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暗沐浴完，正好有些渴，咕咚咕咚全部喝了下去。

陈德满意的看着小太监端出来的空茶杯，吩咐人去准备晚膳，这药发作起来没那么快，正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王爷是君子，不愿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能看着主子如此委屈。

若楚辰阳知道陈德的想法，一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就原主那样的变态，怎么能算是君子？还委屈，委屈的明明都是别人，果真是近墨者黑，陈德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什么阴险毒辣的法子都敢用。

沈暗回到兰亭阁的时候，楚辰阳正在吩咐人熬药，他把从老大夫那拿来的药包交给小桂子：“这是本王特意找人给沈暗开的补药，他身子弱，你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端过来。”

“是，奴才记下了。”小桂子拿着一堆药，见沈暗回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公子，沈暗微微点头，目送小桂子出门。

沈暗刚沐浴完，头发长长的垂到腰部，带着些许雾气，从头到脚没有任何装饰，一袭白衣，姿容清冷，宛若天人，沈暗见楚辰阳怔怔的看着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霎时间犹如百花盛开，艳丽无比。

“咳。”楚辰阳略带尴尬的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沈暗这张脸实在是美的有些过分。

“把门关上，晚间风冷，别吹病了。”

沈暗转身关上门，楚辰阳满意的点头，这半个月来，沈暗好像长高了些，也不像初次见面那样皮包骨，脸色红润，不笑的时候，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只要他一笑，便是世间最美的景象，让人看直了眼，忘记呼吸，这可不能怪他，任谁见了这么好看的人，都会多看几眼。

古往今来，美男和美女总是最受欢迎的。

也怪不得原主虽喜欢沈曜，却舍不得放走沈暗，这样的姿容，确实很容易让人动心，想起以后沈暗还会遇到各种渣攻，楚辰阳很是头疼，不行，他得把人保护好，可不能被人毁了。

楚辰阳俨然已经把沈暗当成了亲弟弟看待，尤其是在得知沈暗以前的经历后，护犊子的心理占了大半，书里写的不多，只是稍微提及，今天沈暗在马车里跟他说了不少往事。

沈暗一开始没想说，奈何楚辰阳一直问，沈暗只得告诉他。

幼小时不知事，很多事情沈暗记不太清楚，只记得三岁那年，他发了一次高烧，烧到说胡话，差点变成瞎子，然而他高烧的原因，是四姨娘在深秋时把他扔进了冰冷的池塘里，若不是奶娘及时赶到，他早被活活淹死。

奶娘跟他说，四姨娘疯了，可是虎毒不食子，再不正常的人，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沈暗从那一刻起才明白，四姨娘是真的厌恶他，厌恶到多次亲自动手杀他，多少次他看着沈昭被五姨娘抱进怀里，沈曜也有父亲和大夫人宠着，而他只有奶娘。

“没了你，老爷才会来看我，没了你，大夫人才不会恨我，是你害死了你的亲弟弟，你就是个祸害，害了你弟弟不成，还害的我几年见不到老爷一面，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四姨娘扭曲的脸庞，嘶哑的声音，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他仍记忆犹新。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想过接近四姨娘。”沈暗声音平静，年幼的时候，他也是想亲近四姨娘的，可一次次的伤害，让沈暗彻底放弃。

好在奶娘对他极好，因为父亲从不关心他，那些下人们也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五六岁的时候，还穿着三四岁的衣服，胳膊漏出来一大截，鞋子也不合脚，只有奶娘会心疼他，把自己的衣服改小，或者把她儿子的衣服和鞋子拿给他穿。

奶娘护了他七年，七岁的时候，奶娘因为维护他，被父亲赶出沈府，之后便再无音讯，他暗地里寻找过，却始终查不到奶娘一家的踪迹。

楚辰阳想帮沈暗去查，沈暗摇头拒绝：“幸好奶娘走得早，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七岁往后，沈昭也开始懂事，经常来小院欺负他，一开始沈暗没有让着沈昭，沈昭哭着去找姨娘，那晚，他在祠堂跪了一宿。

