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瑶的嗓音粗粝沙哑,听得秦若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嗓子是怎么哑的,你这个当事人最是清楚不过了,既然做了孽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若我俩都是恶人,苍天又会饶过谁?”
秦若瑾听着她细数自己幼时所做的那些腌臜事,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幼时的自己竟那般恶毒。
可是那又如何呢?
爹爹从始至终只认她一个女儿,所有宠爱都给了自己,她仍是明面上风光无限的丞相府大小姐,而秦若瑶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罢了。
秦若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底满是嘲弄,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好姐姐没安什么好心。
“说吧,你又怂恿那个蠢货去镇国公府做什么,你不怕丞相大人知道后连你一起罚?”
秦若瑶从不唤秦仁城为“爹”,因为在她心里,那个男人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根本不配。
秦若瑾早已习惯了她的称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陆淮之已经失踪好几日了,妹妹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心上人?”
她对陆淮之,不过是贪图那副绝色容颜,以及想借此桎梏住他,看云晚意气恼的模样,并非有什么真情。
可她这个常年躲在暗处的妹妹,似乎对陆淮之动了真心,一个活在阴沟里的“臭虫”,也配谈喜欢?
“呵,他如何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过是放他回去斩断不该有的情丝罢了,不彻底断了他那点心思……”
他又如何能心无旁骛地往上爬,最终登上那万人敬仰的宝座?
只不过这些事情她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好”姐姐知道的,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秦若瑶笃定云晚意不可能再与他续前缘,毕竟凤鸾星命格不过是他命中的一道劫罢了,还真以为自己背负凤命,就有资格与帝王星并行。
帝王星从来需要的都只是能够辅佐他的有利棋子,而她正是那一颗不可或缺的棋子。
秦若瑶笑得意味深长,秦若瑾却读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对于她觊觎自己相中的男子十分气恼罢了。
“好了,今日出来见见风就可以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对了,你日后得习惯我时时出现在丞相府的任何一个地方,我的好姐姐。”
她发出一阵瘆人的讥笑声,转身时,那道深寒的眼神直直盯在秦若瑾身上,看得人发怵。
“死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想要得到陆淮之,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了。”
秦若瑾不屑一顾地盯着秦若瑶离去的背影,“她凭什么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下贱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大小姐,您吩咐的事情我已命人查清,二小姐上次派去太掖湖边行刺的那些黑衣人是国师大人府中的暗卫。”
管家低头哈腰地凑过来,一脸的谄媚样。
“什么?”
秦若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是如何与国师大人攀上关系的。
“此消息应当不假,奴才暗地里派去不少人去查,镇国公府的云小姐怕是也知晓了。前些时日,国师大人特意登门拜访,想来就是为此事给他们一个交代。”
管家事无巨细地将所调查到的事情一一说给秦若瑾听,可是在提及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时,管家突然一脸为难的样子。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秦若瑾皱起眉,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几串成色上好的玉镯递过去,管家立刻弯着腰双手接过,笑得满脸褶子,这招对眼前这个贪财鬼屡试不爽。
“现在能说了?”
秦若瑾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心里却盘算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等找到适合的人替代他,这老东西的命也就不值钱了。
“奴才听闻,二小姐当初被老爷扔在后院不闻不问,是国师大人瞧着她可怜,时不时救济她,还收她为徒,教她习武,可谓煞费苦心。”
管家老老实实交代了所有查到的事,但秦若瑾却越听越不是滋味。那个贱人竟然能得国师的青睐,连宫里那位都对国师言听计从,自己倒是小瞧了她,竟还有几分真本事。
“可就算她是国师的徒弟,他那般清风朗月的人,如何能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为非作歹?”
秦若瑾对楚天河还是有点了解的,为人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允许身边发生这般不可饶恕的事情。
“奴才猜测二小姐是使了什么其他的招数,才逼得国师府中的暗卫听她命令行事。”
管家哪里知道秦若瑶会巫蛊之术,那事知晓的人寥寥无几,他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
“好了,下去吧,无事别来烦我。”
秦若瑾挥了挥手,心里却沉了下来。既然好妹妹已经攀上国师,她必须多加防备,免得被反咬一口,却连还手的办法都没有。
……
逾数日,镇国公府栖云苑。浓荫如伞的老树枝叶舒展,筛落的光斑在地上轻轻晃着。
“小白,你过来,我这儿可有小鱼干哦。”
云晚意端着一碟小鱼干,半蹲在竹簟旁逗着脚边的小白猫。
小白猫“喵喵”叫了几声,尾巴高高翘起,围着云晚意转着圈儿,时不时还用毛绒绒的身子蹭蹭她的小腿,像是在撒娇。
这小家伙,该不会是热坏了吧?
