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审讯室的灯从来不负责照明,它负责揭穿。

一开,什么都显出来了:肤色、骨架、心理防线,呼吸频率,微表情,撒谎时眼角那点不自然的抽动——

连撒谎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从哪一秒开始露了馅。

门“啪”一声锁死。

一张桌,两把椅,一只摄像头死死盯着门口,不偏不倚。

黎川站着,祁菁尘坐着。

一个握着配枪,一个戴着手铐。

可局势,早就彻底翻了个面。

他本该是押犯人进来的刑警,却像是被拴了根看不见的红绳,鼻息一动,就被牵着乖乖踏进这间屋子。

不见明链,却步步随行;

绳看不见,力道却狠。

而那牵着他的人根本懒得看他,只在前头慢条斯理回头,像在随手扯了下缰绳。

就差没拍手让他坐下。

如同在逗一条误以为自己很凶的狗。

这点点荒谬的自我羞辱让黎川喉咙发紧。

“哥谭警局。”祁菁尘终于出声,语气像玩笑,又像真在点评,“还挺省灯光钱的。”

黎川没吭声。

“你别误会。”那人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很轻,轻得像在夜里低语,“我只是突然有点好奇。”

“审讯室的光,都是要故意调暗的吗?”

“还是说……”他顿了顿,眼尾带着点困,“你们缉凶组的人,都喜欢看人慢慢出汗的样子?”

系统:【宿主!你!错!错!大错特错!你正在偏离原著剧情,当前台词为自创内容。】

【原台词应为:宿主应哭泣、反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系统:【原剧情设定你该缩成一团、表现脆弱求生欲,建议宿主立即装柔弱、讲身世、泪崩三连。】

祁菁尘:“我不装小白花,我装机关枪。哒哒哒说得他哑口无言,你听到了吗,系统?”

他不慌不忙:“而且,我是晋江受,不是晋江‘手动狗带’NPC。”

他抬眼,声音平静得像在开组会:“本书标签写的什么?爽文,万人迷,反套路。不写酸涩原耽,不玩卑微文学。”

他顿了顿,继续补刀:

“再说了,晋江男主连中专学历都能杀疯CEO,我是MIT博士,我哭个屁。”

“不好意思,我不走抖M线。”

祁菁尘笑着抬眸:“我走抖S。”

黎川指节一紧,手覆在枪套上,语气绷紧:“你再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一句,我让你马上闭嘴。”

祁菁尘点头,嘴角仍带着笑,“你凶我。”

“那我要乖一点吗?”

那种不合时宜的笑,让黎川下意识抬眼看了他一眼。

——结果却没能移开。

他白得过分,鼻梁挺,眼尾上挑,睫毛长得过分。五官艳得逼人,却冷得不接地气。

光是看他一眼,就让人莫名自惭形秽:癞蛤蟆不该肖想白天鹅。

那身衬衫料子贴着身,剪裁窄到极致,腰线清晰,连肋骨起伏都若隐若现。敞开的领口露出一道红痕,像刚被人亲到脖子根。

好看到像刚从比佛利山庄喝完红酒出来,顺手把出版社副总裁撂在原地——不生气,只是懒得虚与委蛇。

黎川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

危险。

他手背起了细汗。

他知道现在不该分心,更不该慌张。可对面的人是三起谋杀案的通缉嫌疑犯,不配合、不稳定、疑似精神操控型危险人物。

祁菁尘忽然开口:“你是不是第一次带人进这间等候室?”

黎川警觉:“什么意思?”

“问你呢,小警官。”祁菁尘语调放缓,眼神落在他扣紧的左手指节上,“你刚才进门时左手动了一下,是怕我突然袭警?”

黎川语气沉了下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菁尘仿佛被这句问笑了。

“我想做什么?”他轻轻重复,“应该问,我能对你做什么?”

