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走回头路吧?老话说的好,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家早就和当年不一样了。真破镜重圆了,说不定反而会失望。
向霁这样想着,告诉自己把何迟忘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向霁发现了手包里的红包。她打开一看,是一万零一。摸着那厚厚一叠钱,她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太贵重了,她不愿收下。想着夏渊的家庭条件,向霁叹了一口气,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还给夏渊吧。
向霁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乱糟糟的,这样勉强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还得爬起来上班。
疲倦占据了向霁的身体,她瞬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工作才应该是唯一值得她费心神的事情。
然而,等她到了公司,才得知了更大的噩耗。
小许总一反常态,没有批评责骂她,反而温柔地找她谈话,追忆往昔。
向霁还云里雾里,不知道小许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小许总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他说:“你来公司也有几个月了,可你一直不能适应工作,跟不上公司的发展。我们为了让你适应,还给你调了岗。但你现在手上的这个比赛项目做得也不好,领导都有意见了。我当然替你说了许多好话,我跟领导说,你还年轻,慢慢的就好了。可,领导说,让你下个月不用来了,我也没办法呀。小向,你要做好准备呀!”
向霁脸涨得通红,觉得万分羞辱,她强撑着说:“调岗是正常的组内调动,不是为了让我适应。”
小许总蹙着眉头,“你就说给没给你调?”
向霁转而又说:“可我的新本子递上去了,都快要开拍了。之前许,领导还说九月给我转正的。许总,我只是这个项目没经验,本职工作还是能够胜任的,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小许总打开向霁交上来的入围名单,粗略地瞧了几眼,漫不经心地说:“这是领导的决定,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好了,出去吧。”
向霁看着不再搭理自己的小许总,双眼含泪,垂头丧气地走了。人前强撑着架子,人后偷偷掉眼泪。
就在向霁烦闷的时候,忽然来了几个其他部门的人,为首的那个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
“诶,大家暂时先放下手里的工作。我是导演孔延,我是来找大家帮忙的。我们的新剧《最后的公主》临时需要一些群众演员,编剧组和后期组的各位同事们,帮我们当个混一下,拜托了。”
尤总听见动静,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为孔延说情,让大家去赶场,当一回群众演员。
众人互看一眼,骑虎难下,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也只好稀稀拉拉地跟着孔延去剧组。
向霁自然也随大流跟着来了,跟着何韵、施冉等人混在人群中。
谁知总导演曹牧一见向霁便眼前一亮,让向霁换掉身上的群演服装,改穿女二的衣服,又让化妆师给向霁做造型。
向霁虽然一头雾水,却也只好照办,任由别人给她打扮。何韵和施冉当完群演回去了,只剩向霁一个人留下。她不免有些不安。
曹牧调度完上一场戏的走位和节奏,终于能坐在监视器后头歇息一会儿,谁知沈嫣便一脸怒气地找上了她。
“导演,这戏还能不能拍了?我的衣服难看死了,妆也不好看,赶紧给我换了!还有新的女二你找着没有啊?”
曹牧一看见沈嫣就头大,不为别的,实在是沈嫣太能折腾了。本来这戏拍的好好的,沈嫣却嫌弃女二的妆造比她好看,又不满女二有一场扇她耳光的戏,和原来女二的扮演者,严颜,吵起来了。沈嫣一怒之下,把严颜赶走了,让他们剧组一夜停工了。不说别的,剧组多拍一天就是多烧一天的钱呀!更何况,沈嫣要把严颜换了,那之前的戏份不都得重拍吗?
曹牧极为不满,想要保下严颜。可无奈,大老板被女色迷住了,沈嫣怎么说就怎么做。她只能对可怜的严颜说一声抱歉。昏君误国,她这个拿钱办事的导演只能听话。
望着来者不善的沈嫣,曹牧的额角跳了跳,她刚想解释什么,却看见一袭红色宫装的向霁款款而来。她梳着一个牡丹头,头上簪满了珠钗,将盛世公主的气势尽数展现出来了。曹牧一瞬间看呆了。
沈嫣随着曹牧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向霁。她怔住了半晌,才指着向霁说:“是你?那个新编辑?”
