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边走边说！”林意一把拽过姜云照，拉着她就往实验室跑。

遇到丧尸这种事，和姜云照设想的完美咸鱼人生背道而驰。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丧尸本身的反应并不强烈，只是恨自己生不逢时，没能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终此一生，“我就说连着下雨迟早要出事，我怎么没早点退学，就不该读这个研究生……”

林意完美的肱二头肌发挥了作用，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姜云照觉得自己完全是被带着跑的。

“呼……师……姐，我们……去哪……找老师……”姜云照平日一步路都不肯多走，体侧擦边及格，这会儿跑急了喘不上气，连一句完整话都问不出。

林意已经照顾了姜云照的身体素质，放慢速度，跑得很轻松，她答：“去研究所。”

姜云照更绝望了：研究所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各路神仙大佬和卷王的汇集之处，她一个划水怪去了干什么！

她全然忘记自己是个天才，只记得自己是条不学无术的咸鱼。

姜云照把退堂鼓敲得震天响，林意好像听见了似的，“你这么好的脑子，不研究丧尸可惜了，难道你不想亲自解剖一具丧尸？老师可说了，丧尸的身体结构和人类相比有很大区别。”

要说别人不了解姜云照，林意是一定了解姜云照的。虽然看起来懒懒散散，还时常说些要退学之类的话，但心里是喜欢学生物的。请姜云照做事，话得说到她心坎上，这一点林意手拿把掐。

姜云照不说话了，被林意这么一说，她觉得解剖丧尸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况且丧尸出现也代表外面可能会越来越危险，你要是不去，就得在外面提心吊胆，至少在研究所里只需要安心做实验。”

姜云照两腿抡得更快了，她昨晚刚看了本丧尸小说，自然知道躲丧尸是件多辛苦的事。

反正她在外面也没有挂念的人，研究所去就去吧，她一个学生能干什么，肯定是给大佬们打打下手呗！

“等等！师姐，小师妹怎么办？”姜云照突然想起师妹还发着烧，估计睡在宿舍没醒。

林意脚步不停，“我打过电话，她在宿舍里等我们一会儿去接！”

她们抄了近道，跑到教学楼的拐角处，迎面竟然又撞上一个丧尸，它啃咬着面前的学生，血一溅三尺高，尽管几分钟前他们还是一起说笑的好友。

“吼——”姜云照能闻到丧尸身上的血腥气，它张大嘴想吃掉面前的食物，牙缝里还夹杂着血肉，姜云照有点想吐，看到丧尸是一回事，看到丧尸吃人是另一回事。

教学楼里可能还有别的学生，林意不敢把丧尸关在里面，余光扫了一圈，没有趁手的工具，她咬牙，让姜云照闪开，和丧尸搏斗起来。

“砰！”

不好，这个丧尸居然还会打架！林意硬生生受了它一拳，差点吐血：这拳头也太硬了！

“师姐弯腰！”姜云照咬咬牙，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拖把，拼尽全力朝丧尸抡去。林意听到这话，立即弯腰，拖把杆几乎擦着她的头重重抡在丧尸腰上！丧尸被抡倒，半天趴在地上没起来。

林意接过拖把，一下又一下砸在丧尸头部，不确定丧尸死没死透，她使劲多砸了几下。

“死了死了，师姐快走！”姜云照拉起林意，飞快穿过教学楼走廊，幸好后面没再碰到丧尸，一路顺利进了实验室。

林意径直走到通风橱前，喊姜云照搭把手，说要挪开这个通风橱。

姜云照：我吗？？？

她试图唤醒林意，“师姐，我是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照师妹啊！在你眼中我是谁？绿巨人吗！”打丧尸对她来说已经很超过了，怎么现在沦落到干苦力！

林意婉拒姜云照的卖惨示弱，不为所动，意思很明确，该搬还得搬。

这通风橱至少也得二百公斤，她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工具，赤手空拳，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挪开一道小缝。

“师姐，你们这是干嘛呢？”

同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他身上沾了血，配着惨白的灯光，不像逃命，倒像来索命的。

“来得正好，过来搬通风橱。”林意顾不上别的，当务之急是通风橱后藏着的东西！

三人面红耳赤，又是拖又是拽的，才勉强将通风橱挪开一点。

通风橱后是光秃秃的墙，姜云照和同门看不出玄机，只见林意掏出不知从哪来的锤子，“哐哐”两锤砸开墙面，里面竟然是一个金属箱。

林意小心翼翼取出箱子，随即打开，姜云照和同门也一脸期待——是一个带密码锁的小盒子。

……挺好，套盒，保密系数很高。

姜云照的腹诽几乎要写在脸上，林意只当没看见，她飞快输入密码，取出里面的档案交给姜云照，转身冲进祝江开办公室，将重要资料都复制进u盘后齐齐销毁。

剩下姜云照和同门站在通风橱前，大眼瞪小眼，同门开口：“要不看看？”都这会儿了，就别讲保不保密了。

二人翻看档案，原来研究所三年前就开始研究基因突变了。起因是一位研究员无意间的发现，人类基因突变的速度突然加快，几乎是原来的二倍，至今仍未找到原因，后来研究所成立了秘密调查小组，持续观测基因突变，祝江开就是副组长。