他轻晃了下手腕,发出“哗啦”一声的锁链响。

“我是个带着手铐的嫌疑人,穿得都很单薄,连体温都不太稳定。你觉得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局势?”

他声音低了点,像怕吓着人,又像是故意压着说。

“可你看起来,为什么比我还害怕呢。”

黎川握枪的手指轻轻收了一下。

祁菁尘看在眼里,笑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种。

“我只是坐着、说话、看你,”他嗓音带着点无辜,“你就呼吸不稳了。”

祁菁尘:“还是说……”

他缓慢靠前一点,眼神从黎川领口的别针滑下来,像扫一份资料,“你根本没打算看审讯记录,你只是在怕我?”

黎川眼皮骤然跳了下。

“要不……用你觉得合适的方式,把我眼睛蒙起来?”

他一脸认真地提出建议:“要不我闭眼也行。这样你就不会总看我眼睛了。”

黎川:“我再说一次,闭嘴。”

祁菁尘立刻举手(虽然仍被铐着),动作懒洋洋的,“遵命,警官。”

他被铐着手安静坐下,抬眼扫了圈四周,朝黎川勾勾指:“你不坐吗?”

“你站着,我会紧张的。”

黎川握着文件,沉默了,然后像终于忍不住,拉开对面椅子坐下,打开了录音按钮。

祁菁尘话音刚落,语气一转,抬眸看黎川,“可以先帮我倒杯水吗?”

声音轻到几乎要融进灯光。

黎川皱眉,试图抵御那莫名其妙的心软:“你以为这里是酒店?”

祁菁尘理直气壮:“按照流程,进来之后应该先确认嫌疑人的精神状态与基本生理需求。”

他停顿一下,睫毛轻颤,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委屈似的,“……我空腹太久了,冷水喝下去容易胃疼。”

黎川咬着后槽牙站了几秒,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两分钟后他带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审讯资料回来。

祁菁尘没接资料,反而垂着眼,只望着那瓶水。

“……没有温的?”他问,语气又软又真诚,像在香榭丽舍前台点单。

黎川严肃几秒,把水“咚”地放下:“只有这个。”

然后要转身回位——

可下一秒,祁菁尘忽然伸手去拿。

一瞬擦过——

那是黎川第一次正面接触他。

一下子像触电。

他一本能想退开,却不知为什么没能抽走。

手铐“哗啦”一声,链条拽住了动作。祁菁尘的手却只是轻轻压住了瓶身边缘,指尖抵住他掌根。

“……谢谢。”

黎川看着那瓶水,沉默两秒,强行把注意力拽回来,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重新调整呼吸。

系统:【黎川心跳 22%】

【好感度 5】

祁菁尘低头看着轻擦过警官的手背,一脸正经地思考:“我这算是用一瓶百岁山攻略原著炮灰攻了吗?”

“祁教授,我们来理一理。”

“两个男人在同一年、相似的事故中遇难丧生,生物签名消失,公共记录被清空——你和他们都有合法婚姻登记记录,在他们‘死亡’前一周,你与两人均有联络。”

“你是他们共同的情感关联人,也是两人财产的主要继承人。你有没有想过,这看起来有多-”

“像我干的?”

祁菁尘插嘴,语气却出奇的温和,甚至带点鼓励似的笑意。

“对,你涉嫌谋杀。”

黎川立刻点头。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祁菁尘问,语气像随口提问:“你们抓我,是按‘精神病男同性恋情杀’那条来处理的吗?”

黎川被迫调整呼吸,冷声道:“具体由上级鉴定。”

“……那你觉得呢?”祁菁尘慢慢凑近一点,眉眼不动,“你觉得我像疯子吗?”

