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照，起来去后面站着！”数学老师忍无可忍，小蜜蜂爆发出尖锐的轰鸣。

姜云照昏昏欲睡，被这一声彻底喊清醒，她再次睁开眼，终于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她的梦。

不会真重生了吧？

她没弄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在老师面前装乖仿佛成为了一种本能，刻在她的骨子里，不论年龄、不论场合，凡是有老师在的场合，她的人设向来是乖巧懂事，滑跪得很熟练很迅速，拿起书就要往教室后面走。

嗯，这个传统她记得，学生上课犯困就自觉站在后面，清醒了再回座位。

同桌拦住她，是个脸圆圆的女生，按住姜云照的数学书，小声提醒：“老师讲的是五三。”

失敬，原来讲的不是课本，是著名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她在桌兜里掏了许久，也没找到自己的五三，正准备用课本糊弄过去，下课铃突然响了。

老师本来就因为姜云照上课睡觉不满，见她还翻来翻去都没找到书，顿时怒从心头起，恰好下课，留下一句“姜云照来我办公室”后扭头就走。

姜云照赶紧跟上，不是认错态度良好，是她已经不记得老师办公室在哪，怕跟丢了老师。

被老师批评这种事姜云照经历得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她对这位老师还有点印象，是末世前自己为数不多还想得起名字的人，心里生出一丝不甚明显的高兴。

姜云照宛若游魂，跟着数学老师进了办公室，老师转身坐下，把杯子递给姜云照，“去，给我接杯水。”

她转身，不动声色地用眼神搜寻了整间办公室，最终在角落里发现了饮水机。她上前接了杯温水，回来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老师的大玻璃缸，如同太监侍候老佛爷似的谦卑，“老师您请喝。”

数学老师被逗笑了，心头的火也被这杯水浇灭了一大半，灌了好几口水才问，“你最近晚上都在干什么，怎么白天上课还在打瞌睡？”姜云照虽然还没从重生的震撼里缓过劲，依然有些懵，但脑子里那根专门应付老师的神经已经飞速运作，“老师，最近没睡好，下次不会了。”

“我看你在我的课上倒是睡得挺好，”老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又缓和下来，“你上次模考成绩还不错，全省第十二名，但我看了你的数学卷子，为什么省略那么多步骤？阅卷老师都说你本来可以得满分的。”

姜云照依旧是那套“嗯嗯啊嗯下次不会了”的回答，老师一看就知道她心早飞出办公室了，粲然一笑，“下次考试再省略步骤，我就叫你家长来。”

如她所料，没有不怕被叫家长的学生，姜云照小鸡啄米般点头，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的，说自己下回肯定不省略过程。其实她倒不是怕被叫家长，没人会来，只是觉得麻烦。

“晚上早点睡觉，别熬夜，看你黑眼圈重的。”老师再次叮嘱，便让姜云照回去了。

回教室的路上，姜云照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嘶，真疼。她终于确定自己重生的事实，这一年她才初三，她回到了末世的十年前，还有个莫名其妙的系统要她好好学习。

她脑子一片混乱，是享受仅剩的十年安逸生活，还是要继续前世的生活，为了终结末世劳心劳神？

如果她没经历过这一切，只是那个被老师带进研究所的学生，不知道终结末世是件多么艰难的事，她当然会选择为了末世奋斗。

可正是因为太清楚、太知道人类面对末世时的无力，她更不敢走上这条路，用尽所有换一个未知的结局。

因为难、因为未知、因为怕得不到回报，就不做了吗？

她思绪翻涌，安静地走回教室。

同桌问她：“老师叫你说什么？”

她回过神来看着同桌，“说下次考试我要是再省略步骤，她就奖励我点好东西。”

没在意同桌眼神里满满的“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姜云照收拾起了课桌，刚才上课翻桌兜翻得乱七八糟。

同桌塞给她一块巧克力，“提提神吧，我刚才又是拍你肩膀又是喊你都没醒。下节是老雷的课，再睡着你就自求多福吧。”

老雷是他们的班主任，教物理的，姓雷名暴，人如其名，性格非常之暴躁，谁要在他的课上走神或者睡觉，必然是一番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姜云照接过巧克力，久违的味道让她瞬间忽略了身体的不适，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末世唯一的食物就是从变异植物里提取的营养液，难喝不说，副作用还会导致间歇性耳鸣目眩。

巧克力融化在嘴里，窗外一阵风吹过，凉快。她忽然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

放学后，姜云照走在回家的路上，可能是被炸死太痛了导致的幻痛，她强撑着等到放学，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女人带着孩子与她擦肩而过，她听到孩子的稚语，问妈妈今天可不可以吃汉堡，看到不远处有年轻人扶着老人穿过马路，她看到一双双眼，恍惚中竟然看到无数人倒在血泊中，死在她面前。

她想起祝江开和林意，想起师妹和同门，想起2177，还想起很多人。

姜云照放空自己，任由自己漫无目的走着，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小孩狠狠撞了一下，“小心！”

小孩骑着滑板车，手里还举着一根冰淇淋，奶油全糊在姜云照的校服上。

她扶起摔倒的小孩，孩子母亲匆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小宝，和姐姐道歉！”她在便利店里买东西，一转身却发现孩子跑出去，她追出来，就看到自己孩子撞人，又气又急，巴掌落在孩子屁股上，连声对面前的女生道歉。

姜云照眼睫轻颤，“没事，下次别让孩子在路上骑滑板车，不安全。”

母亲搂着孩子，“哎，实在不好意思啊……”