曹牧这才回过神来,她极为满意的说:“沈嫣,这就是新的女二。”说完还痴迷地喃喃道:“真美啊,安阳公主活过来了。”
沈嫣气得跳脚,“不,我不同意。这绝对不行!”
曹牧也烦了,便威胁道:“你自己选,是要她还是要严颜?咱们还等着人开工呢!”
沈嫣嘟着嘴不说话了,她也知道大老板不会同意她再换人了。她只好忍气吞声地说:“就她吧。”反正她是个编辑,只是来客串一把,对自己没有威胁。而严颜却是同龄女演员,是来跟自己抢资源的。
她们两个人的这一番争吵,向霁噤若寒蝉,半点儿也不敢做声。其实她还没缓过神来呢,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临时替补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总是被否定。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怀疑过是不是她真的不适合当一个编剧呢?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谁料想,在她面临辞退之际,竟然有人这样肯定她。她被震得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这样,向霁糊里糊涂地跨行演戏,成了安阳公主的替补演员。
无论曹牧如何满意,可向霁毕竟是新人,是外行。她连镜头也不会看,走位、调度,全都不知道,一时间闹了好多笑话。
沈嫣看向霁频频出错,在一旁幸灾乐祸。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讥讽地斜了向霁一眼。
可曹牧却不生气,耐心地指点向霁,一样一样教她。渐渐的,向霁适应了,便很少出错,也能坦然地面对着镜头展露角色的情绪,不会畏手畏脚。
曹牧欣慰地笑了,“不错,悟性很高,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沈嫣听闻此言,嘴都气歪了。要知道曹牧可从来没夸过她呀!
向霁以往只以为拍短剧应该挺轻松的,可等自己亲自上阵才知道,都不容易啊。为了赶进度,剧组的节奏飞快,向霁拿着完全陌生的词儿,不仅得尽快背出来,还得酝酿感情。这戏它也不是按剧本顺序拍,一会儿拍前半段,一会儿拍后半段,向霁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对于外行的向霁来说,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她这样配合也是为了自己,小许总说公司要开了自己,她马上就要失业了,总得考虑下一份工作。先赚点钱才是真的。其他同事是来客串群演的,没有工资,可她不一样,她现在是女二了,也能拿工资的!
所以,向霁很认真地学。面对沈嫣的冷嘲热讽,也默默忍了。
好不容易收工了,向霁拖着疲惫的身体奔向了地铁站。她两眼发直,目光涣散,只知道跟着人群机械地向前走,其实灵魂已经出逃好一会儿了。
这时,有个人挡在她面前,向霁终于舍得抬起她那沉重的头颅了,她眨眨眼,想要避开眼前的人。
这抬头看去,才发现竟是何迟。何迟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还打着领带,他手里捧着一束栀子花,笑吟吟地凝望向霁。
向霁飞快地左右瞟了一眼,这里虽然不是公司楼下,却是离公司最近的地铁,有很多同事出入。向霁害怕被人瞧见自己跟何迟有来往,便低声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何迟不答反问:“走,坐我的车吗?我送你回家。”
向霁白了他一眼,转了方向,想避开他。可何迟紧紧地跟随着向霁的脚步,稳稳地立在向霁跟前。向霁烦躁地叹了一口气,不欲和他多纠缠,便妥协地说:“你的车在哪?”
何迟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在左前方带路,“跟我来。”
等上车之后,向霁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同事,才长舒了一口气。
何迟皱眉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向霁想想也是,如果有同事问起,就说是朋友嘛!
何迟又说:“送你的。”一边说,一边反过身子,把栀子花递给了向霁。
没错,向霁在后排落座了。她安慰自己,就当今天打了一辆计程车。
望着何迟伸过来的栀子花,向霁嘴硬道:“我才不喜欢。’栀子花粗粗大大,香得掸都掸不开,为文雅人所不取‘,我可是文雅人。”
何迟讶然,“哦,你不是喜欢后面那句,’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吗?”
想起旧年的往事,向霁会心一笑,总算露出了真心而放松的笑容。
她接过了花儿,轻轻地摆弄。
稍微科普一下下。
沈杏跟夏海生了夏渊。沈梨跟何暌生了何迟。
沈杏跟沈梨是亲姐妹,名字来源于杏雨梨云,形容春天景色美丽。
“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所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脏话)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脏话)!’”——汪曾祺《夏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波澜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