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几个黑衣人一直盘在树上等待命令,谈话结束,黑衣人又从树上下来,将四位大人送了回去。

沈钰洲和傅见白则是悄悄从小院出去,去了拟西湖附近的医馆。

李怀和高宏已经秘密让人进行全城搜索了,沈钰洲才到医馆不久,李怀就带人找了过来。

傅见白这时候倒是机灵了,一看见李怀,他立马上前去质问,“李护卫,公子落水这么久,你为何现在才找来?若不是我及时跟着下水,将公子送到医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怀自然是知道沈钰洲身子弱的,所以他让人重点搜索医馆。

但在这一个时辰里,顺天府的医馆都被找过了,尤其是这个距离拟西湖最近的医馆,他带人来了两次,并没有发现沈钰洲两人的身影。

本来他是打算质问傅见白把陛下带到哪儿去了,可被傅见白先发制人,他的质问反而堵在了嗓子眼里。

陛下若是在他手上出了什么事,安王定不会放过他。

恐惧让李怀心中有些慌乱,下意识就顺着傅见白的话解释:“我自然是在落水之后就去寻公子了,可下水之后,并没有见到公子的踪迹。”

“李护卫这话是何意?”傅见白冷笑,“莫不是说,是我偷偷把公子带走了?所以害得你没能及时寻到公子?”

这就是李怀心中所想,没想到傅见白自己就说出来了。

“是啊!拟西湖就那么大,我下去没寻到人,公子不就是被你带走了吗!”

傅见白几乎要笑出声,“你可真聪明啊,公子是被我带走了,那你猜猜,我为何要将公子带走?”

“公子体弱,三伏天待在屋子里都通不得风,骤然落到那般冰冷的水里,你猜猜公子的身子受不受得了?是不是需要赶快看大夫?”

傅见白逼近他,“若是等着李护卫反应过来,把落水的公子寻上岸再送到医馆,公子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两回事!”

李怀被逼问的彻底慌了神,“你、你这是胡言乱语!”

“行了,”躺在床上的沈钰洲咳嗽着出声,“你们吵得我头疼,都安静些。”

傅见白赶紧闭上嘴,跑过去看他。

虽然知道沈钰洲可能是装给李怀看的,但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李怀也闭上了嘴。

今晚这一遭时绝对瞒不过安王殿下了,他跟高宏起冲突导致陛下落水,就已经足够他掉一层皮了。如今再来一个他救驾不及时,也不知回去以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李怀心里不安,完全忘记了去质疑,既然沈钰洲和傅见白就在此处,为何他之前来这家医馆寻过两次,医馆里的人都说没有见到两人。

沈钰洲在医馆简单处理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便回了宫。

这件事闹得太大,满城都是安王的眼线,沈钰洲回宫的时候,安王已经在宫里等着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候在了太极殿,沈钰洲回宫以后便被一群太医围着看病。

至于李怀……沈钰洲估计自己身边应该不会再有李怀这个人了。

虽说新换来的侍卫肯定也是安王的人,但都是被监视,与其被一个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整天让他看了就觉得烦的蠢货来监视,不如让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来监视他,最起码不会时常感到无语。

至于乞巧当天晚上的不对劲,后来李怀反应过来了,但他被贬下去没机会再见安王,自然也就没有说。

沈钰洲这一次落水,断断续续发了十多天的烧,到七月下旬身子才好转。

这十几天,傅见白每日都会来瞧他,但也只有傅见白来瞧他了。

沈钰洲不由为原主的失败感到唏嘘,身为一个帝王,生病了竟然连个来看他的人都没有,后宫的几个妃子哪怕是做做表面功夫都不愿意。

不过转念一想,不来也好,若是真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因为利益被关在深宫中的女子。

沈钰洲身子好的差不多,交代给酒楼掌柜制作的玩偶也做完了。

傅见白来问他的意思,沈钰洲让他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做就好。

于是,这一日,顺天府中掀起了一股玩偶风潮。

*

玩偶这一概念,最开始是从景红苑流传出来的。

据说七月十八那日晚上,达官贵人们到景红苑去寻乐子,景红苑的姑娘们难得没有要金银珠宝,而是向恩客讨要玩偶。

那时贵人们还不知玩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为了不在美人面前丢面子,他们还是应下,说下次一定带玩偶来,今日就先给银子。

之后第二日,贵人们便开始满城寻找玩偶在哪里卖。

顺天府商铺繁多,起初这些贵人们派出去的人把城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玩偶究竟在何处贩卖,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派出去的下人说其他公子哥也在找玩偶,这就说明姑娘们确实是要玩偶没错。

可这玩偶究竟在何处买?

城中贵人兜兜转转找了三天,终于有人在城郊处一个不知名的小院中,发现了贩卖玩偶的地方。

小院破败,别说像其他商铺一样打开门做生意了,连寻常人住的院子干净都没有,门还紧闭着。

若不是门口的木板上写着玩偶二字,他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此地竟然就是无数贵人们寻找的玩偶铺子。

李二是顺天府内最先找到店铺的人,他是刑部尚书家嫡公子的小厮。

发现铺子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雀跃。满城贵人都在寻找玩偶铺子,结果被他先寻到了。若将玩偶带回去,主子就是整个顺天府第一个买到玩偶的人,主子脸上肯定有面子!

