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云祈！我今天去咖啡厅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我要失恋了！”

电话一边的范妙妙哀嚎着，扯着个嗓子丝毫不顾及现在是晚上十点钟。

云祈刚洗完澡出来，一股热气钻出衣缝缠绕着全身，干燥的毛巾揉擦几下湿漉的脑袋。点开免提，双手擦拭着发尾。

“好了好了，压根就没恋哪来的失。”

“你不懂，暗恋也算恋。”

无奈，云祈随意应付着。随手把半湿的毛巾放在一边伸手去拉台灯，发尾垂帘的水珠滴落在书桌。

“云祈，你说我要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怎么办？”

范妙妙爱撒娇，这儿正带着点哭腔询问着云祈，瘫在床上紧抱着玩偶掩着嘴鼻，手机贴在耳边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云祈坐上桌，左手撑着一边脸颊正低头看着通话界面：“有缘自能相见，看缘分。”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说点好话总会说吧。我们才见过一面，哪来的缘分。”

“既不能打破你的幻想又不能把话说得太绝，我说的已经算好话了。”

范妙妙转移过话题，不想跟云祈这种没谈过恋爱的母胎solo再聊：“明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一起去跨年吧，我看沂月广场会办烟花秀，一起去吧！”

“不去。”

斩钉截铁的，一秒犹豫都不带。

“干嘛不去，说不定在这种大型活动还能再见到他呢！”

“都要期末考试了，还想着出去玩。”

电话对面的范妙妙听闻不由得音量提高了几度，撇了撇嘴：“你还学习！天天作业不交考试靠蒙的人还会想着学习？”

这个理由编得连鬼都不信。

还没等云祈接话，范妙妙又自顾说着：“我不管，你活了这么久都还没跨过年吧？跨年那晚街上人可多了，带你去热闹热闹。”

云祈偏偏就是讨厌热闹，与其在拥挤嘈杂的人群中踱步，还不如安安分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小说来的轻巧。

“不想去。”

“云祈！你身为表姐连我生日都不来参加，这次就当是补偿我，陪我一起去嘛！。”

云祈右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轻阂上眼后槽牙紧咬：“行。”

“那约好了，明天你要鸽了我的话你那些小说也别想好过！”

话完对面便按下结束通话键，云祈耳边也终得一丝安宁。半干的发尾还滴着水珠，随意用吹风机吹了几下便窝进被褥。

最近几天压根就没睡好觉，平常也不嗜梦，自从跟范妙妙邀约咖啡厅那日起便夜夜多梦。

今晚也不例外，手机放在枕边播放着恐怖小说。

刚阂眼没多久便意识渐渐模糊，不知听了几章便沉沉睡去。

*

梦境里，每晚出现的小男孩再次映入云祈眼帘。

如往常梦境一般，他卧坐在一张床上。白皙稚嫩的脸颊上两道清晰的泪痕，而眼尾泛着猩红，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泪水迟迟没抹去。

他好似看不到云祈一般，在空白虚无的幻境中不知在看些什么，紧盯着一边方向都不舍得眨眼。

云祈走上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动，一点反应都没有，随即云祈轻戳了下他的面颊。

很Q弹。

“小朋友，你……”

云祈话到嘴边还没说完，似上帝声源一般传来淳厚的男声：“手续已经办好了，今天就走吧。”

“是谁？！”

那人声音还有些许耳熟，云祈仰起头，可这里似没有天际，头顶上边无际也是白茫虚无的一片。

总觉得在哪听过，一时梦境里的昏沉令她脑中犯浑。

还不及云祈启唇，刺耳的闹铃声不知从哪来钻入她耳膜，将她从梦境中拉回。

睡眼惺忪，摸索着床边的手机摁掉闹铃。半坐起身挠了挠微乱的头发，浑身散发着没睡醒的愤息。

窗帘没拉严实，阳光悄悄钻过缝隙透入室内，分成两三束铺洒在床铺上一时惹得她睁不开眼。

“降雪，起床了吗？”

还没等云祈下床，一声喊叫透过门传入她耳中。

微拧着眉不耐烦得掀开被褥，踏上拖鞋打开房门径直走向厕所。

没搭理喊叫声。

拧开水龙头摊手迎上，寒风从厕所的百叶窗缝隙钻入。一丝凉风扑向云祈，打了个冷颤，赶紧接了一把温热的水扑上脸算是汲取了一丝暖意。

抽取一旁的洗脸巾擦拭着脸，抬眼便看到眼下赫然挂着青黑的黑眼圈，沾湿的耳边发丝滴落一颗水珠在手背。

走到餐桌跟前，视线落在早餐上。陈舒玲对早餐很讲究，不会去外面买成品来糊弄。一大早熬的皮蛋瘦肉粥配上现磨豆浆，另外附赠一盘煎饺。

“快吃吧，粥都快凉了。”

陈舒玲背对着云祈在水槽洗着锅，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头嘱咐着。

云祈没应声，拉开手边的椅子落座，拾起一旁的勺子舀了一小口粥送进嘴。

“降雪，好吃吗？”