“小姐,这天儿越来越热,小白是不是毛太厚了受不住了啊?”辞月在一旁担忧地问道。
“这不过才初夏,如果它毛太厚怕是也不能剃了,如此一来,万一伤了它的皮肤可怎么好?”
云晚意指尖轻轻挠着小白猫的下巴,看着它舒服得眯起眼,声音里满是担忧。
青黛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小白猫背上的绒毛,软乎乎的触感里竟藏着几分温热:“小姐不如试试用篦子给它多梳几遍?昨儿我去街市,见杂货铺新到了一种细齿木梳,说是专门给猫狗梳浮毛的,梳完还能撒点薄荷粉,既凉快又能防蚊虫。”
云晚意眼睛一亮,当即放下鱼干碟子,抱起小白猫起身:“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你看它这小肚子都热得贴在竹簟上了,再晚些怕是要蔫了。”
小白猫似是听懂了“去街市”这几个字,在她怀里昂起头,粉嫩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尾巴尖儿还欢快地晃了晃,惹得云晚意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小东西,倒比谁都机灵。”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齐管家提着个竹编小笼从外面回来,笼里铺着层软布,还放着个小小的陶碗。
“小姐,您要的冰酪我给小白取回来了。”
齐管家说着掀开笼盖,一股凉意伴着奶香飘出来,小白猫立刻支棱起耳朵,爪子在云晚意怀里轻轻扒拉,急着要凑过去。
云晚意让青黛先去取梳子,自己则抱着小白在廊下的竹椅上坐下,用小勺舀了点冰酪递到它嘴边。
小白试探着舔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发出细碎的“咕噜”声,脑袋一拱一拱地抢着吃。没一会儿,小半碗冰酪就见了底,它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勺子,爪子搭在云晚意的手腕上不肯挪开。
正闹着,青黛提着木梳和薄荷粉跑了回来。云晚意把小白放在铺了软布的石桌上,辞月拿着细齿梳轻轻梳理它的绒毛,梳下不少浮毛,堆在桌上像团小雪花。
“小姐您看,梳掉这些,小白肯定凉快多了。”辞月说着,取了点薄荷粉轻轻撒在小白的背上,揉了揉它的耳朵。
小白抖了抖身子,似乎很喜欢薄荷的清凉,跳下石桌就围着两人跑了起来,尾巴翘得更高,时不时还扑两下空中的飞虫,再也不见之前蔫蔫的模样。
云晚意看着它活泼的样子,笑着拿起碟子里剩下的小鱼干:“看来是不热了,奖励你最后一条小鱼干。”
“小姐,世子爷来了。”
辞月的声音刚落下,院外就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时砚礼身着月白锦袍,袍角沾着些细碎的槐花瓣,手里提着一个描金食盒走了进来。
他将食盒放置在石桌上,目光立刻被小白猫吸引过去,他指尖轻弹了下小白猫的鼻尖,嘴角噙着点笑意。
“明儿再给你这小东西带吃的来,今日只给你主人带了吃食。”
辞月对着青黛挤眉弄眼,随后拉着她的胳膊往院外跑去,片刻的工夫就没了人影。
石桌旁只剩两人一猫,风卷着槐花香萦绕过来,连空气都浸着几分软绵的静谧,小白猫乖乖蜷在云晚意脚边,尾巴尖儿轻轻扫着她的裙摆。
云晚意端坐于石桌旁,指尖反复摩挲着食盒的边缘,轻声打破沉默:“砚礼哥,你是否也觉得我太过自私?昨日那得道高僧让人来传了话,说是凤鸾星在帝王星之侧,只为助他登上帝位,从不是陪他携手共度的命数。高僧还说,让我当断则断,否则只会令他陷入疯魔的境地。”
时砚礼闻言,伸手将食盒掀开,里面盛放着两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一碗冰镇的酸梅汤。
他将酸梅汤推至云晚意面前,声音温和却坚定:“一切还是随心就好,既然高僧也说命数虽定,人心可变,你若觉得自己仍心系于他,我可以选择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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