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沈湾湾、李凡景、赵序三个人面面相觑。
沈湾湾垂头丧气：“赵序，要不你找个理由赐死我吧……”
话没说完，赵序噌地站起来：“赐死？沈湾湾，你宁愿被赐死也不愿意当皇后？”
“你听我说完。”沈湾湾拽了拽赵序的袖子，让赵序坐下来说，“假死，只是假死而已，我怎么可能真的去死？”
听到这里，赵序才松了一口气。
李凡景沉默了半天，道：“你死了，赵老将军怎么办？”
沈湾湾承认，她这个方法极端，没有考虑任何人的感受，而且风险很大。沈湾湾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离开皇宫。
赵序赞同：“随便找找理由，比如你还小，或者才学不够？换个人就是了。不管太后怎么说，立后的选择权在我。”
沈湾湾小声嘟囔道：“我怕太后拿我当炮灰。”
“什么？”
“没什么。”沈湾湾道，“我也觉得我太激进了点。那这样，立后的事情，你跟太后商量吧，我等结果？”
“本来也不关你的事。”
赵序实在想不通，太后为什么突然要让沈湾湾做皇后，明明之前心仪的是孟婕妤。
李凡景也觉得不管怎么说，孟婕妤也是更适合当皇后的那一个，稳重、聪颖。
沈湾湾在门外听到的明明是让孟婕妤当皇后，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沈湾湾。
沈湾湾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小鸢端来热茶：“娘娘，您要的茶烧好了。”
沈湾湾把茶倒进杯子里，看着茶叶在杯中旋转，腾腾热气扑到沈湾湾脸上，凝结成薄薄的一层水珠。
风一吹，沈湾湾只觉得脸上冷得慌。
“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沈湾湾抬头，看着缺了一块的瓦片，还有李凡景的那张脸：“……”
李凡景被沈湾湾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索性从屋顶上跳下来。
李凡景一落地，沈湾湾就给了他一脚。
“大半夜的，你在我屋顶上干什么？变态啊？”
“我没有。”李凡景解释道，“皇上让我给他送信。”
“送信？”
“嗯。”李凡景把信封从怀里拿出来，“给福州御史的信。”
沈湾湾倒是对信不感兴趣。她只是好奇，为什么要李凡景大半夜送信？沈湾湾估摸着这事儿应该不简单，为了不波及自己，沈湾湾选择闭嘴。
“你刚才说，你想到了，想到什么了？”
“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沈湾湾拉着李凡景在榻上坐下，”我觉得我们三个都挺蠢的。”
李凡景皱着眉：“你为什么突然骂我？”
“不是骂你，是我们三个，呸。”沈湾湾差点被绕进去了，“是立后那件事。”
“怎么说？”
“谁说现在一定要立后了？”沈湾湾有条有理道，“一开始，赵序就没打算现在册封皇后，对不对？太后说，要立我为皇后，不管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李凡景接道：“所以我们都被带进太后的逻辑里了？”
“没错！”
太后让赵序立皇后，赵序不干，太后就退而求其次，让赵序立沈湾湾为皇后。
且不说沈湾湾乐不乐意，满朝文武肯定不情愿一个黄毛丫头当皇后，他们会举荐胡婕妤或是孟婕妤。
这个时候，问题的核心已经跳到了“立谁为皇后”，而不是“立不立后”。
李凡景听了，又要窜上房顶，去给赵序传话，沈湾湾赶紧拽住李凡景。
“你别跟他说啊！”
李凡景回头：“为什么？”
沈湾湾有些心虚，但这话已经说出了口，势必要给他一个解释。
“就是……我的任务……”
“他立后？”
“差不多。”
沈湾湾趁机敲了敲系统。
“统子哥，在不在在不在？”
“在。”
“好冷漠……说正事，统子哥，我的任务可以让别人知道吗。”
“可以。”
“统子哥，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我不活到皇后册封大典就会暴毙’？”
沈湾湾一直没想通这个任务。
“意思就是，宿主在册封大典完成之前，随时可能会受到致命伤害。除此之外，在此期间，宿主有任何意图结束生命的想法，系统都会迅速抹杀掉宿主本身的存在，称之为暴毙。”
“……”
“还有，宿主在册封大典之后还会有一系列任务需要完成。如果不完成，依然会暴毙呢。”
“等一下——意思就是，册封大典之后，我至少不会因为非自然因素死亡，是吗？”
“是的呢，宿主。”
“好，统子哥谢谢，统子哥再见。”
沈湾湾一直想好好活着，在这里重新开始过日子，所以对这些离谱的任务避而不谈。
但好好活着的前提就是，完成这些离谱的任务。
