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挟持

在翻烂了讳楼的所有禁籍后,徊仙依旧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束手无策。

白蝉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那半颗鲛珠,但他没有离开。

守在国师殿,像对一切了若指掌静观其变的神明,也像俯首就缚无力反抗的死囚。

期间孟青芜一直昏迷着,打探她安危的线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国师殿钻,有她自己的人,也有其他不明来路的探子。

那一池被拘着的伏灵之力日益澎湃,底下的禁阵有了松动迹象。

被困住的东西迟早要冲出来,也许是一天、或几天,半个月……

徊仙第一次体会到焦头烂额的感受,立在池边,他的面色在逐渐变得灰白,堪比他的发色。

白蝉不知从哪儿淘来一把椅子,印痕斑斑,从扶手到椅背刻满了岁月遗留下的残迹。

他操着手臂坐在椅子里,视线也落在了池水上,“你再不让戴玄过来看一眼青芜,恐怕人族的战争会率先打响了。”

徊仙闷声不语。

白蝉又说:“让青芜把池水中的伏灵之力都吸纳了吧,再拖下去,对她也不好。”

徊仙闻言,情绪蓦地愤然,转头盯着白蝉,“力量收束于她一人,这对她来说便是好事吗?”

“不然呢?任由这些力量破坏了池水下的禁阵后,再造成更惨烈的情况吗?”

白蝉叹气,“徊仙,你阻止不了这一切的,何苦要螳臂当车?”

“她会死吗?”

“大概不会,毕竟是你们伏灵族的血脉,那些力量亲人,不会蠢到去撕碎一个契合的本体‘容器’。”

徊仙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孟青芜只是暂时的“容器”,待那些被封在禁阵下的东西复生之后,这些力量就会从这个“容器”里面出来,回到原本的位置。

“可经此一遭,身为容器的孟青芜会生不如死吧?”徊仙折身面向白蝉,语气冷淡。

白蝉未置可否,只说:“这不是你有能力操心的事情,戴玄那边早就出手了。”

徊仙:“什么意思?”

白蝉:“戴玄在猜到孟青芜出事之际,便已经着手去沔山寻觅狼族,只要有一颗沔山狼族的心脏,孟青芜就不会生不如死。”

徊仙:“当年沔山狼族的旁支还救过你,若他们知道如今的你置身事外,对狼族都见死不救,他们还会怜恤你吗?”

白蝉沉默了须臾,长叹一声,“徊仙,别执着了,放手一搏吧。”

抬头对上徊仙的目光,他眼底空明一片,宛若死沉沉的海平面,纵有风暴袭来,也难以激起丁点波涛。

对比徊仙的慌乱,以及不遗余力地想找办法阻拦祸事发生的态度,白蝉表现得太镇静了。

他根本不像一个要跟况玉昭狼狈为奸的同谋者,也不似完全抽身离开不管不顾的心狠之人。

徊仙听不懂他话中含义,却福至心灵地回忆起了什么。

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国师殿,像有急事要办,又仿佛临到头了只得破釜沉舟另辟蹊径地挣扎一番。

戴玄还是进了国师殿,见到了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孟青芜。

男人眼眶微红,额角青筋直跳,似要崩裂出汩汩鲜血,染的他表情都十分难看。

他转身就往外走了,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徊仙仰头望天,夜色昏冥,晕着深邃的雾蓝,薄云稀少,明日定然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

可惜,又有多少人能窥得翌日的天光?

孟青芜再次被沉入池水中。

仅几息,原本澄澈的水面变得浑浊无比,似烧沸的滚水,涌出接连不断密密匝匝的水泡。

池水激荡,水花四溅,立在岸边的徊仙躲避不及,白袍湿了大半。

他面色冷凝地盯着翻涌喷薄的水面,视线透不进去,但能感知到从池底穿出了细碎的咔嗒咔嗒声,是什么裂开了。

白蝉拖着那张椅子远离了池边,躲在屏风旁,亦神情微冷。

随着一声炸响,整个国师殿都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恢复平静后,那束白光骤然由池底冲天而起,照亮了漆黑的夜。

徊仙和白蝉同时抬手挡在眼前,动作慢了些,瞳孔被刺得生疼。

与此同时,无数被禁锢了多年、如游魂的东西从白光里冒了出来,冲破大殿穹顶,径直往外飞去。

余光里瞥见这一幕的徊仙急忙放了下手,他口中诵念有词,催动魇术妄图控制这些怪物,但根本无用。

他阻止不了狂飞乱舞的游魂,甚至连自己的躯壳都控制不了了。

缓慢扩散的迟钝感吞噬了他的行动力,想要掐指结令的手垂在身侧,一寸寸僵硬。

徊仙想回头去看白蝉,竭力而为,脖子没有丁点扭转的迹象。

像一尊瓷偶,呆愣在原地,他被迫直面着耀眼白光和漂浮不定的游魂……

那些游魂出了禁制,便想往外逃,但触及白光铺开的屏障时又被狠狠弹了回来。

它们跟无头苍蝇似的,飘在空中嘶叫不歇,影影绰绰,从模糊的影子中能看出人面人身的轮廓。

这些或许真的是被伏灵族用秘术禁法留下来的冤魂,徊仙痛苦地阖了阖眼睑,发现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他都办不到了。