“看完了？”林意销毁资料后，一出来就看到两人眉头紧皱翻档案的画面，“有什么看法吗？”

同门摇头，他现在脑子还是懵的，接到导师“丧尸爆发，速去实验室，有人接应”的消息时，他才刚躺上床准备睡觉，来的路上遇到丧尸，只好挥泪杀生。

姜云照幽幽开口道：“生化环材四大天坑诚不欺我……”

林意、同门：这是重点吗。

没再多说，前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到实验室门口，三人一起上了车，转向宿舍楼接小师妹，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师妹被塞进副驾，系上安全带，车子发动，往研究所开去。

不到两个小时，外面天翻地覆，雨下得更大了，丧尸随处可见，地上满是丧尸啃咬过的血肉，警笛声呼啸不绝，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林意把手机递给姜云照，屏幕上赫然是新闻频道：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

我国多地今日同时发现数例新型病毒感染案例，病毒传播速度异常迅速，潜伏期为五分钟至一天不等。发病初期表现为感冒、发烧、肌肉僵硬酸痛，眼表黏膜弥漫性充血，随病情发展，瞳孔直径逐渐缩小至正常范围的30%，关节部位皮肤由灰变黑且向周边扩散，可能伴有皮肤溃烂现象，感染后有明显攻击倾向。

为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决定即日起实行封闭管理。相关部门已启动紧急预案，具体信息及防控措施将通过官方渠道持续更新，请大家密切关注。

姜云照看完新闻，和林意对视一眼，双方神色都很难看，她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丧尸病毒全面爆发了。

车一路往郊区开去，同门看过新闻，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面色青白，他缓了好一会儿，又是骂丧尸太难杀，又是哭自己今早刚养的细胞，半晌才坐直了问林意，“师姐，你和老师怎么不一直待在研究所？那样可以专心研究突变。”

林意想了想，说：“组长和另一个副组长是一直待在研究所里的，老师比较……嗯，出名。突然消失的话，国际影响不大好。”

姜云照同意，祝江开那张嘴，不管背后有没有人，都敢当面和人家外国学者对喷，上次学术交流会议上，两方差点动手打起来，不想出名也出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呼出的气体喷在车窗上，瞬间凝出一层水雾。本来这边冬天就冷，最近天天下雨，更冷了。

车从市中心驶离，一路上都有丧尸游荡，姜云照脑中不自觉思索起来，就算是基因突变的速度加快，能在一天时间内就改变这么多性状吗？皮肤、肌肉、瞳孔甚至骨骼……太快了，就算加上病毒感染，这么快的变异速度也不符合常理。

等等，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是什么？

姜云照盯着车窗外，郊区游荡的丧尸也很多……多？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郊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还几乎都变异成了丧尸！

除非，郊区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这群丧尸。

一瞬间姜云照有种诡异的直觉，她视线扫过路旁枝叶繁茂的树，风中摇曳，一派生机的景象，若是往常定会有人拍照打卡，如今在她看来却藏着极其未知的危险：“师姐，你们有验证过其他生物的基因突变速度吗？”

林意摇头，她顺着姜云照的目光看去，片刻后反应过来，霎时，车上的暖风吹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姜云照三人刚从车上下来，还没踏进研究所的大门，就被拦下让先去隔离，那人说祝副组长五分钟后会到隔离室见他们。有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要为正在发烧的小师妹抽血，做病毒检测。

隔离室中，姜云照幽幽开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往往能从好几种实验方案里一眼相中那个成功方案。

林意强颜欢笑，“乐观点，一会儿让老师他们先去检查其他生物的基因，说不定没事呢。”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林意强行换了个话题，“我再跟你们说点基因监测情况吧……”

——

“笃笃笃”，祝江开敲了敲隔离室的玻璃，举起话筒，“我给你们带了资料，让人送进去，隔离期间多看看，出来之后才能跟得上进度。”

丧尸爆发，祝江开尽了最大努力把自己的学生都捞进研究所，至少在这里没有生命危险。

隔离室墙角装了音响，姜云照抬头看看祝江开，又低头看看几大箱文件，莫名想起一句话，等鸡吃完米、狗舔完面、火烧断锁、姜云照看完了材料，丧尸也就灭绝了。

祝江开坐在椅子上，看到姜云照的小动作，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很快又严肃下来，耷拉着脸。