黎川盯着他那双过于安静的眼,不动声色,却像一潭深井水底压着什么东西,轻轻动一动就能出事。

祁菁尘轻声道:

“还是说,你其实……更怕我没疯。”

“你怕我说的每一句,都太有逻辑。”

“你怕我不是情绪失控,而是步步为营。”

他停顿一下,语气像钝刀子一样慢慢压下去:“你怕的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知道你会信。”

黎川咬紧后槽牙,沉默了两秒。

系统在屏幕上弹出:

【黎川心跳速率 14%】

祁菁尘慢条斯理地靠回椅背,眼皮微垂。

“你以为你在调查我。”他低声说,“其实从你把那瓶水递给我那一刻起,你就在尝试。理解我。”

“你已经不是把我当罪犯了。”

“你在试图,把我当成一个……可以解释的人。”

他轻轻一笑。

“这就够了。”

“你已经在往我这边靠了。”

“来,小警官,说说你的判断。”

黎川下意识咬紧牙关,可祁菁尘已经凑近了点,嗓音低到几乎贴着耳廓:

“站在你的位置上——要怎么写这个报告?”

黎川不假思索:

“你是为了财产,情绪失控,动机暂不明,但你是唯一”

“你想说我是唯一共通变量?那我们来。”

祁菁尘替他讲完,一瞬间醉意全无,眼睛亮亮的,语气轻快地像真在课堂。

“你分析得真好。逻辑成立,归纳完整,前提清晰。”

黎川皱眉:“你不是应该否认吗?”

“没关系的,我们先来理清你的逻辑。”祁菁尘站起身来,一点点整了整袖口,随口补了句:

“只是,你似乎忽略了一个事实。”

他微笑,坐姿从容。

“逻辑学有个概念,叫类因归谬(Reductio ad absurdum),你用共通点推出因果性,在学术语境里这算初级推演,但在司法实践里,它叫先入为主。”

“你把‘死亡前与我联络’当作危险信号,但请问:他们的联系人,只有我吗?”

“如果你翻我通话记录,你会发现我联系最多的才不是他们,是我女儿的音乐老师、我基金会的财务主管,还有外卖平台客服。”

他轻笑一下,语调不紧不慢:

“你要不要怀疑,我饿到要对外卖小哥也图谋不轨?”

“再以你提出的‘财产动机’为例。”

他往前一点,十指交叠,微笑着说:

“我的第一位配偶,泷胤会,死亡前尚在医疗管控状态,其信托受益人并非我,而是他母亲。资产转移需三位信托人一致签字,且我在美籍身份未完成更新前,无权变更最终继承比例。”

“至于阿诺克斯·艾登,”他顿了顿,像在翻阅自己记忆里的资料,“他父系资产属于艾登基金会,按继承顺位与基金会章程条款第七节,他列为自动继承人中的第三顺位,具备部分优先受益权。”

“不过从财产独立性与权力话语权角度看……他不如他弟。”

“第三顺位,说白了,就是看两个哥哥什么时候出事。”

他语气含着点遗憾的调子,下一句却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我自己开有两家公司,未成年就注册了。16岁宾大毕业,主修经济,辅修法哲,沃顿和法学院联合课程。21岁MIT理论物理博士,论文全票通过提前答辩。现在是哥谭大学讲席教授,tenure-track在走,去年刚拿下国防部和NASA双项目,光研究经费就够我和我女儿过八辈子。你觉得我缺那仨老公的钱?”

“……你要说我杀人图钱,自己信吗?我现在最想杀的,就是浪费我时间和偷我成果的人。”

“况且我脾气稳定、长得也不算太丑、教书教得也还行……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就是那种会因为一点情绪崩溃就杀了三个前夫的人?”

“那我问你。”

黎川紧跟其后,“你当时与泷胤会分居,与阿诺克斯关系复杂,这也可以是引发情杀的动机。”

“可以。”祁菁尘点头,“但你缺了一个变量。”

他轻声道:

“我不是情绪型人格。”

“无精神病史,无药物依赖,无暴力倾向,五年来未出现一次过激反应,我甚至——”

他顿了一下,带着点自嘲,“……在我先生遗体火化的那晚,还按时带学生完成了基金项目申报材料,提交前还检查了错别字。”

黎川皱眉。

“你是在说你冷血?”

