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死死咬着牙,不断将自己的神力注入结界。云岫也立刻跟上,将体内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渡给晏嵫,两人的神力在结界里交织,像一道坚韧的屏障,勉强挡住了上古神的攻击。
同时,两人还在消耗自己的本源,不断磨灭神力。
晏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看着云岫:
“我们加快速度吧……只要我们坚持住,上古神的残魂很快就会溃散。”
云岫点了点头。她与晏嵫对视一眼,同时闭上眼,集中所有意志,调动体内的本源力量。
瞬间,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两人的胸口爆发出来。晏嵫的本源与云岫的本源交织在一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光茧里缓缓旋转。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本源力量正在一点点吞噬体内的神力,也在一点点牵引着上古神残魂里的神力。金色的光点从云岫的神元里溢出,被本源力量牢牢裹住,一点点消磨。
上古神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残魂正在被吞噬,神力在快速流失。
他疯狂地催动神力,光刃的攻击越来越密集,甚至凝聚起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试图将结界彻底撕碎。
可结界里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分心。他们的掌心紧紧相贴,本源力量燃烧得越来越旺,光茧的颜色从淡青色变成了耀眼的青白,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发烫。
云岫能感觉到,体内的神力在一点点减少,灵脉传来轻微的酸痛,脸色也渐渐苍白。
她睁开眼,看向晏嵫。
他的情况比她更糟,墨色的发梢已经开始泛白,周身的神力波动弱得几乎看不见,呼吸急促得像要炸开,可他的掌心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坚持一会儿……”晏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
“他快撑不住了。”
云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结界外的上古神虚影越来越淡,神力不断从他体内溢出,被本源力量吸进光茧里,一点点消磨。
上古神还在疯狂地攻击结界,可光刃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连结界的裂纹都不再增加。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可就在这时,云岫突然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异样的凉意。
她猛地低头,只见晏嵫的手指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淡白色的光点从他的指尖溢出,像被风吹散的雾。云岫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她抬手摸向晏嵫的脸颊。他的皮肤也开始泛透,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师兄!”云岫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死死攥着晏嵫的手,指尖冰凉。
“你怎么了?为什么你会……”
按照道理,她体内有至少六成的神力,晏嵫的神力本就比她少,就算消磨,也应该是她先感觉到虚弱,可现在,晏嵫消散的速度,为什么比上古神还快?
晏嵫睁开眼,看着她惊慌的模样,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他想抬手帮她擦去眼泪。
“别慌……”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风里,“我没事……”
云岫能清晰地感觉到,晏嵫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他的神力波动越来越弱,连掌心的温度都在一点点变冷。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消散得这么快?”
上古神也察觉到了晏嵫的异常。他根本没有神力,身体也残破不全了。
他停下攻击,冷笑着看着结界里的两人:
“原来如此……你之前吸收了止桓的神力,本源早就受损了吧?止桓是你另一半魂灵,神力里藏着毁灭的执念,你吸收他的力量时,本源就已经被污染了。现在用本源力量消磨神力,不过是在加速你自己的消散!”
云岫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看向晏嵫,眼底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说的是真的?你……你早就知道?”
晏嵫没有否认。他看着云岫,眼底带着愧疚和温柔:“对不起……”
当初吸收止桓的神力时,晏嵫就知道自己的本源会受损。止桓的神力里藏着上古神的毁灭执念,那些执念像毒一样,顺着他的灵脉钻进本源,一点点侵蚀。
没有人比晏嵫更明白这种滋味了。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云岫也感受一次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岫的声音哽咽着,她死死攥着晏嵫的手,想把自己的神力渡给他,却发现晏嵫的灵脉已经开始封闭,根本无法接收她的神力。
“我不想让你分心。”
晏嵫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抬手,轻轻拂去云岫脸上的泪。
“这是我应得的……小由,我杀了这么多人,无论如何,我都没有理由苟活……你不要难过,等我们成功了,人间就会恢复生机,梧奕、盈堂他们……也会为我们高兴的。”
“可我不想你消失!”
云岫有些声嘶力竭,她把晏嵫紧紧抱住,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你算计我……为什么我没事,明明我要消耗的神力比你多,为什么?”
晏嵫的身体在她怀里轻轻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模糊,本源力量燃烧得越来越旺,也在加速他的消散。
他轻轻拍了拍云岫的背:“对不起……”
“不!”
云岫猛地抬起头,她看着晏嵫:
“我们可以停下!我们可以等你恢复了再来……”
她说着,就要收回自己的本源力量。可晏嵫却死死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不能停。”他的目光落在结界外的上古神身上。
“我们一旦停下,上古神就会趁机恢复力量,到时候不仅我们会死,人间也会彻底变成炼狱。云岫,我们不能让之前的牺牲白费,不能让梧奕、盈堂他们白白消散。”
云岫看着晏嵫,手慢慢放了下来。
结界外的上古神看着这一幕,忽然发出一阵狂笑:
“真是感人啊!可惜,你们再怎么坚持,也改变不了结局!晏嵫,你很快就会消散,到时候只剩下云岫一个人,她根本撑不住本源力量的消耗,最后还是会被我吞噬!”
