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顺着地址赶到了北海道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夏油杰给的地址很详细，当他站在废弃的小楼前时，停住了。

面前的楼向外散发着隐隐的咒力，很熟悉，他似乎很眷恋这股咒力，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白发男人走进楼内，他扫了一眼破败的一楼，径直往二楼走去。

他摸上门把手，像是一个咒力网网包裹着把手，阻拦着想要进入的人。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刚抬起脚，咔哒一声，门开了。

就像是主人察觉到了来人，热情地邀请一般。

五条悟也不客气，他推开门，走进二楼，然后愣住。

木地板被人踩踏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五条悟站在门口，身后的门无声地闭合。

夏油杰站在浴室门口，他的头发湿，披散在身后，他的怀里窝着一个人，那人被夏油杰用大浴巾裹得严严实实，并且脸向内贴着夏油杰的胸膛，五条悟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人半干的及肩黑发。

雪白的手腕，很细，从浴巾里伸出，轻轻抓着夏油杰的衣襟，那只手的手背有一道蛛网般的疤，同样露出的还有一只脚踝，脆弱地垂着，同样是不正常的苍白，几乎能看见血在皮肤下安静地流淌。

一滴未擦干的水珠从他的脚尖滴下，洇进地板中。

五条悟看着那滴水渗进地板，抬起脸，眼睛红了。

“允的头发还没干，”夏油杰微笑起来，他的周身散发出洗浴后的白色蒸汽，“你要是疼他，就让我替他把头发吹干。”

五条悟瞥了眼青柳允半干的头发，他微微抬手，就像是微微的热风在房间内打了一个旋儿，青柳允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爽，夏油杰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确认干了后俯身将人放回榻榻米，掖好被角，才好整以暇地站起来。

昔日好友再次见面却没有一丝想要叙旧的意思，五条悟垂眸看向窝在被子里的青柳允，他全身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红扑扑的脸颊，睫毛微颤，头发在枕头上披散开。

“你对他做了什么？”五条悟上前一步，眯起眼睛。

“早知道你会来，我肯定不会顺着允只做一次，”夏油杰笑了，他随手扎起潮湿的长发，声线嘲讽，“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这些年来，你对青柳允做了什么？”

五条悟的胸口起伏了下，他抿唇，抬眼与夏油杰对视：“我做错了事，但与你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夏油杰压低声音，但声线中依旧饱含怒意，“打着我的旗号伤害阿允，把他吓得睡觉都掉眼泪，靠近都推人，你说跟我无关？”

夏油杰怒意盎然，他双手合拢，扬了扬下巴：“别把他吵醒了，要动手出去打。”

“你打算就这么带着阿允？”五条悟并没有被激怒，他淡淡地垂下视线，“带着他东躲西藏一辈子？”

“五条悟，摆正你的身份，你没资格这么居高临下地谴责我，”夏油杰冷笑起来，他在桌边坐下，“我不会让我们躲躲藏藏地生活，而且不是我带着阿允，是允收留了我。”

“我没有你那种莫名其妙的傲气，说白了，再来一次的机会由阿允赐予我，恋人，走狗，同伙，随你们怎么说。”

“五条悟，好好看着，”夏油杰看向右手，他摸上额头上的疤，低低笑起来，“你，高专，协会，所有伤害到我们的一切，我都会一件件讨回来。”

五条安静地夏油杰对视：“夏油杰，你疯得无可救药。”

“从前就是这样，”夏油杰无奈地摊开手，挑起眉头，“既然觉得我疯了，又为什么要用阿允的命做赌注把我换回来呢？”

“我很感激你的选择，但这与我看不起你毫不冲突。”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的双眼，那双眼睛里仍旧留存着以前的温和神色，但那浅淡的温和背后藏着更浓更深的偏执和疯狂，相比起百鬼夜行那晚矗立于山巅的血色身影，五条悟觉得现在的夏油杰更加可怖。

“把阿允交给我，”五条悟察觉到夏油杰的不对劲，他只是皱起眉，声线淡淡，“我可以保护好他。”

夏油杰笑了，他托着腮，狭长的眸子里写满嘲讽和不屑，他看向榻榻米上熟睡的青柳月，嗤笑一声：“用什么保护，用你的拳头吗？”

“要不是家入硝子亲口跟我说，我真的不相信，你竟然因为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折磨阿允。”

“五条悟，你是不是疯了啊，”男人皱起眉头，他歪着头与五条悟对视，“我们是朋友，是同级，是战友，但青柳允是你的恋人，是你哄着骗着争取到手的人，你说我疯了。”

夏油杰站起来，他高，深色的睡衣穿着也只显威压，他微微抬起下颌：“五条悟，我倒是觉得你疯了。”

五条悟垂着手，他出奇的冷静，此刻的他只想把青柳允带出来，夏油杰察觉到了五条悟的视线，他抿嘴笑了一下，轻轻挪了一步，将青柳允严严实实拦在身后。

“青柳允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五条悟深吸一口气，他捏起手指，“上周，他的身体上出现了名为‘月’的灵魂，自称是他的弟弟。”

“硝子认为是那是允用来减轻痛苦而分裂出的副人格，他现在很脆弱，必须由专人照顾。”

夏油杰将散落的额发撩上去，他在青柳允的床尾坐下，正替他掖着被子，闻言抬起头来略带惊愕地抬起头，随后是无边的嘲讽，甚至有些胜利者的傲然。

“阿允跟我说了，关于他的弟弟赵月，”夏油杰伸手轻轻罩着青柳月的耳朵，“五条悟，一面说着想要挽回，做出这副作态，另一方面却又根本不相信他，甚至认为他的弟弟，想要回家的憧憬都只是精神疾病吗？”

“这样的你，怎么可能被阿允带回家？”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他转身，手指搭着门把，声线平静。

“出去吧，胜利者就把人带回去。”

夏油杰冷冷地注视着白发男人，他脱下睡衣随手扔在地上，夏油杰的后背有些若隐若现的指痕，细细的红色，五条悟嗤了一声，夏油杰回之冷笑，拿起担在椅背上的深色和服，活动了下脖颈。

仿佛硝烟已经燃起，两人之间的打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微微动起来，两人齐齐回头看去，床上的黑发男人懒洋洋地皱起眉，他伸出一只手，垂在床边，夏油杰把他抱回来的时候只裹着一条浴巾，此时的青柳允睡眼朦胧地从被子里探出头，随着头伸出来的还有他光滑的肩头，裸露的肩颈。

夜里下了雨，青柳允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后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双浅浅的金色双眼，他还没睡醒，眼中仿佛蒙着一层水汽。

青柳允低低呜咽一声，侧脸在枕头上蹭来蹭去。

他伸出手，向着两人的方向探过去：“哥哥，好吵啊。”

五条悟上前两步被夏油杰拦住，和服男人用肩膀挡住欲上前的五条悟，冷声道：“他叫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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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