“谷曼曼一会儿就来陪你们，幸好不是丧尸病毒。我让人带了感冒药，你们记得提醒她按时吃药。”谷曼曼就是那个发烧的师妹，今年才正式加入课题组。

“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毕竟是自己的亲学生，祝江开还是关心了一嘴。

林意这才想起原本要说的事——“老师，小照猜测其他生物基因突变速度可能也加快了，您快安排研究员开始排查！”

祝江开一听这话，也顾不上关心学生了，抬腿就要走，一边回头示意学生们记得看材料，一边打电话让实验室安排检测。

24小时后。

祝江开忙得脱不开身，他让人带话过来：“已经确定绝大多数生物的基因突变速度都加快了！动物基因突变后更容易感染丧尸病毒，一旦感染就会出现类似人类丧尸症状；植物基因突变会加速自身变异，还不确定感染症状，对人类没有攻击行为。”

林意着急，“微生物呢？对微生物基因检测了没有？”

“微生物突变的概率，大约是人类基因突变概率的三倍。”

“就算人类基因突变速度加快，但在短时间内完全变异为丧尸，还是有点难度。如果体内微生物也丧尸化变异，或者人体感染了丧尸病毒，那多方诱因下，快速变异也不是不可能。”林意皱着眉，“问题的源头还是基因突变。”

姜云照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解决突变加速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她抬眼，问传话的人：“现在外面丧尸那么多，怎么处理？”

“上面安排了军队，只要发生变异，一个不留。派出去的军人都穿了特制防护服，可以减少外部因素对基因的刺激。”

外部因素，大概也就只能防紫外线和电离辐射。

隔离48小时后，姜云照一行人匆匆进了实验室。

丧尸病毒在全球范围内爆发的第一周，感染者数量剧增至二百万人。

姜云照忙得脚不沾地，尽管已经有了三年研究基础，但丧尸病毒一朝出世，还是打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她翻着手里的丧尸观察笔记，一旁的研究员开口，嗓音沙哑，“小照，你要这个干什么？”没日没夜做实验，除非饿得不行，否则根本想不到吃饭喝水，大家各有各的任务，他和姜云照研究方向不同，平时不在一个实验室。

姜云照合上笔记本，还给研究员，“如果没办法延缓人类的基因突变速度，是不是可以破坏丧尸的基因？”

研究员不负责基因工作，“你可以试试。”

“谢谢老师，您注意休息。”姜云照给这位研究员接了杯水，又步履匆匆上楼去做实验了。

她提出破坏丧尸基因的想法：在感染初期、尚未产生攻击倾向的时候，破坏丧尸病毒，阻断基因继续丧尸化突变。

他们从已知会破坏DNA的病毒入手，但丧尸病毒太过强悍嚣张，一旦接触就会将这些病毒吞噬得渣都不剩，随后他们试图将这些病毒融合起来，增强攻击丧尸病毒的能力，又先后尝试了上百种病毒保护膜，终于成功研究出初代试剂。

病毒爆发半年后，全球人口锐减，能够抵抗外部因素对基因干扰的特制防护服开始由军队向民众普及，同时初代试剂问世，人类终于能在丧尸病毒的狂轰滥炸下喘一口气，灾后重建工作缓慢有序进行着。

丧尸爆发第二年夏天，连着下了一个月雨，洪水久积不去，已经淹没了绝大多数低楼层。

同年冬天，超七成可食用植物死亡。

第三年春，万物复苏，植物生根发芽，却分泌出难以去除的毒素，食用后会诱导人类基因丧尸化突变。

第四年秋，房倒屋塌、地动山摇，全球多地发生大地震。

人类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地球上。

——

丧尸爆发十年后，全球人口总和已不足十万，而丧尸无师自通地进化了。

没能及时注射初代试剂的丧尸，身体结构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它们的行动不再迟缓，骨骼韧性提高后甚至能跑会跳。

姜云照靠在门上，随意盘腿坐着，衣服上沾了许多血，分不清是丧尸的还是她自己的。她现在会跟丧尸打架了，打得有来有回。幸好当年跟着2177学了不少格斗技巧，后来确实都用上了。

一小时前。

2177开车带着她和基因稳定试剂飞驰在公路上，身后一群丧尸“咚咚咚”追着他们跑，地面也在震动。如今丧尸无处不在，就算注射过初代试剂，被更高级的丧尸咬还是会继续变异，直至完全变成丧尸。

“甩不掉它们的，不用管，进山，我记得附近山里有临时研究所。”

弹尽粮绝，不想被变成丧尸，就得给自己找个好归处。

小照：我不是做学术那块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