光源扩大,从那一方池子逐渐覆盖了整个国师殿。

游魂失智,为求庇护之体,开始朝活人横冲直撞,一边嘶吼,一边狰狞地想闯进他们的身体内,占据主导权。

国师殿的仆从皆面色大变,有些还在睡梦中就被惊醒,衣袍凌乱,鞋子都没穿,便要开始逃命。

尖叫群起,此种场景太过惊悚,寻常人族哪经历过这些,一时之间,国师殿内乱作一团糟。

徊仙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如炼狱降世,要拉着所有人堕入无间。

许是白蝉的鲛珠染上了伏灵之力的气息,所以他倒是能安好无虞地站在旁边不受伤害。

手指按在胸襟处,靠近心脏的地方置放了一柄冷硬的短刃,他缓缓蜷缩指节,隔着衣料轻柔地抚摸着,低声呢喃:“再等等,再等等。”

从常阳殿一出来,乐正黎便瞧见了回廊上的乌九朝。

他也正望着国师殿的方向,感知到乐正黎的步音后,乌九朝回头看向她,“出事了。”

短短三字落下,他疾步来到她身边,不容置疑地牵住了她的手腕,“乐正黎,这一次,我定护你周全。”

少年人神情笃定又严谨,目光炯然,清俊眉目间是如临大敌的肃杀。

被关了这么几天,他瘦了很多,颊边和颈侧有些许伤痕,是挣扎后留下的。

白光没有丝毫要褪去的征兆,明明是如墨的夜,如今却像是提前迎来了白昼。

那一圈圈的光还在缓慢地弥散,从国师殿到整个北聿皇宫都被笼盖在了其中。

乐正黎脸色发白,不受控地后退了半步,乌九朝趋近,半只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谨防她跌倒。

赵烛衾紧随而至,从殿内出来后,也站在了乐正黎的身边。

他皱着眉,黑沉沉的瞳孔中晕出两分罕见的忧虑,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伸手扣住乐正黎的手腕,“你先出宫。”

话音刚落,赵烛衾这才发现回廊另一侧还立着一道瘦高身影,定睛一看,是月德。

“月德,你马上送她离宫!”赵烛衾顾及不了太多,只想着先安置好乐正黎。

月德听到吩咐,稍稍往这边靠近了几步。

廊下宫灯昏黄,光晕斜着倾落,从他的眉峰延至紧抿着的唇线,眇眇忽忽,教人瞧不清面上神色。

倒握在手中的匕首贴着袖口,月德不自觉地吞咽了几下,才缓缓来到三人旁侧。

赵烛衾心生异样,遂多看了两眼月德,“怎么了?你因何犹豫,没听到朕的话吗?”

他语气有些生冷,视线凝结在月德的脸上,眼睑微阖,狭长美眸透出无形且极具压迫力的锋芒感。

月德偏了偏头,似在避赵烛衾的眼神。

乌九朝早就不耐烦了,拉着乐正黎就要往外走……

与月德擦肩之际,变故突起,泛着寒光的匕首被亮出来,眨眼间就扼在了乐正黎的颈侧。

赵烛衾和乌九朝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纵有戒备心,可他们谁又会料到月德会忽然动手,还是针对乐正黎。

“你要干什么!?”乌九朝震惊一瞬,旋即怒吼道。

赵烛衾的面色愈发阴寒,死死盯着月德,一字一句都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遍布冷意:“月德!松!手!”

月德对此充耳不闻,他仍微垂着头颅,一手拽着乐正黎的手腕,一手持刀架在她的脖颈上。

刀锋尖利,就算月德控制了力道,但压在白皙娇嫩的脖子上,稍有不慎,便有艳红的血色沿着刀刃勾出一条细细的线。

乐正黎手腕上的银链在感知到危机的第一时间就有无形的灵力涣出,沿着胳膊往上,铺出庇护咒令。

可奇怪的是,银链和月德胶着成了一种平衡。

银链没有爆发狠厉的对抗之力,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月德并无要伤害乐正黎的意思。

他只是将匕首贴在乐正黎的脖颈上,以此来震慑赵烛衾他们。

赵烛衾看得明白,但乌九朝却懒得多想。

他对月德怒目切齿,又转头用眼神去痛斥赵烛衾,“这便是你的属下,你不管他吗?!”