“不是。”

祁菁尘语气一如既往温柔,“我是说,如果我是凶手,不会允许自己留下这么多漏洞。”

“你想找凶手,我能理解。”

祁菁尘低声道,“只是你不该急着在我身上找逻辑闭环。”

他抬眼看向黎川,声音轻柔却极具锋芒:

“你不像在判断我是不是凶手,而像在希望我是?”

黎川脸绷紧了一瞬:“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

祁菁尘一边喝水一边瞥他,“你很善良啊,不会故意定罪的,但你经验不够,容易被表面假象吸引。”

“你盯住我,可能是因为我刚好符合了几个关键词:同性婚姻、情感叠加、财产交割、社会身份。”

“那我可太合适了,合适得像把现成的钥匙,只要用得顺手,你就不愿再找锁。反正把事情推给‘死了三次老公的死同性恋教授’,听上去总比去找真相简单多了。

“不过,如果你想让我自证无罪,那恕我拒绝。因为负责任的是你,不是我。”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要定我的罪,请你举出物证、指纹、动机和时间线,而不是用八十年代婚姻伦理作为拷问工具。你用情绪推导逻辑,这本身就很不专业。”

“举个例子,就比如三天前,我早上九点到实验室,十点给我女儿打了个电话,中午吃的是速食冷面,然后在家处理数据录入。你可以调监控、流水记录、冰箱温感芯片和摄像头回放,甚至可以检查我手上的食物指纹残留物。”

他语速不快,但像打字机,一句一句,敲进黎川大脑。

“这些,才叫‘证据’。”

“你要是打算抓我,”他说,“起码得拿出能入档的证据,不是拿些文科生抓小三做幻灯片都不敢用的逻辑漏洞。”

“那你知道,我们的监控里拍到了什么吗?”

祁菁尘无奈地笑了笑,镜片开始反光。

“你指哪个监控?实验室外走廊的?办公楼通道的?还是……”

他轻轻顿了顿,“你们未经授权,昨天傍晚新装在我办公室天花板上的那颗?”

黎川神色难堪,眼神飞快地掠过他一眼。

祁菁尘却不急着拆穿。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笔帽扣回原位,语气一如既往和善,凑近一步:

“你知道一个好撒谎的人,最怕的是什么吗?”

黎川握紧笔:“怕什么?”

“当然是……怕对手比他更了解细节啊。”

祁菁尘声音很轻,听者却像玻璃刀划过镜面:

“你刚刚那句话,就有两个逻辑漏洞。”

他抬起两根手指,眼神犀利的像条漂亮的豹子。

“第一,如果你们真的有监控拍到了‘关键画面’,你不会这么问我。你会直接出示证据、给我上铐,而不是‘想让我自己说’。”

“这说明你在试探。”

黎川下意识咬了下牙。

祁菁尘莞尔一笑,带着教书育人时点醒学生谬误时的宽容克制。

“第二,你措辞模糊,不指明具体地点,只说‘拍到了什么’。说明你对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本身,也不确定是否为真。”

桌子下,他的脚漫不经心地蹭了蹭黎川的小腿,又补上一刀:

“你这是典型的基于情绪而非证据的推测发问,对话模型里叫诱导性引导(Leading Question)。”

“小警官,下次你想吓我,请提前准备一段高清、带时间戳、原始未剪辑的监控画面。”

“不然,我真的会以为”

他笑了。

——“你们其实什么都没有。”

空气像被钉子钉住了。

“你如果没有任何问题,麻烦在这里签个记录声明。”

黎川飞快把文件抽出来,像抓住了什么逃生绳。他不想多听,也不敢再听,他怕自己真的会听出点不该听的东西来。

“我可不傻,我本科的时候就曾在多个司法研究项目中担任数据顾问,你现在让我签的这份记录,是不是意味着我放弃部分沉默权?”