第二次沈昭来找他，他仍旧打了回去，父亲拿着戒尺，狠狠地打他的手。

第三次，第四次……

沈昭差点弄瞎他的眼睛，父亲没管，沈昭差点把他的腿打断，父亲也没有理会，一次一次的欺辱，他早已放弃抵抗。

沈暗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楚辰阳的心狠狠的揪着，想抱一抱沈暗，给他安慰，又怕沈暗会多想，目光不自觉便带上了怜爱之意。

沈暗受过那么多苦，可他不过才十五岁，还是个少年，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因为爸爸不给他换新手机发脾气呢！

想起家人，楚辰阳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这辈子估计是回不去了，但他在这里，会永远想着他们，希望他们平安康健。

知道了这些后，楚辰阳对沈暗明显温柔了许多，所以楚辰阳让他关门的时候，沈暗没想太多，直到看到楚辰阳的眼神，沈暗才神色一凛，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以至于他差点忘了楚辰阳别有居心。

沈暗仍旧微笑着，坐在一旁继续擦头发，楚辰阳放下手里的书：“晚膳已经备好了，等你头发干些便传膳，今天早些睡，明天带你去见夫子，以后你的生活可就不会这么清闲。”

冬天马上来临，而春闱一般在三月，留给沈暗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沈暗还不是举人，但有楚辰阳举荐，让他直接参加春闱小菜一碟，就像沈曜，他有沈昌举荐，各地的举子便不像他们这般，必须通过乡试才能参加。

用膳时，陈德的眼睛一直盯着沈暗，盯的楚辰阳都发现了，他狠狠地瞪了陈德一眼，陈德仿佛没有察觉，直到小桂子提醒，陈德才恍然大悟般，有些懊恼的低下头。

“陈德，你是五王府的老人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楚辰阳道。

陈德连忙跪下：“奴才在想，天渐渐冷了，主子一向住在映月轩，那里最暖和，兰亭阁内没有地龙，如果要在这里过冬，恐怕要早些准备，先铺好地龙。”

“不是什么麻烦事，你着人铺好便是。”楚辰阳想着往后沈暗还要在这里读书，映月轩他还没去过，想来原主以前经常住在那里，或许等过些时日他便可以回去，总不能他回去了，沈暗一个人受冻。

陈德应道：“是，那奴才明天便找人铺地龙。”

当年建造五王府的时候，先帝刚刚驾崩，所以有些仓促，虽然新皇吩咐过，要把五王府建造的处处精致，但时间太紧，所以后院几乎有一大半的房间没有铺地龙，五王府只有楚辰阳一个主子，实在不必要每个房间都弄的尽善尽美，兰亭阁恰好就是没有地龙的，陈德突然想起，正好作为掩饰自己盯着沈暗看的借口。

“行了，这件事不急，你们收拾好退下吧。”楚辰阳见沈暗吃好了，便吩咐人撤了桌子，他们回府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如今用完膳，他们也该休息了。

小桂子把刚熬好的药端进来，楚辰阳让他放下，挥手把小桂子轰了出去：“明日再来收拾，今日先安置了。”

“是，奴才告退。”

沈暗盯着楚辰阳，他知道那是楚辰阳让人给他熬的补药，虽然他不想喝药，但药凉了更难喝，所以也没问楚辰阳，直接拿起药碗便往嘴里倒。

楚辰阳惊呆了，眼看着沈暗咕咚咕咚喝了半碗，好不容易才把药碗抢下来：“谁让你喝的？”

是药三分毒，就算是解药，那也是只对他有用处，对别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极具毒性。

幸而他及时拦了下来，这要是被沈暗喝完，那还得了？

“王爷不是说，这是给我拿的补药吗？”沈暗疑惑，嘴角还带着一丝水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这要是放在原主身上，早就冲过去把人压在身下，狠狠地亲个够，但楚辰阳满心愧疚，他那么说不过是怕人怀疑，没想到却害了沈暗。

好在喝的不多，用食疗也能去除余毒。

楚辰阳把剩下的药喝完：“不是给你拿的补药，本王这几天虚火旺盛，用来克制的，你不需要喝。”

沈暗瞬间明白了，嘴唇动了一下，喝这个对身体应该是有影响的吧？

楚辰阳喝就喝了，还故意说出来，是为了让他愧疚吗？

还不等沈暗想清楚，小腹处突然传来一股邪火，沈暗低喘了一声，皱眉强行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