雨天。
待到雷声渐行渐远,秦若瑶才缓缓直起腰身,她小心翼翼趴在窗前闭目凝神,细细聆听那细雨轻敲窗棂的声响。
或许是因为这座废弃院子年久失修的缘故,屋顶的瓦片被大风掀落,摔成一片又一片的碎块,雨滴敲打在破碎的瓦片上发出一阵阵沉闷且悠长的咚咚声。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扇窗前听过多少次雨声了,幼时每当雷雨交加,秦若瑾躲在嬷嬷怀里的时候,她却被无情地扔在这废弃的院落里自生自灭。
思及此,秦若瑶原本平和的面容忽地变得狰狞起来,为何独独将她视为弃子,那种被命运捉弄的愤怒如烈火般在她心中燃烧。
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试图抑制住内心的颤抖,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绝不会就此屈服,哪怕被全世界抛弃,也要为自己争取那一线生机。
她势必要登顶这天盛国最为尊贵的位置,将那些抛弃她的人通通踩在脚底下。
“二小姐,您让大小姐为陆公子挑选的赏赐之物全都被他命人给扔了出去,如此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二小姐何苦这般讨好。”
窗外一道身影隐于暗处,听到来人的汇报,秦若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嘲弄笑意,随即放肆大笑起来。
“二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个无用的男人而动怒,全是他不知好歹,无法理解二小姐您的良苦用心。”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唤我二小姐,这丞相府里只有一位小姐,那便是我,我倒是好奇,若以后秦若瑾死了,你还会不会坚持地唤我二小姐!”
秦若瑶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她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要与她作对。
“可是……”来人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是什么,我说什么便是什么,除非你也不想活了。”
秦若瑾阴恻恻地笑着,听得窗外之人心底发毛,心里暗暗骂道,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奴才记住了,下次绝不再犯,小姐您请息怒,奴才这就滚了。”
话落,秦若瑶从窗内抛出几锭银子,窗外之人虽被银锭子砸中了脚背,疼痛得叫出了声,却仍难掩心中喜悦,这份差事即便受再多责骂也值了。
三日后,晨露未晞,雕花木窗筛进几缕金纱,楚天河如约登门拜访,云晚意早早地就在花厅候着了,时砚礼也陪同左右。
云晚意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葱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茶盏边缘,她早已吩咐下人悉心备妥香茗细点,其间频频向门外投去殷切目光。
倏然,但闻廊下侍从高声禀报:“大小姐,国师大人到了。”
“快快请进。”云晚意声音清泠似碎玉,语气里透着一丝急切之意。
楚天河一袭月白长袍,缓步走进花厅,他面容冷峻而轻逸,眉间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云晚意连忙起身相迎,微微福身道:“国师大人光临寒舍,晚意不胜荣幸。”
楚天河微微颔首,淡然道:“云小姐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前几日太掖湖边你遇袭一事,我许诺三日后给你一个答复,如今期限已至。”
时砚礼在一旁拱手行礼道:“国师大人请坐。”
几人落座后,楚天河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中带有一丝歉意。
“关于云小姐此次遇袭事件,我已查明是何人所为,幕后始作俑者是我多年前收下的一名徒弟,她名为秦若瑶。”
楚天河眉头微蹙,继续说道:“想必你们已经见过她了,她是丞相府嫡女秦若瑾的孪生妹妹,两人异卵双生,因此容貌并不相像。由于丞相偏听江湖术士之言,自幼时起便将她扔在偏院,任其自生自灭,我见她可怜便收她为徒,教她习武,希望能化解她心中仇怨走向正途,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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