“这套B组类型三,‘结构性焦点压问’,我当年在宾大讲座时用它做过案例。那天你们局长也在场,我还记得他举手提问。”

黎川:“……”

他耳朵都红了,又故意把他两年前在太平洋岸边的定位截图拍在桌上:“你那天是不是刚好在这?”

语气有点冲,是那种绷着尊严、临时逮住反击机会的年轻气。

他原本就是旧金山警校刚毕业入职不到半年,暂无重大破案经历。但因记录详尽、守规严谨、态度端正,被上级特别评价为:可靠得像台性能卓越的自动贩卖机——光响不出货。

咔哒咔哒,全年无休永不掉线往那一杵,站得笔直、灯也亮,制服一丝不苟、规章烂熟于心,但拍十次都出不了一罐汽水。

祁菁尘看着他,忽然笑了。

他语气温和:“小警官,你做这张图花了多久?”

“什么意思?”

“模拟定位图生成软件需要二十秒,渲染三维路径图再加二十秒。你们做图是很快啦,毕竟我以前学生的毕设,我还留着源码。”

黎川:“……”

祁菁尘刚刚喝完水,严肃补上:“下一个问题。”

黎川手一抖,纸差点掉地上。

【叮!主线任务1 ·“洗清杀夫嫌疑”进度85%。】

【原预计完成:7章,因宿主超纲输出,现已调降难度。】

【调整说明:鉴于宿主嘴炮强度相当于核武器,系统决定将“严刑拷问”替换为“精神风暴型输出”。】

祁菁尘:“……”

“我这是靠实打实的清白赢下来的,怎么说得我像靠嘴骗人一样?”

系统一本正经:【您确实没骗人。只是把话说得太装杯了,令人根本无法反驳。】

【备注:刚才那段辩词已收录进案例库,入选“晋江万人迷受清白洗冤·经典台词TOP10”。】

【目前已有14位女频**宿主尝试模仿,均失败。】

祁菁尘又抬眸,笑意温和,又变得严肃正经,仿佛真的在上一节课堂:

“所以没有问题了吗?”

“没有问题啊,没问题我就点名提问了。”

这时风不知道从哪儿吹进来,纸页轻轻掀起一角,又半阖着停住。

黎川低头,本能地扫了一眼,只看见页脚印着墨色的编号:

【死亡记录·内部封存·未对外公开】

案号B01:泷胤会死因:坠海

案号B02:阿诺克斯·艾登 死因:?尸体未寻回

案号B03:死因:

后半句像是被墨水渗开,模糊成片。

而祁菁尘像没注意到一样,漫不经心把那页纸压回去,又露出那个极其温柔的笑容,很真诚地问了句:

“黎警官。”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不适合嫁活得太耀眼的。”

“太能惹事,太容易死,还总是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最后。”

他又转过头,目光干干净净地看着黎川,眼里透出一点若有若无的期待:

“……你说,如果我当初嫁个更可靠的,是不是就不用守活寡了。”

他眼尾微弯,像在认真自我反省,语气却无比温柔。

“比如一个,有点责任感、有点纪律性,不会乱跑、不容易死,还……很老实安分的?”

“我在想啊……是不是如果我眼光再好一点,选个更稳重的,脾气不那么爆的,也许我现在就不用坐在审讯室,讲这些事。”

黎川咬紧后槽牙,想回头避开目光,却没来得及。

祁菁尘忽然伸出手。

没有攻击,没有挑衅,只是动作自然地、轻轻一推,推来桌上那份资料。

可因为链条不够长,他的上半身顺势前倾,整个人朝前靠了一下。

距离被瞬间压缩。

黎川没退,甚至忘了退。

祁菁尘手肘搁在桌上,嘴角一点点压下,眼神忽而沉了:

“你不是说,我杀了人吗。”

“你不是想听供词?”

