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致富，在大雪降下前三天，我们的新家终于造好了。我和程清安兴致勃勃地把为数不多的家当搬进新房子，还找木匠师父新做了一张双人床，买了一床破棉絮做的温暖的被褥。
晚上睡在崭新的家里，没了每晚呼呼的风声，我都有点不习惯，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睡着。
程清安很安静地躺在我身边，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被窝很温暖，我偷偷翻了个身抱住他，就听见他清醒的声音：“妻主？还没睡吗？”
“你怎么也没睡？白天不累吗？”
他也侧过身面对着我，低笑着钻进我怀里，轻声道：“总觉得在做梦，高兴得睡不着。”
我说：“我也是。”
他说：“妻主，我们今天的被子真暖和。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暖和的被子了。”
我在黑暗里咧了咧嘴，一阵苦笑。
“睡吧，以后妻主给你买更暖和的被子。”
他应了一声，抱着我睡去了。我却更睡不着。半年前我还是一个现代社会的小社畜，虽然没车没房没存款，但也不至于睡这么硬的床，盖这么冷的被子，吃这么粗糙的食物，还要整天整天做苦力养活一个家。
回想以前的生活，虽然也是穷人，但相比之下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
我默默叹了口气，半年来第n次想穿回去。想吃炸鸡奶茶冰激凌，想看电影打游戏玩手机，想买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现代的生活，不再有那么多牢骚。
可哪里能有如果呢？一觉醒来还不是要冒着寒风去卖包子？还不是要为了每天几个铜板的积蓄累死累活？唯一比现代好的，就是白捡了个漂亮的男人。
可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在现代也能找到帅气的男朋友。
哎……老天爷，我许愿这个梦早早醒来，我想回家喝可乐。
但老天爷明显没听到我的呼唤，第二天一睁眼还是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里，身旁是一脸安睡的程清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还能再死一次咋滴？
我轻轻搂住梦里也在笑的人，就觉得生活也没这么艰难了。
*
村西头住棚棚那家的女人娶夫郎了，程清安兴高采烈地带我去看。来到这里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喜事呢，丧事倒是见过好几场，所以他一提我就好奇心起，跟着他冒着呼呼的寒风去了现场。
最近天不好，雨雪霏霏，我和程清安躲在家里没事干，好不容易凑个热闹，又是一阵唏嘘。
听花婶说这家的女孩子脾气不大好，一直也娶不到夫郎，这次这个是倾家荡产买/来的。男人家没钱过年，就用一笔能过年的钱把自己家男孩给换了。
婚礼很简单，连红色都没多少，雨雪天气里男人还穿着漏出脚趾的破布鞋。我看得不忍心，拉着程清安要走，他大概也没了兴趣，脸色阴阴的，眼眶红红的，默不作声地跟着我往家里走。
“怎么了？”我凑过去，看见他低垂着眼睛在流眼泪。
“没什么……”他别过头，还挺倔。
我拉停他，认真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不能和我说吗？”
他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眼泪留得更凶。“那个男人没有好日子过了……”
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妻主……为什么男人就要这么辛苦呢？”
他大概是想到自己了，小模样委屈得让人心疼。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在他身前蹲下来，声音尽可能轻快道：“上来，妻主背你回家！”
他惊慌地退了一步，“那怎么行？妻主不能做这种事！”
我态度强硬道：“我说行就行。快上来，要不然我就抱你回家。”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趴上我的背，紧紧圈住了我的脖子。他的呼吸暖暖的，吹在脖子里发痒。我笑了一声，他就也笑起来，依赖地贴住了我。
“妻主你真好……”
“那当然了！”我在雨幕里背着他慢慢往回走，有点骄傲，“别人我管不着，但是我的夫郎，我一定要你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
他凑到我脸上害羞地亲了一口。
背老婆回家的一路有点长，我们被好多邻里看见了。虽然她们早就知道我性情大变后对程清安好了很多，但大多不知道有多好。这下亲眼看见了，闲话就多起来。有人笑我惧内，有人说我没骨气，有人骂程清安不知羞耻，也有人羡慕他得了个好妻主……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好事的男人装模作样路过我家来看热闹的，我全当没看见，该干嘛干嘛。
程清安起初有些不好意思，我逗他的时候他就又羞又怒地进屋里去。但我死性不改，他也没了办法，只能任我调戏，红着脸小声提醒：“在外面呢……”
我才不管，一天比一天对他更好，来堵上那些见不得人好的嘴。
“妻主，明天腊八节，我煮腊八粥给你喝好不好？”他又不安分了，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总试图让我答应他怀个孩子。
我岿然不动，闭眼装睡。
“妻主……”
“还有大半个月，你想都不要想。”
他讪讪收回手，不理我了。
我只能厚着脸皮凑过去哄：“再坚持坚持，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他生气了：“西头那家新夫郎都怀上了我都未必怀上……”
“跟他们比这个干嘛？我们要优生优育，懂不？”
“你总这么说！那也得生才能育啊！”
算了，程清安犟起来和我一样一样的，我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我转移话题：“过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过年是头等大事，他明显动摇了，犹豫着转过身，面对我陷入沉思：“我想吃鸡……红烧肉也好……还有蜜饯……可是……”
可是家里没这么多钱。他没说出口，但两人心知肚明。
“没事，我们先吃最想吃的，别的以后再买。妻主一定努力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又抱住我了，“妻主真好……”
为了安抚他蠢蠢欲动的传宗接代**，第二天卖完包子我给他买了一点点糖，回家煮了一小锅腊八粥。我们穷苦人家没钱吃糖，也就过年能奢侈一把。
“甜不甜？”我捻了一点点糖晶点在他嘴唇上，他舔了舔，弯唇笑起来，“甜。”
“我尝尝。”我啄了一口糖粒停留过的唇畔，他立刻红着脸警惕地望了望窗外，见没人偷窥才嗔我一眼，“妻主！”
“真甜。”我总结发言，钻进灶火堆里努力烧火煮粥。
我们买的糖少得可怜，全放进去也没提升多少甜度，我喝得很是心酸。但他喝着好几年没尝过的甜粥笑得比糖还甜，我看得心动，凑过去又亲了他一下，口出狂言：“要不今天吧？”
他怔了怔，恍然大悟，羞答答点头：“好……”
把他压在床上的时候，我一边吻他一边在心里默默道歉，对不起了老婆，你实在太好看太可爱了，我实在忍不住了。
但为了防止一发入魂，我监督他喝了一碗避子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