赵烛衾喉关紧涩,虽知晓月德不会中伤乐正黎,但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发难?

月德定定地看了一眼赵烛衾后,便挟持着乐正黎就要往外退。

赵烛衾表情稍冷,扬声唤来守卫在常阳殿周遭的暗卫和候命在外的黑羽卫,“月德,你是活腻了吗?放开乐正黎!”

包围过来的黑羽卫皆手持长剑,神情肃穆地锁定在月德身上,只待皇帝一声令下,便要举力围剿这个叛主的兽族。

月德从始至终都闭口无言,也不再将视线投向赵烛衾的方向,只用余光瞟着渐渐围拢的守卫,想伺机逃脱。

乐正黎怔了几秒,用舌尖抵着上颚,喉咙干涩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她很清楚,这一遭,自己躲不过,即便没有月德,也有张德、李德……

遗憾的是她明白得太晚,若早早察觉玉昭所图谋之事,乐正黎岂会让她称心如意。

令人叹惋的是,之前有很多次,她都触及到了事情的真相。

可她视而不见,只想着逆天改命,只想着保全自己,全然不顾旁人的生死和命运……

现在轮到她束手就擒了,心里怎不生出苍凉悲戚之情。

“月德,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别让他们得手,伏灵族一旦被唤醒,天下必乱,不止是人族,兽族难道就能侥幸逃出生天吗?”

乐正黎叹息,隔着黑羽卫攒动的人头,与赵烛衾和乌九朝对视。

目光遥遥,似告别,又仿佛是在述说属于她的最后遗言。

月德沉默,捏着刀柄的手指在持续收紧。

利刃划破肌肤,细微的刺痛唤醒乐正黎的神智,她垂眸,盯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还有洇开在匕首上的鲜血。

“我死了也无所谓,但你看看赵烛衾……他确实是个疯子皇帝,可一直以来,他的痛苦和煎熬你最清楚,你忍心让他也陷入生死困境中吗?”

乐正黎声音很低,只有月德听得见,“他待你不薄,算不上好皇帝,但也勉勉强强能算个好主子吧。”

“不管玉昭的人对你说了什么,她所承诺的事情真的会如你所愿吗?人死不能复生,月德……赵蕤都死了多少年了?”

“你是傻子吗?听信他们的谎话,被蒙蔽心智也无所谓?月德,你清醒一些,哪怕是恨我……”

“你恨我,就现在杀了我!不要让他们得逞!!”

乐正黎几乎压抑不住声线中的怒火和颤意,说着说着就要倾首往刀锋上撞。

乌九朝看见这一幕,吓得声音都嘶哑了,“乐正黎!别——”

赵烛衾更是将手指紧握成拳,抬起手臂,再落下时,那些暗卫便动作整齐地冲向了包围圈中的月德。

月德飞快地收刀入袖,旋身一变,化为体型庞大的蛇形。

他张开森森蛇口衔着乐正黎,侧身一拐,用粗壮的蟒身撞翻了聚拢过来的暗卫。

纵有多少刀剑相向,黑蟒都咬着乐正黎不松口,蛇身滑动,闯出包围后,径直往国师殿而去。

赵烛衾和乌九朝也未有迟疑,拔腿便追了上去。

一众人疾驰在宫道内,白光越发盛烈,将整个皇宫都完整地覆盖于其下,像困住猛兽的囚笼,如徊仙那般,无人能逃。

风声过耳,携了春日的清透和独属夜间的霭气,一路上光影斑驳,转换得极快,乐正黎差点被晃晕过去。

感觉得出来,月德对她是收着力的,没有下死手,就连把她咬在嘴里都没让那尖锐獠牙伤及到她。

黑蟒体型过大,至国师殿的这一路,压塌无数宫墙殿宇,蛇鳞锋利,有些宫人躲闪不及,也丧命于此。

上了国师殿后,他没有停下,目的性极强地直冲山顶旧殿而去。

距那一柱腾空冲天的白光愈近,那些卷起的狂风便愈凌厉,有不属于人族的嘶吼、还有仆从仓皇逃窜时发出的悲鸣和惨叫。

随着光阵的扩大,原本只能在国师殿作乱的游魂趁机往外乱窜,势要在北聿皇宫内搅起血雨腥风。

黑蟒上了山顶后,便看见一片狼藉的旧殿。

屋脊横飞,木屑遍地,狂风大作,摧毁了所有能立着的生物。

旧殿塌了。

那一方水池就彻底露了出来。

白光自池底而起,水池周边宛若被圈出来的禁地,月德衔着乐正黎往池边袭去,还未靠近太多,便被一层无形光晕给反弹着止住了前进趋势。

垂落高扬着的蛇头,张嘴放下乐正黎后,他变回了人身。

匕首再次出现,乐正黎又被月德给钳制在了手中。

他频频回首,不是在观望赵烛衾和乌九朝什么时候追来,而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乐正黎总算缓过来一些,头晕目眩间,她把模糊视线落在前面的水池,白光刺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太难受了,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但那一眼却好似在灼目白光中窥见了徊仙。