主子觉得有面子,他就有赏。

这么想着,李二很开心的上前敲门。他都想好了,如此破败的小院,掌柜若是见到他这么大的客户,肯定会非常高兴。

可是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出来开门,他雀跃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难道此处不是玩偶铺子?

就在李二纠结着要不要离开继续寻找的时候,院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后,应当是店铺的掌。

掌柜态度不似寻常做生意的人那般好,懒散地问了句他要做什么,知道他是来买玩偶的,慢慢悠悠将门打开,把他带了进去。

李二观察着小院,小院里面也跟外面看着一样破败,他越瞧这院子,越觉得离谱。

这么破,掌柜怎么还气焰这么高?

可见到玩偶的实物,李二又觉得自己仿佛理解了掌柜的。

他此生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可爱精致的东西。

这玩偶有点像给小孩玩的小老虎,但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比小老虎精致百倍,让人一眼就心生喜爱。

就连他这个粗人,都觉得挺好看。

玩偶样品被竹帘盖着,有人才会掀起来,供人挑选。若客人确定要买,便会从里间拿出用木盒子包装好的。

一共六个玩偶,李二是买回去给他家公子的,那自然是要包了铺子才能显出他家公子的阔气。

于是李二大手一挥,“行了,把你们店里的玩偶都包起来。”

掌柜的拒绝了。

“这位客官,实在抱歉,咱们玩偶铺子的东西限量供应,每日只卖十个玩偶。若您真想要咱们铺子里的全部玩偶,还请明日再上门来买。”

李二万没想到,自己活这么多年,还能见着店家拒绝做生意的情况。

这是嫌钱多了烧手吗?

李二搬出自家主子,“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

掌柜的依旧不为所动,态度不卑不亢道:“这顺天府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了,您家大人尊贵,别家的大人也尊贵,总不能东西只给您家大人供应,别家大人买不着吧?”

李二好说歹说,可这掌柜实在是油盐不进,恰好他今日也没带人来,只好作罢。

他按照铺子的规矩,一日只能买十个,便打算买十个回去。可结账之时,他又傻眼了。

“您的十个玩偶已经帮你包好了,共五千两银子,您是直接将玩偶带走,还是我们找人帮您送到府上。”

李二目瞪口呆,“五、五千两?!就这么几个布做的玩意儿,五百两银子一个?!”

“我敢保证,整个大沅,卖玩偶的只有我们这一个铺子。”掌柜道:“我们的样式是独一无二的,物以稀为贵,我们的玩偶自然也卖得贵。”

“我们是高端品牌。”

李二最终只抱了一个玩偶,灰头土脸的从院子里出来。

原因无他,他今日带的银子只够买一个玩偶的。

带着玩偶回去,刑部尚书家的公子,也就是李二的主子听到玩偶铺子如此嚣张,当即就带着人去闹事。

可跟李二一样,闹事的人也是雄赳赳地去,灰头土脸的回来。

正如掌柜所说,顺天府最不缺的就是贵人,那掌柜竟然拿出了宫里的令牌!

一个人找到了玩偶铺子,自然就有第二第三个人找到。

很快,玩偶便火遍了整个顺天府,小而破的院子一时之间门庭若市,竟是比主街道还要热闹。

玩偶虽然只由布和棉花制成,但因样式独特,价格昂贵,还限量购买,竟成了达官贵人之间身份的象征。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一天只卖十个,非得有身份有权利才能买得到。

尤其是知道每个月只供应一种样式的玩偶以后,贵人们抢玩偶便更加疯狂了。

一旦新的款式出来,旧的款式便再也买不到,这就说明一旦下一季玩偶出来,上一季就绝版了。

拥有已经绝版的玩偶,有的不仅是一个玩偶,更是身份权利的象征。

当初明月酒楼的掌柜还十分担忧,陛下这般做生意,怕是没人买账。

可玩偶迅速爆火,让掌柜明白,天子的眼界与他等普通人确实是不同。

玩偶从开始售卖到爆火用了不到半个月,傅见白收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兴冲冲的告诉沈钰洲。

沈钰洲只是淡定地点了点,“知道了,再过一个月,应该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傅见白将当时帮忙传信的明月酒楼掌柜的敬佩之意也转达了一下,顺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臣也觉得十分神奇,为何玩偶铺子的态度如此之差,价格昂贵的如此不合理,还能引得这么多人去消费?”

“难不成,这些有钱人都犯贱?就喜欢买贵的东西?”

沈钰洲笑了,“你还真说对了,就是犯贱。”

“人性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尤其是当得不到的东西成为潮流,那么就算是跟风,他们也想得到。”

“利用这种人性去贩卖商品,刻意降低产量,过度宣扬产品,造成供不应求的假象,这便是饥饿营销。”

“更何况因为我们的宣传,这东西还跟钱权挂上了钩,这满城的贪官自然不肯让别人讲自己比下去,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会去抢购玩偶。”

当初沈钰洲选择走空手套白狼的高端路线赚钱,就是为了去薅安王党那群贪官的羊毛。

事实证明,这些有钱人确实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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