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林有容用血洗清了桓儿的身世嫌疑,那桓儿在刘家也永远是被怀疑过血脉的人。
更何况刘家自己心里有鬼,刘峻是故意逼死林有容好给宋若兰让位的,甚至不惜以桓儿血脉为借口达成他的目的。
所以,打刘峻一念之差要林有容的性命那一刻起,刘峻就注定一生都无法直视桓儿。
他做贼心虚,可孩子经不起折腾。桓儿是林有容十月怀胎拼了命剩下的,他们刘家不稀罕,林有颜还不给他们呢。
宝雪低声泣然:“也是,这刘家,哪里当哥儿是主子了?”
就是家里奴才生了孩子,遇见了好主子都会抱孩子疼一疼。
“安心睡下吧,明儿要去寺庙,还不知道要出些什么事。”林有颜让宝雪睡进一点,闭眼准备睡下。
“只是……姑娘往后该怎么办?”宝雪担心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有颜眼里,她只跟丈夫分开几天。本是新婚的小夫妻,分开半日都是舍不得的,
林有颜还好。那唐鸾面对的可是丧妻之痛。
还不知他是怎么承受到现在的。
一夜过后,宝雪的目光一直贴在林有颜的身上。那举手投足的做派,可不就是从前林府里头的大姑娘?
如此,宝雪彻底放下心里的戒心,陪着林有颜整理好了行囊,带上桓儿前去刘母处一块去庙里敬香。
刘峻前去道馆里请道士,刘母带着林有颜和刘玉竹两个女眷一道去寺庙。身边除了丫鬟婆子以外,还有几个小厮再身旁伺候着。
刘玉竹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被保护在最中间,道士刘母跟林有颜两个属于出嫁的媳妇,没有那么多的避讳。
出了远门上了轿子,队伍最前头是几个骑马的小厮开路,随后就是刘母的八人轿子,桓儿就被刘母抱在怀里,林有颜作为大奶奶,坐在紧跟着刘母的四人小轿里,再后面的轿子刘玉竹。再往后是几辆马车,坐着的是丫鬟奴仆,和这回上山要给佛爷供奉的一些好东西。
随着一声罗响,前头小厮开了路,轿子稳稳的抬起往前走。
林有颜挑起轿帘向外看一眼,道路道路两旁站了许多百姓看过来,投过来的目光里,有好奇、有羡慕,更有向往。
年少的时候,林有颜一度也羡慕过他们。这大宅门里是非多,林有颜在林府的时候身为嫡长女何等风光,不一样要面临各种勾心斗角?还不如家室简单的好。
可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没那么羡慕了。
因为在这个封建社会,普通人作为社会底层人群,过的日子并不容易。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上了街随便瞧见一个看不上眼的上前打一巴掌,有几个普通人敢声张的?
更别提那些贫苦道需要典妻卖子的穷苦人家。
林有颜胡乱想着,忽然听见前头的轿子里传来的桓儿的哭声。林有颜手指抓住了轿子窗框,压下心里的担心。
好在,孩子哭声没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轿子抬得平稳,轿子外头的景色也慢慢变成了绿林,随后抬着轿子盘旋上山,等到了的时候,林有颜都小睡一觉了。
昨儿就送来了消息,这是京城内除了国寺外最大的寺庙,也是京城里香火最旺盛之一。每逢官员家眷前来进香,方丈都会亲自出来接见,这回也一样。
“恭迎刘夫人、奶奶。厢房已经准备好了,暂且前去佛前敬香,便可安住下来。”那迎上来的方丈满脸的慈悲,法相庄严。
林有颜抬头,便瞧见那寺庙的匾额上写着“寒山寺”,人差点笑出来。
从前未出嫁的时候,她还在这里与夫君幽会了几次。可巧唐鸾的先父与这寺庙长老是往年至交,那长老已是避世的百岁老人,连方丈对其也是毕恭毕敬。故而唐鸾在这里,比在自己府邸里还要自在,二人相约见面吗,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不知,现如今林有颜顶着一张他人·妻的脸,若是再与唐鸾相遇,会是什么场景。
走进寺庙,林有颜的心都是乱的,胡乱想着东西,人已经到了佛堂。
此时太阳初升,除了住在寺庙里的人外,还没什么人在。刚拜佛的那一对母子离开,瞧见了刘母一行人,两边点点头算是礼节,随后林有颜跟在刘母身后一同进佛堂。
悠长的檀香顺着空气吸进肺腑,那种让人安静的祥和让人舒服极了。林有颜抬头,看着那满脸慈悲的佛祖,一时间心中勾起多番心事来。
小和尚放好了三个蒲团,刘母刚要领着几人跪下去,便听桓儿的哭声再度响起。