晏嵫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看着云岫,只温柔而坚定地说:“她不会的。”
云岫愣住了,她不知道为何晏嵫会如此笃定。
这时,杲却似乎从晏嵫的镇定中看出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上古神的笑声像淬了毒的冰碴,在空旷的禁地后山炸开,混着风卷过黑石的呼啸,听得人骨头发麻。
他的虚影已经淡得近乎透明,青金色的瞳孔却亮得诡异,死死锁着云岫,像要把最后的怨恨都刻进她的骨血里:
“你以为晏嵫是真的打不过止桓?你以为你师尊、隅蔚是真的无力反抗?云岫,你怎么就这么蠢!”
他猛地抬手,一道微弱的金色光刃指向云岫的心口,虽没实质伤害,却像一根针,精准扎在她最疑惑的地方:
“你体内那神元,是怎么修复如初、甚至坚韧如斯的?晏嵫尚且痛苦至此,你难道比他还功力深厚么?你以为是你自己天生的?那是你师尊用千年石灵本源补的!是隅蔚把最后一点感知神力的脉络都融进去了!还有盈堂,她的榕树本源最能滋养神魂……他口中轻描淡写的‘复活’,实际上要了你全师门的命!”
云岫浑身一震,指尖的神力失控了一瞬,光茧表面泛起细碎的涟漪。
她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的白玉神像还在发烫,可此刻传来的不是暖意,而是一阵尖锐的疼。
像无数细碎的记忆碎片突然扎进脑海。
那天,她醒来时……
师尊拒绝见她、结界失控、隅蔚明显神智有异……
这些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般涌来,与上古神的话死死缠在一起,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还有晏嵫……”
上古神的笑声更疯了,带着恶意的怜悯。
“他的的神力与你最为相似……我猜,修补你的肉身和神元,也要了他半条命去吧?难道他从来没跟你提过一句!”
云岫猛地看向晏嵫,他的手指已经透明了大半,淡白色的光点顺着指缝往下淌,可握着她的手依旧没松。
可杲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还能听见他们的心声?”
云岫骤然看向杲,后者心领神会。
“你不会以为那是你自己的能力吧?”
“那是因为他们的神力融在你体内,魂灵的碎片还没散干净!山里的仙灵本来神力就不足,非得像挤心头血一般才能供你重塑肉身!你一醒来就觉得杳熹山结界破损,是因为守结界的人早就油尽灯枯,连本源仙力都快耗没了!”
云岫僵在原地,指尖的光茧因神力紊乱而忽明忽暗,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上古神的话像一把钝刀,在她脑海里反复切割——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全成了佐证,密密麻麻地扎进心口。
“愚蠢……真是愚蠢……”
上古神的笑声渐渐弱了,却仍死死盯着云岫,眼底的恶意丝毫不减。
“他们以为瞒着你,就是保护你?可你看看现在,全师门的人都因你而死……你这身神力,全是用他们的命换的,你敢用吗?你每多烧一分本源,就是在烧他们最后的念想!”
“住口!”
云岫突然抬高声音,眼底的泪水还没干,反手攥紧晏嵫的手,将自己的神力顺着掌心渡过去。
哪怕晏嵫的灵脉已经开始封闭,哪怕那神力只能在他体内停留片刻,她也想替他撑一会儿。
“你懂什么是爱吗?就在这里信口雌黄挑拨离间——”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要我活着,要我自由,要我随心所欲……”
云岫喃喃道,握紧晏嵫的手:“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想的。”
晏嵫的身体轻轻一颤,透明的肩颈处,淡白色的光点竟因这股神力的注入而缓了些。他看着云岫泛红却亮得惊人的眼睛,忽然笑了。
云岫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试着调动体内神元,那里此刻竟传来一阵温和的震颤。像是有无数细碎的力量在呼应她,顺着灵脉往掌心汇聚,与晏嵫的本源交织在一起。
她忽然能清晰地“看见”——神元深处,藏着一缕淡金色的微光,缠着浅褐色的脉络,裹着淡绿色的光晕。
这些力量没有消散,而是像种子一样,在她的神元里静静待着,等着她需要的时刻。
云岫睁开眼,将体内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与晏嵫的本源拧成一股绳,光茧的颜色从青白变成了温暖的金绿,像把整个杳熹山的草木与山石都裹了进来。
晏嵫感受到她体内涌动的力量,不再压抑本源,任由自己的力量与云岫的神力彻底交融——哪怕这样会加速自己的消散。
他试着将自己完全交出去,不再压抑分寸,只由着云岫动作。
光茧骤然暴涨,耀眼的金绿光晕将整个禁地后山都笼罩住。
上古神的的虚影被光晕牢牢裹住,金色的神力像被抽走的潮水,疯狂往光茧里涌。他想挣扎,却连凝聚光刃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残魂被一点点消磨。
“不!我不甘心!”上古神的声音里满是怨毒,却越来越弱。
“没有神,人类是活不下去的……没有神力,你以为仙力能存留多久……你们跟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
云岫没有理会他的嘶吼。她握着晏嵫越来越透明的手,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呼应,一点点将上古神的残魂往本源里引。
她要彻底磨灭这股毁灭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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