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孟思遥不动声色。

孟燕下意识接了她的话：“只是刚才那位周护工说是江先生介绍她过来的。”

孟思遥心头一松，放下心：“没事，只是我最近项目组对接方。他正好知道我这段时间请假，帮我牵了线而已。”

话里真假参半。

孟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正好周阿姨也接水回来了，提醒道：“现在时间可以喝水了。孟小姐，第一晚护士查房会看尿量，你得让你妈妈多喝点水。”

孟思遥正好不知道这些，赶忙记下了：“好，谢谢周阿姨。”

*

孟思遥昨晚睡得不算安稳，江辞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一个头埋在床上快睡着了。

“喂。”她迷迷糊糊的，“怎么了？”

“我来给你送点夜宵。”电话那头的江辞声音一如上一次送晚饭，“是困了吗？”

“好，我来了。”她大脑不清醒，答非所问。

和妈妈打了招呼，她就去了那个约好的地方。

只是楼梯口显然比上次他来的时候要冷了。

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没什么特别，除了他长相的确出色。

“谢谢你。”孟思遥接过他的饭盒，突然有点好奇，“你带了什么给我晚上吃？”

她实在好奇，毕竟如果半夜饿了，这个天气保温也能不容易，很多东西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那可以选择的东西就太少了。

“馒头和卤牛肉片。”江辞说着，给她看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的是和她一起的聊天，江辞问了几遍，可是自己当时已经困倦到半栽在睡意里了，也就根本没看见。

“你一直没回复我，我只好自作主张了。”

不过，孟思遥觉得他这想法挺明智的：“没事，我挺喜欢的。”

起码这两样就算凉了也好吃。

江辞手里唯一的饭盒给了孟思遥，手上就没有别的多余东西。

他站在原地，似乎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孟思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他该走了，毕竟他没有任何留在这个地方的立场可言。

半开窗带进的夜风带起他外套的衣角，让孟思遥也抖了个寒战。

“很冷？”他问。

“没有。只是病房开着暖风空调，出来一趟就一会，没批外套。”

要不是足够暖和，她也不至于玩着玩着手机会快要睡着。

江辞听完她的回答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到时接你。”

“好。”

孟思遥和他说再见，看他走进电梯里。

*

孟思遥走近病房的时候，看自己妈妈还精神着呢。

刚刚聊手术，她说自己就像是做了个深深的梦。她自己又一向浅眠，所以才麻药效果结束之后，还是依依不舍那黑沉沉的梦境。

要不是遥遥的呼唤才不肯醒来。

不过睡完这一场也就不那么困了，孟思遥难得看见自己妈妈比自己精神。

“要不要再喝点水？”孟思遥打开保温杯又看了眼，还是满满的温水。

让她喝了几杯水，就不乐意了。

手术用的是吸入式麻醉，所以喉咙不舒服，现在嘴里还有怪味。

孟燕难得像个孩子一样，讨厌喝没有味道的白水。

只说苦得奇怪。

可是不喝也不行，周阿姨的话犹在耳畔。

孟思遥看了注意力全在刷短视频上的孟燕，打商量：“再喝一瓶好不好？反正也快睡觉了，我不逼着你继续喝了。”

孟燕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视线却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只是伸手接过了孟思遥递过来的保温杯。

她一口一口，极其慢地喝着，看得出不情愿。

孟思遥叹口气，等她喝了一半的时候没再继续劝了，接过保温杯，重新拧好盖子，放在床头柜子上。

“算了，你不想喝就先不喝吧。”孟思遥坐下帮她揉小腿肌肉，“等你好点，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孟燕笑了：“那就说定了。”

……

孟思遥也不记得后面是什么时间睡着的了。

本来只是打算在临时的支架床上躺会，结果就直接睡着了。

只是也没睡多久就被查床护士的声音叫了起来——“家属家属，你怎么照顾的？这尿量不够，让病人继续喝水。”

孟思遥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瞬间被驱散。

孟燕也被护士的声音叫醒了，两个人呆愣愣地看护士。

护士打开了病房的灯，明晃晃的灯光一时间晃得孟思遥有点头晕。

当然也可能是没睡多久就被叫了起来。

她皱眉朝孟思遥道：“喝水量不够哈，等会我再来一次。如果还不够的话，就只能挂水了。你赶紧让病人多喝点。”

孟思遥连忙应声道：“好的护士，我现在就让她多喝点。”

“嗯。”

这个病房目前刚刚手术完的就孟燕一个，护士查完房自然也就走人了。另两张床的病人手术改在了明天，今天都回家休息了。

病房里只剩下孟思遥和孟燕两人面面相觑。

“我现在去你再多加点热水。”孟思遥摊手，“等你再喝个三四杯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孟燕苦着脸，却也知道好歹，最后点了头。

