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雨夜,雨滴滑过房檐形成珠帘,漾起朦胧,江晚慢慢走着,却莫名想起来某人说过不喜欢雨天,那还挺让人好奇他现在在做什么的。
而她口中的某人此刻并不好受。
当她推门进来时,陆晋安正背对着她,肩颈绷得极紧。他的左手撑在案几边缘,指节发白,右手却仍稳稳地执笔批阅公文,仿佛一切如常。
不过他的呼吸比平时沉,是刻意压制的、缓慢的吐息,像是胸腔里被埋了一根针,稍一牵动便是绵密的疼。
“掌印?”
他没有回头,声音比平日低哑:“何事?”
她看见他额角沁出的冷汗,唇色比平日苍白,唇角绷得极紧,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不舒服?”
陆晋安终于抬眼看她,眸色深黑,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水:“多事。”
可江晚已经转身去翻药匣。
空的。
“我去医馆。”她抓起伞就要往外走。
“站住。”声音冰冷,“回来。”
她停在门边,回头看他。
烛光下,他的轮廓依旧挺拔,可眉宇间的倦色却藏不住。那种疼痛似乎不是剧烈的,而是长年累月的、蚀骨的折磨,像冬日里的湿冷,无声无息地渗进骨里,成为永远的潮湿。
“您总得让我做点什么。”她低声道。
陆晋安静静看着她,忽然扯了扯嘴角,拿出了一张药方:“照这个去医馆抓药。”
窗外雨声渐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依旧笔直如剑。江晚这才发觉,有些疼痛,是连他这样的人也无法完全掩饰的。
但她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即便对方是自己创造的人物,也会有自己的秘密。
——
夜雨敲打着医馆的青瓦,江晚攥着药方站在檐下,老大夫眯眼看了看方子,又抬眼打量她:“姑娘,这药性烈啊。”
她把碎银推过去:“你只管抓药。”
随后抱着药包在巷子里奔跑,雨水灌进衣领也浑然不觉。
——
小厨房里,江晚蹲在药炉前。
火光映着她的侧脸,她盯着药汤的火候,时不时用袖子擦一下被烟呛出的眼泪。
药炉咕嘟咕嘟冒着泡,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她不禁想起陆晋安,如果今天她没有过来呢?那么他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样忍着,直到麻木,直到睡去,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药快好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晚回头,看见陆晋安站在门口,脸色依然苍白,却比先前好些。他就这样看着她额前的湿发,沾满药渍的袖口,随后将目光移到炉上翻滚的药。
“你回去坐着吧,”她开口,用木勺搅了搅药汁,“还得再煎一会儿。”
陆晋安没说话。
檐外的雨声忽然变得轻柔。
药煎好后,江晚端着药来到陆晋安房内,她把药碗递过去,陆晋安没接。
“要我喂?”江晚疑惑。
“你敢吗?”他说着,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到底还是怕对方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江晚看着他苦得皱眉却强忍着的模样,突然有点想笑。
“笑什么?”
“没事,”她看着对方的手,“就是觉得掌印喝药的样子,挺可爱的。”
药碗被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陆晋安的手指仍扣在碗沿,青筋微显。他抬眸看她,眼底情绪难以分辨,唇上还沾着一点未拭净的药渍。
“可爱?”他嗓音低哑,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
江晚心跳漏了一拍,却强撑着不退,甚至故意歪头笑了笑:“是啊,比平日的样子讨喜多了。”
屋内烛火轻晃,映得他眸色更深。
忽然,他伸手,指尖擦过她唇角,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惩戒,又像是某种无言的纵容。
“胆子不小。”
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药的苦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下次再胡说……”
指腹在她唇上重重一碾,留下一点微烫的触感。
“咱家喂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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