送走了系统，沈湾湾直接道：“我的任务是，活到皇后册封大典那一天。虽然我不知道在那之前会发生什么，但是封后越早，我出事的机会也越少，你能理解吗？”
李凡景若有所思，点点头：“可万一意外发生在册封大典准备中呢？”
沈湾湾懂李凡景的意思。
捆绑效应。
如果赵序一直不册封皇后，可能这件会伤害到沈湾湾生命的事也永远不会发生。但是如果确定皇后人选、开始筹备封后大典，这件事反而可能会一起发生。
李凡景这么一说，沈湾湾也不确定了。
“而且，再怎么说，应该让赵序这个当事人知道吧？”
沈湾湾更心虚了。
沈湾湾当然知道应该让赵序知情，她这属于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利用人家。
但如果赵序想通了，不封后了怎么办？沈湾湾就要一直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死的风险中。
“你让我想一下……”
沈湾湾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凡景把热茶塞进沈湾湾手中：“你慢慢考虑。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赵序。”
看着李凡景从屋顶飞出去的身影，沈湾湾头一次觉得李凡景真帅。
很值得信赖。
只不过对赵序来说不怎么友好……
次日，沈湾湾早晨醒来，正要要跟李凡景说，她想好了，却从秦敦那里得知李凡景去岷州了。
若尔盖部的王突然发动袭击，岷州被打得措手不及，又没有足够的粮草。
一夜之间，城差点破了。
李凡景临危受命，连夜赶往岷州，稳定军心，补给紧跟在后。
蹲在书房的火炉旁，沈湾湾心不在焉。
赵序大笔一挥，合上最后一张奏折：“沈湾湾，我都说原谅你打算利用我的事情了，怎么还闷闷不乐？”
沈湾湾从地上起来，坐在暖烘烘的椅子上：“赵序，这天寒地冻的，岷州气温应该零下了吧？岷州那么偏僻，风大不大？”
赵序笑道：“不用担心，穿进话本子里的人，都有原主天赋加成。”
“是吗，我怎么没有？”
赵序想了想：“你爹算。”
“……”好像没毛病。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沈湾湾的爹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托他的福，沈湾湾日子过得很惬意。
“战事吃紧吗？”
“就目前传回来的报告看，起因是若尔盖部的牧民和岷州牧民争夺粮草产生了小冲突，若尔盖部那几个牧民的女婿在军中有点地位，这才打起来。若尔盖部人不多，顶多比我们抗冻，就是出手有点出人意料，这才出了问题。”赵序让福全端来些糕点，“让李凡景去，也就是让他去施压，震慑一下西部那些部落，让他们短时间内别惹是生非。”
听赵序这么说，这回的战事的确不算紧。但是为什么让他连夜赶去呢？
可惜沈湾湾没那个脑子，想不明白。
“对了，你上次说我爹凯旋就能回来，这都过了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消息？”
虽然那便宜老爹沈湾湾没见过，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她名义上的爹，还是关心一下吧。
“呃……”赵序看上去有些尴尬，“一个月前，已经回来过了。”
“回来过了？”沈湾湾皱着眉，“什么意思？”
“赵老将军凯旋，来看过你一眼，发现你种地种得不亦乐乎，就放心地去江南了。”
“江南？！”沈湾湾一骨碌爬起来，抓住赵序的手臂，“你把他贬了还是怎么了？”
“瞎说什么呢？”赵序扯回自己的袖子，“江南富庶，冬天也没那么冷，赵老将军是去过冬的。”
赵序对沈湾湾把自己想得这么坏耿耿于怀：“我又不是昏君，赵老将军是忠臣，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贬他？”
沈湾湾有些不好意思。
上语文课时，一般在都城的才是受重用的。听到她的便宜老爹去了江南，沈湾湾先入为主，以为是被贬去的江南。
江南……冬天也不至于到零下。
“他为什么不带我去，他是不是偏心？”
“因为你是我的后妃。”赵序白了一眼沈湾湾，从书架上寻来几本书，“你要实在闲得没事干，就看书。这几本看完了，李凡景肯定就回来了。”
“……我看不懂古文。”
“什么古文？”
赵序摊开书，书里全是简体字，没一个沈湾湾不认识的。
“……”沈湾湾忍不住道，“皇上，您这到底什么朝代，怎么还用简体字呢？”
“……作者文化水平低，只会简体字。”
毛笔配简笔字，还真是……沈湾湾忽然想起小说里的经典动作——扶额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