“来。”

他靠近了一步,声音带着某种引诱似的安静——

“那你靠近点。”

“我悄悄告诉你。”

黎川坐着,呼吸短促,脊背僵得像被烙铁贴着。

桌子太小,他太高,对方微抬头,正好与他视线平齐,眼睫垂着,像要靠过去。

“……你不敢吗?”

祁菁尘轻声问。

黎川动作极轻地往后挪了半步。

下一秒,祁菁尘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太慢,太轻,像个狩猎者慢悠悠收紧陷阱,只等猎物咽气前自己踩上最后一根线。

“我就知道。”

然后他抬手——动作极快,几乎是下一帧画面——

指尖抵上了黎川胸前的警徽。

指腹贴上金属,冰凉,带着细微刮痕。

祁菁尘盯着那处标志,声音轻得像耳语:

“你知道吗,很多人都对这个有制服癖。”

“尤其是这块,”他轻声道,“正中胸口,又亮又正,经常被盯着……是不是很有被看的感觉?”

他凑近,慢悠悠地拎住。拇指与食指缓缓旋了半圈,掐在那块象征秩序的正中,似笑非笑地掂量着:

“你介意我也是其中一个吗?”

黎川浑身一震。

他忽然站了起来,拉开椅子时动作太猛,铁脚“吱啦”一声刺耳。

祁菁尘不动声色,只抬眸望他。

下一秒。

【叮——】

系统弹窗:

【黎川好感度 5】

【标签更新中……】

【当前角色印象:“危险但值得救”】

祁菁尘挑眉,扫了一眼,懒洋洋道:

“奇怪,警察也会对罪犯心跳加快吗?”

黎川低声:“你以为只有被抓的人才会怕出错?”

“。你最好闭嘴。”

祁菁尘语气温柔:“怕我诱供?”

他也站起,凑近一点,嗓音终于落到黎川耳侧,字句落得极慢,像锋刃撬开皮肤:

“我当然是惯犯。”

“可你放心——我不喜欢在这里骗人。”

“我只喜欢……把人骗到我家,慢慢说。”

“小警官,像你,看起来就有点……好需要被人照顾。”

他语气懒懒的,像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眼尾却悄无声息地勾住黎川,像一钩月亮藏进深海——

“要不下次——换我请你喝水?”

他顿了顿。

“在我家。”

祁菁尘语气像是真诚邀请,句末却轻轻压了一点音调,温热得像是贴着耳廓吐气。

黎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他轻描淡写接上一句:

“放心,我家水是热的。”

“比你手上这瓶,好喝多了。”

他低头笑了一下,食指慢慢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像心跳落点:

“34度,偏甜,入口柔。”

他说得极慢,每个字像吐在心尖上:

“润喉、解渴,还……不容易呛。”

“特别适合,第一次来的客人。”

“试一口,就舍不得走了。”

他说完,抬眼看了黎川一眼,轻声问:

“你第一次……想喝热的,还是冰的?”

黎川没说话,整个人像被钉在地上。审讯室像被捏住了所有气流,只剩下那瓶水还立在桌上,仿佛在发烫。

他像被按住了喉咙,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开始错拍。

指节一点点收紧,握住了腰侧的枪套。

就在那一瞬——

门外传来敲门声,短促一声。

“Lee?”

隔着门,是同事小心翼翼的声音:“组长叫你过去一下。”

黎川没应。

手指还搭在枪上,像要拔,像在发抖。

祁菁尘歪头看他,笑意慢悠悠:

“怎么?”

“你不去了?”

黎川眼神没看他,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他做了个谁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抬手,把身上的警徽……摘了下来。

啪地一声,扣在桌上。

干脆、响亮、没有犹豫。

光在徽章上闪了一下,又灭了。

他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门开了又关。

整间审讯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祁菁尘看着那块警徽,眼神微动,轻声道:

“……原来你喜欢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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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审室

穿成哥谭寡夫后我怀的是黑影兵团的崽[综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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