再缓一缓,她又看向了白光。

果然,在白光之中,有好几道身影。

也有徊仙。

但不是静立不动的徊仙,而是绕着池边正跳着傩舞的徊仙,他的手臂十分僵硬,机械地抬起又落下,像被人操控了。

素白袍服与覆了满身的白光重合,舞姿难以比拟那日在观星阁上所见的灵动,看得乐正黎细眉蹙拢。

没有伴奏声,在堪比浓雾的白光里跳着这样一段吊诡又神幻的傩舞,已经不再是单纯用来祈福或攘灾,而像是能唤醒某种沉睡怪物的祭舞。

但没有人能去阻止,就连徊仙自己都无计可施。

乐正黎深深地叹息一声,启唇正要对月德说什么,便有一连串的脚步声从上山的小径那边传过来。

她跟月德同时侧目看去,心境不同,所期盼看见的人便不同。

脚步声变得杂乱又急促,不止是有一波人,而是好几波人都混行在了一起,向着山顶残殿而来。

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强,又一层光源自池水扩出去,融合于覆盖在皇宫上的白光里,光度更甚一分。

乐正黎不得不半眯着眼睛,否则眼球都要疼的像是快爆裂开来,泪水涟涟,无法克制地往下溢流。

几个呼吸后,从小径上来的人总算漏了面。

场面有一些失控,来的不只有赵烛衾和乌九朝……

还有另一个阵营,那些人都戴着古朴简约的面具,仅有细细两笔墨色,或勾勒出眉毛,抑或是描绘了奇形怪状的唇角弧度。

被这群人裹挟在其中的正是梁丘珩砚,以及还有一个分外俊美的中年男人。

男人同梁丘珩砚有几分相似,乐正黎猜出了他的身份,是赵景何。

赵景何的脸色无比难看,黑如锅底,纵使容貌俊朗,可这般表情下,让他浑身都透着些不好惹的凶狠与阴鸷。

梁丘珩砚倒是面色如常,被人拿刀抵着脖子也毫无不妥,仍步履闲散,姿态澹然。

只是在他上了山顶,看见了同样被人挟持……还是被月德拿匕首挟持的乐正黎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大变样。

他猛地偏头看向赵烛衾和乌九朝的方向,眼底戾气纵生,薄唇翕动,像是想骂出些难听话,但基本的教养又让他咽了回去。

他又把头转回来,死死盯着月德,薄唇紧抿成线,眼神较杀人的刀更为锋利。

而在他们之后的则是被周寻风搀扶着上山的林阁老,以及……

以及一具被好几个脸覆面具的壮汉抬着的白色如冰铸的棺椁。

几方人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竟诡异地没有厮杀起来,而是顺序井然地上了山顶,抵达残殿。

月德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具棺椁后,瞳孔骤缩,握着刀柄的骨节也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手背青筋横亘,所见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虽然早就猜到了一切,但看见这种情形时,乐正黎也不禁再狠叹一声。

上来的众人分出明显阵营,泾渭分明,各自敌对,一触即发。

月德挟着乐正黎往棺椁靠近,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不管不顾地想往刀刃上撞。

反正横竖都是死,她就算死,也不要给他人做嫁衣!

这种鱼死网破的举动可吓懵了在场的某些人。

赵烛衾冷声斥道:“月德,你敢伤她,我让你死不瞑目!”

乌九朝脸色发白,“乐正黎,不要冲动——别做傻事!”

就连梁丘珩砚也随声应道:“乐正黎,别犯傻。”

乐正黎有苦说不出,也不想多说什么。

更容不得她再开口,下一瞬,乐正黎就发现自己被月德给扔出去了。

就是物理意义上的被扔出去,她喉中的尖叫都尚未吐出来,便在天旋地转间狠狠砸在了一块冷硬的东西上。

耳边还有其他声音响起,嘈杂无比,但说的是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见了。

时光变得混沌又缓慢,一切动作都像是被按了减速键。

乐正黎摔得浑身骨头疼,低低痛吟着,连打量自己处境的力气都没了。

身体之下,一片寒凉。

她的手指动了动,几番摩挲后,猜出自己被丢在了那具棺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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