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阁老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萧懿装作犹豫不决状。

反正就是不做最后表态。

这副模样，更让杨献清确信是上皇的主意。

只有上皇才会如此、如此......缺德！

杨献清憋着一股气离开御书房。

到了殿外。

姜武故意上前说，“杨阁老，恭喜恭喜啊。”

杨献清：“......”

落后一步的季老将军别开脸忍笑。

杨献清瞥了眼只顾着看热闹的亲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憋了一肚子气回府。

杨府这两日还算热闹，前一日孙子们从书院放假回家，今日府中三位姑太太携夫携子又过府一聚。

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聚在堂厅，正热闹说话，大姑太太杨敏，也就是杨老夫人的长女，余光瞥见步履匆匆、一副怒容的父亲身影转瞬即逝，顿感诧异。

她碰了碰自家夫君，低声询问：“你不是说早朝后，圣上传召了父亲？”

正和杨二说闲事的杨家大女婿被妻子猛然一问，还有些懵：“是啊，怎么了？”

杨敏解释道：“我方才瞧见父亲过去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许是瞧见厅内一家人正热闹开心，不想自己的坏心情扰了大家的兴致，才半道离去。

杨家大女婿不以为意道：“嗐！咱爹什么时候见完圣上一脸笑容过？”

满朝谁看不出来，今上对他这位岳父可是忌惮呢。

杨敏睨了他一眼。

杨家大女婿接收到妻子‘关怀’的目光，忙改词：“肯定是圣上交代了重要的事，咱爹是为政事忧心呢。”

杨敏不置可否：“我去和娘说一声，你领两位妹夫去书房打探打探。”

杨家大女婿不太想去见岳父，于是问：“为什么不让大哥和小弟去。”

杨老夫人膝下两儿三女，两子分别一头一尾生。

杨敏微微瞪他：“大哥同父亲本就说不到一块，小弟墙头草没心眼，父亲一向待你和两位妹夫更亲不是吗？”

杨家大女婿心道，哪里是待他们更亲，明明是往死里训。

可怜他如今都做祖父了，还时不时被岳丈训上两顿。

可不管心里如何想，杨家大女婿还是遵了妻子的吩咐，领着两个尚在状况外的妹夫赴‘刑场’去了。

杨家二、三女婿：？？？

一下三个女婿都走了，杨老夫人自然注意到这里。

她问长女：“他们仨怎么一块走了？”

杨敏解释：“爹回来了，似心情不佳，我让夫君去瞧瞧。”

这时二妹杨慧凑过来：“又谁惹爹生气了？”

说完眼神往杨大的方向划了一下。

杨老夫人：“谁晓得，你们爹一向如此。”

知晓一点内情的杨敏适时开口：“听说下朝后，圣上传召了父亲。”

杨老夫人闻言，沉思一瞬道：“不用管，准是你们爹又多管闲事了。”

犹记圣上刚登基那年，老头子仗着三朝元老群臣之首的身份总是插手圣上的各种举措。

有时候不是你年龄大就有理。

一把年纪还锋芒毕露。

哪个皇帝会喜欢一个手握大权又得人心的臣子整日在自己跟前晃悠。

她不是没劝过，不听啊。

杨敏：“也不知爹什么时候致仕。”

不知何时靠过来的三妹杨秀忽然感慨：“今年怕是不成了。”

边上逗杨敏不足三岁的孙女的杨慧也接了一句：“明年吧，我今年生辰就许了这个愿望。”

杨敏、杨秀闻言扭头望过去。

仿佛都在说：还是二妹/姐你厉害。

杨老夫人：“......”

好在杨献清不仅私底下喜欢训诫儿子女婿孙子外孙子。

饭桌团圆宴上也喜欢。

今日人多，足有两大桌。

主桌是杨献清夫妇以及五个儿女和两位儿媳三位女婿，以及孙辈中唯一成了亲的，杨敏的长子携妻女落座。

次桌是最长的杨从南领一众亲堂表弟们。

没办法，杨家的规矩是只要没成婚就不能做主桌。

剩下除了杨从安稍长外，其余都和四弟杨从远差不多年岁。

凑到一块比杨知瑜嗓门还大。

杨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主要是杨献清爱在用膳时说些有的没的。

杨从南被吵得耳朵嗡嗡。

隐约听到主桌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祖父的声音。

“来年北狄要送公主”、“和亲”......

“很可能会选大臣之子”，到这里还算正常，毕竟对方送的是公主，而大邺宗室里能堪联姻的人几乎没有。

得重用的颍阳王府肯定不会在联姻选列。

结果下一句就听到祖父的声音：“尤其是我们杨家，很有可能......唉......”

嗯？？？

杨从南双眼一眯。

不对，怎么就扯到杨家了。

主桌这边。

杨献清说到一半，瞥见低头吃得正兴的二儿媳，脑海里就浮现不久前季老将军那张看热闹的脸。

顿时心又是一堵。

忽而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向自己的季氏忽地抬头。

果然。

季氏忐忑着心喊了一声：“......爹？”

杨献清深呼吸：“老二家的——”

正要发作，谁曾想杨老夫人一匙汤送到嘴边，准确无语给他舌尖烫了个泡。

杨献清：“！”

杨老夫人自然而然拿开汤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剩下的人不是垂脑袋装作吃饭，就是彼此低声说话，默契得很。

就连李氏也轻轻别开了目光。

——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团圆日。

姜清漓难得起了个大早，和几位堂姐一齐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陪姜老夫人玩闹了一整日，直到团圆家宴临近。