孟思遥一通忙活完终于让她喝下了四杯水。

孟思遥正打算再出门接水的时候，孟燕给吓得音量都大了点：“别，真的喝不下了。”

她简直皱成了苦瓜脸。

刚手术结束口干到张不开嘴，现在又要把人往死里灌水。

孟思遥折返回来，温柔笑了下，摸摸她的手安慰她：“没有让你再喝了，就是接半瓶温水防止你早上渴。”

“好。”孟燕看着她脸上控制不住困倦，“你也去睡吧。”

孟思遥摇头：“没事，都醒了，等待会护士过来查看完我再睡吧。”

她出了病房门，外面中央空调开得就不如房内要大了。

刚一出来她就打了个冷战。

正好路过护士台，刚刚查房过的那个护士正坐在电脑前劈里啪啦打字，不知道是在记录什么。

孟思遥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看，已经晚上一点半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护士听见脚步声，从屏幕上抬起眼，认出她来，语气比刚才在病房里缓和了些：“怎么了？”

“护士姐姐，你好。”孟思遥放轻声音，“我妈妈总觉得白水有味道，喝着难受。刚刚喝了差不多一升多算够了吗？”

护士停下打字的手，想了想：“应该是差不多了。麻药影响可能会有点怪味。但是喝不下，确实要考虑静脉补液了，不然电解质紊乱更麻烦。”

她看着孟思遥脸上的担心，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别太焦虑，术后第一晚是这样。家属和病人都辛苦。等她肠道功能恢复了，明天可以喝点米汤，情况就会好很多。”

“好的。”孟思遥点头谢过护士姐姐。

接完水，她回病房的时候却发现孟燕已经闭上了眼睛。

明明灯都没关，却还是睡着了吗？

孟思遥先关上灯，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眼前，把保温杯放在了床头。

结束这些，她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单人折叠床上准备睡觉。

刚闭上眼睛，就发现自己肚子有点空空。

……不想起来吃东西，要不又要刷牙。

肚子咕噜第二次的时候，孟思遥无语地坐起来，无奈地拿出江辞给送的夜宵饭盒。

看来他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

大半夜饿着肚子实在是完全睡不着，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轻轻打开饭盒。

馒头还带着些许余温，卤牛肉的香气悄然进到她的鼻腔里。

大白馒头夹着卤牛肉片，香得吓死病房里随机一个馋鬼。

即便是温凉的，也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孟思遥饥肠辘辘的胃。

份量不多，刚好六分饱的程度。

估计是怕她吃多了反而睡不着，可惜这点份量只简单给她开了个胃。

孟思遥肚子不饿了，嘴开始馋了。

该死的前男友，为什么不能一顿饭十块钱在家里给她做一辈子饭吃。

打工人真的很需要一个三餐规律供应的健康食堂，而不是天天都要想着三餐点什么外卖。

只是江辞主业干的是医药，不是食堂厨子。

所以等这简短的几天结束，她回到工位，依然要在下班前四十分钟点开软件，在满屏的促销和图片里，艰难抉择着今晚是屈服于重油重盐的下饭菜，还是索然无味的轻食沙拉。

总结，江辞不干家庭主夫，属于是浪费天赋了。

孟思遥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馒头夹卤肉，决心明天见到江辞一定要和他抗议份量问题。

……

眼睛一闭一张就到了第二天。

孟思遥醒了，看了眼窗外天色，立马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好只是七点出头。

没想到今天天色如何好，只是刚刚七点而已，外面的太阳已经像是九点的亮度了。

孟思遥揉了揉眼睛，轻手轻脚地起身，第一时间去看妈妈醒了没。

她闭着眼睛，似乎还安稳地睡着。

孟思遥坐在旁边笑了笑，终于也算是渡过了第一个晚上了。

她简单洗漱后，又给保温杯添了点温水，时间也就快到了八点了。

查房的医生快要来了。

孟思遥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她，这时候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她赶紧去开了门：“周阿姨？”

门口站着的正是周阿姨，她手里提着个小包，问孟思遥：“孟小姐，你妈妈醒了吗？”

“还没。”孟思遥正是犹豫这件事情呢。

周阿姨倒没说什么：“没事的，病人最近恢复期，多睡点没什么。”

“好。”孟思遥心落回了原地。

周阿姨紧接着问她：“孟小姐要不先去吃点？待会查房结果，我发消息给你。江先生现在等你回去吃饭休息呢。”

孟思遥愣了愣，没想到他比预想的时间要早来这么久。

我也饿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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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