姜云照走远了些，回头看向那个孩子，母亲训完又将他抱起。在末世，小孩子是很少见的。

她想，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了。

她还是愿意走上这条路。

基因突变还没开始加速，意味着导师和师姐还活得好好的，她要去找他们，告诉他们关于基因突变、关于末世和丧尸的事情，导师主持过多次国家级项目，由他向国家阐明此事，让国家提前开始准备是最好的。

她如此想着，步子都轻快起来，恨不能现在就去首都参加生物竞赛训练营——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导师和师姐的地方。

“不行。”

数学课后系统就没再说过话，这会儿冷不丁吱个声，姜云照被吓得抖了一下。

“你在哪儿说话呢？”姜云照环顾四周，学校门口，没人注意到一个初中生的突然停顿。

“我在您的大脑当中。”

“您不必开口，可以通过脑电波和我交流。”

姜云照怀疑自己经历的其实是某种传奇人生，先是丧尸末世，又是重生系统的，小说主角恐怕也就这待遇了。

“你在我脑子里，岂不是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只有您想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才能感知到您的脑电波。”

姜云照又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体里？”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十年后丧尸病毒就会爆发，末世随之降临，凭您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彻底终结末世，因此我是来帮助您的。”

“你拿什么帮我，凭什么相信你？”姜云照对系统的突然出现很是怀疑，她暗暗提高了戒心，能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地出现在人脑中，和当初的丧尸病毒如出一辙。

“您放心，我并不属于地球产物。只有终结末世，我才能收集足够的能量，返回自己的星球，作为报酬，我会帮您和您所在的地球建立起科学的应对体系，从而降低人类伤亡率，直到末世结束那一天。”

“证据。”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姜云照甚至怀疑重生是一场杀猪盘，尽管她已经死得透透的，没什么值得被骗的。

系统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没猜错的话，您现在依然处于副作用阶段吧？”

姜云照被它说中，确实，重生后她一直忍着痛，可她分明是重生前喝的基因稳定试剂，为什么现在依然有痛感。

“您可以理解为，重生后您的身体处于某种叠加态，直到末世终结，这种叠加才会被清楚。”

懂了，就是负面buff呗。

“我可以透支自己的能量，为您消除试剂的副作用。”

姜云照心下大惊，但面上不动声色，“消除副作用后，我就不会受到基因突变加速的影响？”

“只有您的叠加态将不受影响，但本体还是会加速突变，只是比起其他人，您的突变会更温和一些。”

系统不想再和姜云照多说，在它看来宿主和系统只是合作关系，没必要多说。它直接用了自己最后的能量，点点微光包裹住姜云照，一点一点修复她因为剧痛和爆炸损伤的一半身体。

它深谙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姜云照想要终结末日，未来就必须提供给它足够多的能量。

姜云照看到那些光点环绕在自己身边，争先恐后往她身体里钻，那些残存的剧痛随即被一点点连根拔除，像泡了个热水澡。

“不是，你真行啊？”姜云照原本对系统抱有深深的怀疑，现在被系统露了一手，她大为震惊，“你怎么做到的，我能学会吗？”

这一招要是学会了，还担心什么基因稳定试剂的副作用啊，大家都注射一遍，末世这不就结束了？剩下的变异动植物慢慢对付，日子不就有盼头了吗！

系统没理会姜云照的吹捧，只说：“完成系统任务后您可获得相应奖励。”

姜云照撇撇嘴，它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让她完成任务，还不知道任务奖励是不是这个，这跟用胡萝卜钓驴有什么区别。

光点在姜云照身边慢慢消失，姜云照已然察觉不出丝毫痛感，她一边往家走，一边在脑子里问系统：“你刚才说什么不行？”

“目前您不能去找您的导师和师姐。”

“为什么，早点做准备不是更好？”姜云照不理解，既然系统和她的目的都是终结末世，自然是越早越好。

“地球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作为系统也有未成年宿主保护法。在您成年前，我不会向您发布任何末世相关的任务。”系统向她解释，“如果您现在就将末世公之于众，导致准备工作提前，即使我收集了足够的能量，也会被监测到雇佣未成年宿主从而受到处罚，这对我没有好处。”

姜云照挑了挑眉，“按你所说，雇佣未成年宿主被发现，会受到什么处罚？”

“扣除所得、数据损失，甚至可能会被格式化，永久屏蔽。”系统冷冰冰地说。

那就是罚款加拘禁，姜云照如是想着。

她若有所思，这系统守法观念还挺强。

“再次提醒，请宿主认真完成系统任务，完成后您可获得相应奖励。”

“新手任务已发布，任务期限为：一年。”

姜云照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蓝色数据面板，除了她，周围人好像都看不到。

她点开任务查询，“请宿主以全省前五的成绩考入省重点高中”，几个字明晃晃闪瞎了她的眼。

别人的重生要么有异能，可以大杀四方，要么有金币，可以囤货买买买，怎么就她重生了还要搞学习？！

视线缓慢下移，“任务奖励：随机属性点×5。”

随机属性点是什么？

系统提醒她，“系统可以为您分析各项属性，随机属性点可以用来强化您的各项属性，但不允许强化指定属性。”

征得姜云照同意后，系统兢兢业业开始分析她的身体数据。

“扫描结果如下：

宿主：姜云照

籍贯：地球

物种：人类

年龄：14岁

智力：14（叹为观止，天才大概就是您的代名词）

体力：4（令人发指，您和丧尸玩捉迷藏都会累）

健康：8（平平无奇，身体才是抗击末世的本钱）

天赋树等级：1级

检测到您的体力数据低于人类平均水平，需要系统为您定制个性化运动方案吗？”

姜云照：这系统说话忒不好听。什么叫令人发指，什么叫低于平均水平！末世后她的身体素质那么好，明明拳打丧尸、脚踢变异动物都不在话下！

小照：重来一次我要把丧尸扼杀在摇篮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系统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