姜老夫人已经快七十了，身子骨倒还很健朗。

若不是儿子媳妇们不允，她都能耍个花枪给几个孙女们瞧。

中秋团圆宴就摆在老夫人院里。

少了两个孙女，两个重外孙女，剩下都在这张桌子上。

姜家规矩更是没有。

姜老夫人左右两边坐着的是几个孙女，儿子儿媳都被赶到边上坐去。

她握着右边最小的孙女，姜清漓的手感慨：“转眼你们几个都长这么大了。”

姜清漓贴着姜老夫人道：“反正我还小呢，祖母说的是三姐吧。”

和她隔了一个姜老夫人的姜明芷顿时怒道：“臭小六，说谁老呢！”

姜清漓怼回去：“谁应是谁。”

姜明芷气得伸手过去，欲掐她。

两人你来我往，逗得姜老夫人哈哈大笑。

姜疏月在认真吃饭，并试图在岳氏的看管下，给大家添点补药。

可惜一直没成功。

下首的姜明桉偶尔抬眸，却始终安静。

不过嘴角处时常升起一抹难得的温意浅笑。

等两姐妹闹够了，姜武才适时开口，进入正题。

每年不知第几次的杨家八卦会。

开始！

他憋了两日，今晚终于可以讲出来了：“圣上说，来年北狄会遣公主来和亲。”

一语出，惊四座。

姜老夫人这两日都和孙女们窝在一处，鲜少关注外面，闻言诧道：“和亲？同谁？”

姜武嘿嘿一笑：“我瞧圣上的意思是想选大臣之子。”

那神情、那语气，十足的幸灾乐祸。

姜清漓一听，也来了兴趣：“皇帝表哥属意哪家？”

“杨家。”说出这两个字，姜武笑意更甚，“杨大。”

姜清漓：“？”

果然，一般人家她这个二伯父不会笑得这般......不忍直视。

是杨家人就合理许多。

他边上的岳氏率先开口：“杨大怎么娶？”那李氏可还在呢！

谁料姜武又是嘿咻一笑，急得岳氏都要捶他：“快说！”

姜武只好赶紧道：“是圣上听说了那杨大差点被和离的事。”

“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姜实心道，一般这等隐秘之事，哪会不是从他嘴里先出来。

姜牧抬眸：“圣上又是怎么知道的？”

桌上唯二知道此事的姜清漓姜明芷，彼此对视了一回。

都没吭声。

韩氏、方氏也齐齐放下了筷子。

都看着姜武。

等着答案。

然而姜武却理所当然道：“这还用想，肯定是监察司查到的。”

监察司无所不能！

姜老夫人快活极了：“好啊，让他杨家还如何嚣张！”

她是真期盼着李氏真与那杨大和离，强夺了人家真心结果又没守住下半身的男人，还留着作甚。

姜武却又言：“娘，人家不一定和离呢。我瞧着圣上就是说笑，只有杨阁老没看出来。”

姜牧问到关键点：“我记得被传召的还有裴贺。”

他走得晚，约莫听到了一耳朵。

姜武颔首：“嗯，圣上还问了礼之。”

“不过礼之拒绝了。”姜武叹气，既欣慰又感怀，裴贺是真要给小妹守一辈子啊。

在场众人，无一人人脸上有意外情绪。

姜清漓略感羡慕。

在姜清漓的印象中，从祖父那辈开始，家中一个妾室也无。

就连已与大姐和离的唐家大姐夫，与大堂姐成婚前后，身边也始终只大堂姐一人。

还有她的外祖父，大舅舅、小舅舅和姨夫大表哥二表哥们等等，都是只有一位夫人。

哦，就连二伯母和四婶娘家，也是一样。

想到这儿，姜清漓不由得在心底思考。

要不明年生辰就许这个愿望？

今年生辰许了希望能多活几年，结果病就好了。

瞧着还挺灵验。

有私人汤浴，谁会爱去公共澡堂子。

以前不认为自己能活到成年的姜清漓压根没想过这岔。

现如今是要认真想想了。

姜清漓其实还挺自信，毕竟有先例在前。

小姑母能行，她肯定也不会差。

已经吃了半饱的姜疏月见她半天不动筷，于是问：“想什么呢？”

姜清漓随口敷衍：“麻烦。”

怎么能让澡堂子永远只属于她。

姜疏月闻言，眼睛一亮，“什么麻烦？我这有药！”

“放心不是补药！”在姜清漓怀疑的目光下，姜疏月挡住一侧嘴巴，悄声说：“我新研制的补药，阴阳合散丹。”

“不过吃了这个有点副作用。”

姜清漓：“......什么副作用？”

同时心道：你哪次研制的补药没有副作用。

姜疏月兴致勃勃道：“女人吃了百无禁忌，男人吃了变软蛋！”

姜清漓：“......”

远在皇城，长乐宫内。

刚从萧珏筷口成功抢到最后一块樱桃肉的萧懿猛地打了个喷嚏。

愤愤于与最后一块樱桃肉失之交臂的萧珏瞧见，当即出言嘲讽：“瞧，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让你不敬长辈！”

姜锦夹了块排骨堵他嘴：“安静。”

然后转头问：“阿迟，你觉得小六如何？”

近些日子揽月客栈的事萧懿没瞒她和萧珏。

得知他和姜清漓在客栈处了好几日，姜锦今日想起，不免好奇起他近来是否有情感上的收获。

萧懿闻言，虽不明所以，但仍仔细回忆了一番。

颇认真回答：“孝顺、温柔，善解人意。”

回想起客栈那夜某人对着探子又怼又砸的利索劲，萧懿默默在心底划掉了“老实”二字。

“柔弱”也可以减半了。

不过作为大邺未来的皇后，确实不能太老实柔弱。

萧懿觉得姜清漓现在这样就很好。

姜锦：“？”

好陌生的词。

就不像是他们姜家人会拥有的特质。

姜锦不由得怀疑他这些日子相处的人真是小六么？

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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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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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副作用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