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饭”

杨笙笑着接过碗，刚开始张大嘴吃，就感觉左脸传来刺痛，立马放下碗筷，准备缓缓。

“怎么了？”苏落娣紧张问道。

杨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缓会儿就好转头看孩子，夸赞道“真不错，我们家的小孩儿能自己吃饭，自己穿衣，真棒”还竖了个大拇指。

苏落娣心疼杨笙的脸，怕她饿着，又担心她自己吃饭弄疼自己，于是拿起杨笙的碗准备亲自喂饭。“来，张口。”从碗里夹一些菜，送到杨笙面前。

“别别别，我自己可以”杨笙看苏落娣居然亲自给自己喂饭，就像喂小孩子一样，想也没想就连连摇头，浑身上下都是拒绝。想拿回对方手里自己的碗，没成想苏落娣一个转身躲过了。

“你说过，大人也要被关爱，你忘记了吗？杨小姐”苏落娣盯着杨笙眼睛挑眉，好似在问你当初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所谓人有失误，马有失蹄。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杨笙也没想到自己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无奈张嘴，等待苏落娣的投喂。

一口一口送入口中，不急也不慢，刚刚好!杨笙也渐渐接受这别扭感，别说自己吃饭和别人喂还是不一样的，被苏落娣喂饭的感觉还挺奇妙。

苏落娣看见乖乖听话的杨笙，不知为何特别想摸摸对方的头。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冲动，很难压制。

很快碗就见底了，杨笙擦了擦嘴上的油。“好了，吃饱了，谢谢苏姑娘。”

苏落娣笑道:“不必客气。”

杨笙看时间不早了，突然想起那个乞丐来。差点忘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和苏落娣讲明自己去向，就出门朝乞丐病房走去。来到乞丐的病房，发现本该躺着人的床上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她问这个病房的护士这个床的人去哪里了？

护士想了想问:“是不是穿着破破烂烂和乞丐一样的人？”

杨笙点头。

护士回答道:“那人包扎完了之后，就走了。”

杨笙奇怪，这人伤还没好利索怎么就走了，难不成是担心交不起医药费跑了？也怪自己没和他说自己来付。来到前台，替乞丐交付十五大洋的治疗费，如今加上苏落娣变卖的头饰，就只剩四块大洋，紧迫感冲击着杨笙的内心。

“什么？还没找到？”林虎大发雷霆，派出这么多人，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这郧县才多大，找个人有这么难吗。王晋涛吓得不敢抬头，此刻林虎正在气头上，默不作声才是最好的策略。

林虎看着手下跟个乌龟一样，也懒得和他计较。点着一根香烟，看向窗外，透透气，顺便理理思绪。

不仅在各处都有眼线，连出城运送的关卡也是严格把守。才过去了一天，这人是不可能将那么多钱财直接运出去的，一定还在城内。依据对方特征，搜索全城，抓了三个，经过审讯，目前确定都不是。

难不成这人插翅膀飞了？林虎吐出烟圈，眉头一皱，余光瞥到街上乞讨的人，突然灵光一现，赶忙吩咐道。“无论是坐在地上，还是趴在地上的符合体格的男性，别管什么理由，都让他们起来走路!不能走的都抓起来!尤其是乞丐!”

“是!”王晋涛一点都不敢怠慢，立马去干。

现在郧县各大街小巷，都能看见身穿黑色便衣的人在四处找人，无论是坐着，躺着的都被弄起来走几步路。双腿瘸的直接被拖走了。

刚从医院走的乞丐此刻躲在暗处观察，看情况，现在不能贸然走出去。原本他准备去茶馆接头，没曾想在路上被人打成重伤，然后又阴差阳错送去了医院，不过好歹保住一条命。

现在茶馆也不能去了，地图还在身上，不能被抓走。决定先熬过今天，朝巷子深处走去。

时间来到晚上。

苏落娣将孩子哄睡。

然后小声对杨笙说:“我想去看看原先府上的张妈”这个张妈杨笙听苏落娣说过，自然知道她在苏落娣心目中的地位。

“要不先睡一晚上，明个白天再去？”杨笙也担心苏落娣身体，不想她太累。

“在苏府做事，张妈一般得晚上才能回家。”苏落娣解释，同时内心也非常担心张妈自自己走后是什么样的情况。于是说“杨小姐你在这里，我先去看看。”

杨笙看苏落娣如此担忧，现在外面虽然不算太晚，但毕竟天黑，一个女子走在路上肯定不安全。语气坚定:“那我和你一起!”

“那孩子怎么办？”苏落娣看着床上在熟睡的孩子，问道。

“没事，医院比较安全，让护士帮忙照看一下。”杨笙让苏落娣放宽心。

以前在苏府的时候，苏落娣听过张妈说过自己家的事。张妈年轻的时候嫁给县城的一个工匠，这工匠手艺不错，人也好，所以什么生意街坊邻居会照料一下，就这样靠着本事，也攒了一笔钱。

后来张妈生了一对龙凤胎，等能够上学，张妈就去帮大户人家带孩子，挣点零钱。要供两个孩子上学，开支是非常大，但在两人的努力下，这日子也能紧巴巴得过。

孩子越长越大，成绩也好，即孝顺又懂事，眼看日子越来越好，等着抱娃做外公外婆的两人，突然接到噩耗，说自己一对儿女死了。丈夫受到刺激中风走了，原本张妈也心如死灰，想一起去了，后来邻居抱了一个孩子说是自己儿子留下的。

有了寄托，张妈也不再寻死，开始挣钱养孙子，可全靠她一个人很难，原本在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做事，谁知那户人家出了国。面临失业的张妈，兜兜转转就来到了苏府。

两人并排走在黑色的胡同里，杨笙静静听苏落娣讲述张妈的事。

清冷的月光照在了这片土地，为黑夜里迷茫的人提供方向。夜晚是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人的噩梦，夜晚也是沉迷于灯红酒绿，放纵自我人的温柔乡。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杨笙刚刚一路走来的感受。这里每分每秒有人饿死，病死，冻死，而在夜总会挥金如土的老爷们夜夜笙歌。“等小孩治好了，我们送她读书吧”杨笙突然说道。

“好!”苏落娣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她从小渴望读书，只可惜苏士成只让她读了几年私塾就没让继续了。说什么女子读书无用，可却让苏青云去。她有的时候会偷偷捡苏青云扔掉的课本或者看看报纸获取知识。

马上就到张妈家了，周围很暗，堆着破破烂烂的杂物，若是没有注意很容易被绊倒。绕开这里，就能看见一堆小平层，里面住着很多人，他们大多比较贫寒。

杨笙一个没注意就被地上的一个破棍子绊倒，多亏她反应快，用手掌撑住，不然原本就肿的脸就要雪上加霜。

半趴在地上的杨笙拍了拍手上的灰，苏落娣听到声音，看杨笙摔了连忙上手搀扶。还好手掌只是磨了点小皮，没什么大问题。

“咳咳咳……咳咳咳”旁边的杂物里传来咳嗽声。

把两人吓一跳。

“你是谁？”杨笙对着杂物里的声音喊道，并让苏落娣退后。

见迟迟没有回答，杨笙拿起地上绊倒自己的棍子，向前靠近，并剥开旁边的杂物。

一个人脸浮现出来，正警惕得盯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