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彻骨的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青柳允的头发被风吹起，随后快速落下，无量空处中不存在具象的风。

一阵温和的松木香，夹杂着一丝冷意。

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了，青柳允向后退，挣脱了五条悟的怀抱。

“你来了。”

青柳允的声音沙哑，他挎着肩膀站着，几乎没有勇气抬头与那双婴儿蓝的眼睛对视。

五条悟垂下眼睑看了眼青柳允，他拉下眼罩，转身离去。

青柳允抬起脸，他急急向前走了两步，拉住五条悟的衣摆。

“悟…我有话跟你说！”

下一秒，领域褪去，是高专的办公室，家入硝子站在夜蛾正道身边，看见拽着五条悟衣角的青柳允，两人的表情从担忧变成复杂。

“你要说什么？”五条悟转过身，低下头看着他，青柳允很狼狈，衣服破了好几处，头发乱乱地垂在脸畔，嘴唇发白，左手握着右手，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着，他的手划破了，血一滴滴砸在锃亮的木地板上。

五条悟别过脸。

家入硝子见青柳允的情绪不对，把他拉至沙发上坐下，握着青柳允冰凉的手帮他消毒伤口，轻声安抚着：“阿允要说什么？”

“我住的公寓旁边…有咒灵的领域入口。”青柳允面向夜蛾正道，慢慢回忆着，“我无意踏入了他们的领域。”

五条悟拧起眉头：“你什么时候住出去的？”

“不出去，留在高专里天天被你打吗。”青柳允双手放在膝盖上，他低头看着脚尖，声音很轻，声线毫无起伏。

夜蛾正道点了点桌面，记下点标：“还有呢？”

青柳允抬头看向校长：“我初步估计，最低也都是准特级，并且具有意识，有明晰的意识海，能够交流。”

夜蛾正道记下，继续问道：“几只？”

青柳允的嘴张了张，他颤抖着低下头：“…三只。”

“好，我马上上报，会有人去处理的，”夜蛾正道站起来，在青柳允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最近回来住吧。”

看见青柳允欲拒绝的神情，一直沉默着为他处理伤口的家入硝子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如果情况属实，他们不会放弃找你，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等身体养好了再出去住好吗？”

硝子姐姐一向很温柔，青柳允与家入硝子对视着，轻轻点了点头。

“五条悟，这段时间你负责青柳的安全，”夜蛾正道突然出声，倚着门框的五条悟皱起眉，还没说什么就被夜蛾正道压了下去，“最近很缺人手，高专里已经没闲人可以随时留守了。”

五条悟：？我是闲人？

面对家入硝子担忧的视线，夜蛾正道自然明白，他的语气突然严厉：“青柳在你那里养伤，硝子会每天去查看，如果这期间他受到二次伤害，就不要怪老师阻挠你的换血大计了。”

五条悟哽住，他转头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青柳允，转身离开，算不上摔门，但带门力道也绝对不轻。

“不要担心，上次的事校长和七海已经处理过悟了，”家入硝子歪头哄着青柳允，“不要怕。”

青柳允抬起脸，他的脸庞苍白，但此刻却奇异地泛上一丝讽刺，他咳了两声，声音沙哑。

“硝子姐姐，我又不是真的打不过悟，你不用担心了。”

青柳允扣着指缝里的血，突然就想起了那晚。

他们在东京塔上定情的那一夜。

少年五条悟将他的手贴在心口，那天的东京天气很好，满天都是星子，但都比不上那双在夜空中熠熠生辉的蓝色瞳孔。

五条悟闭上眼，他一只手握着青柳允放在他胸口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青柳允的后颈，两人额头相抵，在东京都高空的微风中，六眼神子轻吻青柳允的指尖，给自己下了咒，自此，五条悟身上多了一条他自己加与的束缚。

那是他给自己安全感缺失的爱人最大的承诺。

如果青柳允死亡，并且致命伤是由五条悟亲手所致，那么在青柳允死亡后，五条悟也会随即消逝。

青柳允还记得那夜的风，五条悟柔软的唇，暖和的微风，他们脚下是高楼林立，纸醉金迷的东京。

在那样的氛围下，青柳允双手抱住五条悟，给予了五条悟同样的承诺。

彼时的五条悟与青柳允是比肩的“最强”，除了对方，谁了杀不了他们。

他们注定同时消逝。

青柳允被家入硝子送到五条悟的住所，里面没有开灯，五条悟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擦手，面对家入硝子的招呼只是点了点头，硝子离开后，青柳允站在门口没动，五条悟摘下眼罩，微微侧了侧脸。

“我睡沙发，床在那里。”

一片月光从窗外溜进来，斜斜照上床头，房间里很安静，但两人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莫名的气氛慢慢发酵着。

五条悟烦躁地翻了个身，他只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宽大的T恤露出他的腰身：“青柳允，那些咒灵里是有一个火山头吗？”

“有。”片刻后，青柳允回复了。

“那你连他们都打不过么，”五条悟皱起眉，他张开手，一丝微弱的咒力在掌心流淌，“好弱。”

面对五条悟的嫌弃，青柳允没有反驳，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坐起来倚着床头，疲惫地阖起双眼：“那个火山头上有你的咒力。”

好家伙，给人取外号都取一样的。

“我打的，”五条悟翻身面对着青柳允：“就前几天。”

“这样啊，”青柳允点点头，他睁开眼睛，双眼中平静无波，他似乎重又变成了乙骨忧太等后辈面对的青柳学长，疏离自持，“问你件事，别生气。”

五条悟沉默一瞬：“你先说。”

青柳允也没客气，他十指交握放在被子上，语气冷淡，带着质疑。

“夏油杰的尸体你真的交给硝子了？”

空气仿佛凝固，五条悟抬起眼睛，与青柳允对视。

黑暗中，两双泛着微光的眼睛彼此注视，互不相让。

“…什么意思？”

青柳允：我，咒术高专战损担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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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