陈舒玲随即坐上云祈对座，她是个爱打扮的人。一大早熬粥还抽空化了个淡妆，灰色的柳叶眉上斜撇的刘海，乌黑的长发垂落及腰，好不温然。正一脸期待地瞅向她希望得到满意的回答。

哪知云祈压根不领情，手中的勺子扔在一边。轻瞭眼皮，卷翘睫毛下的眸光划过似坠入了冰窟般冷冽。

一字一句启唇，话如薄冰一般又刺痛人心：“别叫我降雪，你不配。”

‘降雪’是云祈的小名，她爸取的。云祈出生那天刚好初雪，本打算直接叫‘云降雪’，被大家全盘否定。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播报天气预报呢。

陈舒玲的眸光颤颤，紧睨着眼前的云祈一时作不出声。

云祈说完便转身离场，留下陈舒玲一个人孤零坐在餐桌。

-

气温到了夜幕又下降几度，寒风拂过笼罩着整座城。像刺刀，刮过城市每一处角落。

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是年末最冷的一天，降雪几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五。

对云祈这样的怕冷星人极度不友好。

就算气温再低，沂月广场还是人群密集，在广场中心已经有许多人按耐不住，开始放起了烟花。寒冷的空气当中夹杂着些硝烟味，云祈对这种味道敏感，正捂着鼻穿梭在人群之中。

广场上比平时还多了一些小摊贩，道路延伸两旁摊子上都挂着霓虹灯，忽闪聚集起来还有些晃眼，大家都趁着今天人流量高卖力吆喝着。

“跨年没对象陪没关系，来杯奶茶暖暖心！”

“烤肠！烤苕皮！不好吃送对象！”

嘈杂，云祈早知道就不应下了，耳根子清净不了一点。

云祈站定在喷泉前，垂曲着脖颈，嘴鼻埋进围巾。单手握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这次是换作范妙妙迟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范妙妙这人神出鬼没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跑到云祈身旁，拍了一下她肩头。随即弓着背，双手撑在膝盖上粗喘着热气。

云祈双手环抱在胸前，轻叹了一口气撸开袖子瞅了眼表：“你再晚来就要过零点了。”

“哎这不还有十五分钟吗，我们先去逛逛，再到倒计时大屏那跨年。”

范妙妙推着云祈走，拉着她逛了饰品摊又逛小吃摊。

云祈自然没多少心情，加上最近几天嗜梦没睡好，她现在只犯困。也就打了个呵欠的功夫，本还在一旁挑饰品的范妙妙就没影了。

大概率就是跑到别的地方去玩了，云祈也没着急找她，反正到了零点在大屏幕那就能碰见她。

人群嘈杂，云祈从口袋掏出耳机戴上，随即播放。

低眸瞅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要零点放烟花了。

人群挤攘，云祈侧着身在众众肩头中擦过。

顿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游戏。

刚好快零点，新年出的英雄皮肤云祈等好久了，怎么说也要掐点买上。

她也不耽误，单手拿着手机在人群中穿梭着。

只是那不经意间余光一瞥，正巧看到好友列表那个显眼的纯黑头像显示在线。

点开与他的聊天界面，离自己150米。

150米！他也在这儿？！

瞳孔聚焦，紧凝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距离逐渐加近。

100…92…68…45…

“5、4、3、2、1…”

“嘭”

多年以后云祈还依稀记得，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对立的人。

那扎眼的红发顿时降临在她面前，紧盯屏幕的她不知觉迎面撞向那人。

云祈额头贴上他的胸口，而他的胸怀那般宽阔炙热，是她在刺骨寒风中唯一的栖息地。

她抬眼，正巧他也低眸。

红发蓬松得肆意垂帘在他眼睫上，这次他没戴口罩，完整面容映在云祈眸中。

“0！”

“新年快乐！”

那人温热的大手扶住云祈的左臂，那股热潮似乎透进她体内，感到一丝炙热瞬时涌上心头。

“砰，砰，砰。”

围栏边的烟火随着声响排队依次升空，一缕一缕坠落似的消失在夜空中。随即又趁人们不注意，在黑色的天际绽放出别样的花簇。

本昏暗的光线也因烟火的绽放而增添一丝光亮，光芒折射在那人侧脸。

清晰凌厉的五官倒映在云祈眸中，黑白分明不失清冽的眸子此刻也正在紧睨着自己。

她似乎置身于别样的世界，这世界只剩他们两人。屏蔽了外在的声音，只余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音乐。

Cause you’re the right time at the right moment.

因为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地点，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You’re the sunlight keeps my heart going.

你就像阳光照亮我的心扉。

Know when I’m with you ，I can’t keep myself from falling.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便无法阻止自己沉沦。

Right time at the right moment.

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

It’s you .

遇到你。

“下雪了！”

人群之中有人大喊着，云祈随着喊叫声仰起头凝望着乌暗的天空。

在那深不见月的云层中，簌簌雪花飘落。像是上天赐给这座城的新年礼物，烟花照耀下的雪也染上一丝烟火气息。

落在云祈手背，一丝冰凉穿透皮肤，却也不那么反感。

‘0’是开始，不止是指新年。

大家今年看过初雪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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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