那抱着桓儿的小媳妇满脸尴尬,看着众人都看自己,忙低声哄着桓儿。比起孩子,她觉得她才是最该哭的哪一个。
林有颜几步过去,从他活力结果桓儿,却听见刘桓哭得脸涨的通红,撕心裂肺。
林有颜忙低声哄一哄,从没生过孩子的她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不觉目光带着求助看向四周。
刘母听着哭声皱一皱眉,只觉得再佛堂中痛苦是对佛祖的不敬。忙对林有颜道:“许是孩子鼻子金贵,闻不得这檀香。你且抱出去一会儿就好了。莫要惊扰佛祖。”
刘母第一想到的是不要得罪了佛爷。他们离家最近的事情作古多了,真的是异型半点都不敢错了。
林有颜心有不快,却也不好在佛堂上闹,只抱着桓儿离开了佛堂,抬头瞧见天上湛蓝晴天,阳光洒在身上,温暖极了。
孩子的哭声,竟真的小了。
“你不喜欢里面吗?”林有颜低声问桓儿。
小小的桓儿竟对林有颜笑了。瘦巴巴的笑脸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晕,笑起来,竟有五分像林有容。
越看这笑,林有颜越是觉得心酸的慌。也心一算,眼睛就湿了。
小桓儿小手从襁褓里伸出来,似乎要抓什么,林有颜半晌才反应过来桓儿不是对她,而是对远方的什么。
林有颜回头,可巧瞧见了不远处有几株盛开正盛的海棠,不觉对桓儿笑道:“我倒是什么,原来是想看花儿了。不爱佛堂爱繁花,也不知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样的风流情种。”
说这话,林有颜往那海棠处走。那几株海棠被打理的极好。林有颜是不记得这寺里还有这个。不过这海棠花开似雪,好像梨花海棠,漂亮极了。
走进,带着孩子一起看花,不觉失了神。
四五个月大的孩子手脚刚开始有力气,伸手就抓住了一株海棠的树枝子,林有颜羊羔阻止,就听见了一声喝。
“这花碰不得!”
林有颜只觉得这话听着耳熟,一回头,瞧见一个小厮大半的人快步走过来。
林有颜还在发怔,那小厮已经脸上的严厉褪下几分,只对林有颜客气笑道:“夫人恕罪,这花儿是我们爷供奉这里的名贵花种,养上一二年还要倚在他处。还请小公子高抬贵手。”
林有颜直接脱口而出。
“马五儿?”
那小厮也是一怔:“夫人认得小的?”
林有颜激动的手都在发抖,眼圈微红看了一眼四下,知道此事不是激动的时候。
“我是刘家的新媳妇宋氏。你且回去问你主子:‘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柳’的下一句是什么!”林有颜说完生怕被旁人瞧见起疑,哄着桓儿将手放开,回头去那佛堂入口等刘母出来。
那马五耳听此言一头雾水,倒是知道林有颜来历了。便是他们家奶奶身死的那个刘家。这刘家新媳妇联系唐鸾做什么?
林有颜心跳的厉害,小桓儿感觉到了林有颜的情绪,也不掐花了,歪头好奇的看着林有颜。林有颜只低头在他脸上亲一亲,心里头说到:“儿啊,娘快找到你爹了。”
很快刘母带着刘玉竹出来了。刘玉竹瞧见林有颜自己抱着孩子在外头吹风,只以为自己占了什么便宜一半,挑衅的对林有颜冷笑了一下。
林有颜可没有理会他,只对刘母笑道:“难怪桓儿闹着要出来,那边的海棠花开正盛,闹着要去看。刚刚带他去看了,你瞧乐的。亏着没长大。若是大一大手脚硬实了,一撒手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刘母闻言也笑了:“大小子有几个不淘气的?峻儿小时候也这样。刚会爬的时候就闹着不让人抱,有一回祭祖的时候,也就一下没看住,人钻桌子下去了。害的全家都以为孩子丢了,急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找着人了才发现,人在桌子下抱着桌布睡得流鼻涕泡了。”
周围一片笑声,缓和了刚刚桓儿在佛堂里痛哭的尴尬。
拜了佛,给了一笔丰厚的香油钱。随后小沙弥领着一行人到他们预定好的院子。因为住的是女眷,所以安排的位置偏僻一点,又有几个几岁的小和尚看着,想要什么,随时跟孩子说就是了,免得大和尚过来尴尬。
这一大家子来了二三十十口人,倒还住得下。先是去刘母的主卧听了安排,随后就回了房里。
回了房指挥着丫鬟们收拾屋子,自己抱着孩子坐在床边,满心想的都是要怎么跟唐鸾约见一次。
只要跟唐鸾坦白了身份,她就不是孤军作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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