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瑾瑜请了半天假,在家里梳理签证资料。
客厅茶几被摊满了材料,身份证、户口本、财力证明、学校录取通知书复印件,还有一摞中介发来的模板和操作清单。她正在逐项勾查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没意外地打开门,是江昱恒。
他换了便装,带着一杯她常喝的咖啡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刚跟时屿调了会议,上午没排日程,我来一起看。”
叶瑾瑜让他进来,朝他手里的咖啡点点头,低声:“挺自觉。”
“我现在可是你的‘签证同行人’。”他挑了下眉,“哪敢怠慢。”
两人坐在客厅开始对资料,江昱恒做事有条理,不抢手也不添乱。他习惯性把文件按颜色标好分类,连材料备注都加了注释符号。叶瑾瑜偶尔抬头,看他在认真输入信息,语气一时放松下来:“你倒是很适应这种事。”
“合伙人干到后期,什么都得自己来。”他低笑一声,“我们自己创业那几年,连水电网开户的表我都自己填过。”
她没回应,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
大概快到十点,中介打来电话,是他们对接的负责顾问。通话全程开免提,确认了三人行的签证计划。
中介:“江先生是陪同身份的话,可以一起走旅游签通道,不影响主申请人学生签。材料上我们会一并处理,签证申请一共递三份。”
叶瑾瑜:“他可以先和我们一起过去,但不逗留太久。”
中介:“没问题,落地后他可以视情况自行回国。”
电话挂断后,江昱恒对她侧头:“我这边的护照没问题,你回头发张你弟的电子照给我,我帮他按模板处理签证表。”
叶瑾瑜点点头:“他一会儿从图书馆回来,我让他发。”
雪球趴在阳台边听到门铃的时候就跑下来了,直接蹿到门口蹭了蹭江昱恒的腿,蹭完就留在门边守着。江昱恒随手给它揉了揉脑袋:“今天没我陪你遛弯,不开心了?”
雪球哼哼了一声,跑去厨房找水喝。
中午时分,白允然背着书包回家,一开门就看见江昱恒坐在沙发上,正拿着他的证件复印件比对材料。
他一愣,眼睛在两人之间扫了扫:“……你俩这又不是结婚登记,干嘛搞得这么正式?”
他注意到茶几旁边,雪球正懒洋洋地卧在江昱恒脚边。
“啧,”他挑眉,“连狗都知道谁是你男朋友了。”
叶瑾瑜翻了他一眼:“我们在处理签证资料。”
“你的是。”他扫了一眼茶几,“那他的?”
江昱恒放下手里的笔:“我和你姐一起送你过去。”
白允然眨了下眼,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说:“什么?”
叶瑾瑜语气平静:“中介那边可以帮我们统一安排落地的日程,他也能调出时间,就一起去。”
白允然没立刻说话,站在门口好几秒,才慢慢走近了点。他把书包放下,垂眼盯着那摞文件,然后开口,语气不大,却是非常认真的少年语气:
“姐,我当时是说希望你送我,不是希望你带男朋友组团送我。”
客厅一时安静。
江昱恒没说话,叶瑾瑜皱了下眉:“他是主动提的。工作那边能安排,他愿意陪我们一起,没什么不好。”
“可这不是他的事。”
“允然——”
“你当初说要送我,我心里是想着只有你。”白允然低声说,“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没想过,跟你道别的那一段旅程还得被人分走。”
江昱恒这时才出声,语气不疾不徐:“我不是来分你姐的,我是来陪你们走这一段。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但如果你想想,你姐已经为你做了这么多,她也会需要有人照看她。”
白允然抿着唇,眼神倔强得很,但最终没再反驳什么,只是小声说了一句:“我没那么脆弱。”
“我知道。”江昱恒淡淡笑了一下,“你要是真的脆弱,就不会说出那些话,也不会让你姐陪你走这一步。”
叶瑾瑜靠着沙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个家,终究是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方式,走向“长大”两个字。
中午饭后,江昱恒自觉地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碗去了。
白允然靠在沙发上没说话,盯着电视屏幕上静音播放的综艺画面,整个人安静得有些反常。叶瑾瑜坐过去,在他旁边落座,也没劝,也没责。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我答应你之后没几天,是在和他一起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跟他说的。”
“你就那么快告诉他了。”语气像是带着一点不满,“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不要他知道。”
“他不是外人。”
这句话让白允然转头看她,眼神仍是抵触,却没再出口反驳。他盯着她几秒,最后垂下眼,低低道:“我不是讨厌他。我就是不太习惯。”
叶瑾瑜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憋了很久才说出下面这句话:
“我本来以为……这趟就是我们两个的事。”
叶瑾瑜顿了顿,把手搭上他的肩:“允然,这还是你和我的事。只是多一个人帮忙,你不是一个人走出去,我也不是一个人送你。”
“他是你男朋友,不是我什么人。”
她失笑:“你再说一遍?”
“……我没说不是。”他嘟囔。
她眉眼终于轻了些:“他不是来抢你的位置的。”
“我知道。”白允然不再抬头,“但我就是要花一点时间去适应。”
“那你就慢慢适应。”她说,“反正他没那么快把你姐拐走。”
厨房里传来水声停下的响动。江昱恒走回来,把手擦干:“我拐也拐不动。”
白允然没接话,只是斜眼看了他一下。
江昱恒不在意,坐到两人旁边,把签证所需照片的要求打印稿放到茶几上:“来,我们先挑允然的护照照片。中介说最近申请量大,最好别拖。”
白允然扫了他一眼:“我妈选照片都没你操心得。”
“你姐操心了这么多年,该有人替她分一点。”江昱恒不带火气地应一句,语气甚至很温和。
白允然听了,嘴角动了动,像是被这一句微妙地堵住了什么,但没再说话,勉强算是默认。
这之后的两周,三人几乎每天都在协调资料。
江昱恒负责跑银行盖章、翻译认证这些流程活,熟练得像是专职行政。叶瑾瑜则精细对接中介,盯好每一个时间点。白允然一开始不怎么参与,后来看两人一早一晚都在对表、修文件,终于还是拉起椅子坐过来:“你们俩处理得太像职业伴侣了,有点瘆得慌。”
江昱恒“嗯”了一声:“那要不我们先结个婚再去送你?”
“……你想让我吐签?”白允然翻白眼。
这句吐槽后,他还是一边嫌弃一边开始配合起来。他拍照片时咬牙按中介要求去修头发,说是为了“不给家属丢脸”;申请资金证明时也肯乖乖签字,一边写一边嘀咕:“你们要是以后也这么高效养娃,那娃压力肯定大。”
某天材料全部交齐后,中介发来一封确认邮件,江昱恒点开念出:“预计出发日为九月初,机票建议八月底锁定。签证结果大概三周后。”
叶瑾瑜放下鼠标,长长舒了口气。白允然在一旁靠着椅背,望着电脑屏幕小声念了一句:“真的要走了啊。”
客厅里忽然安静了几秒。时间像是也被这句话静止住了。
“别太煽情。”江昱恒适时开口,语气轻,“你再这么说,你姐要哭了。”
“我才不。”叶瑾瑜没好气地说,“我只是觉得……终于快送你上路了。”
白允然勾着嘴角笑了笑。
“也挺好。”他说,“这下我就有理由,每年都让你们过来探望我。”
江昱恒:“你还指望我出探亲假去看你?”
白允然理直气壮:“你不是说要陪我们走一段嘛。”
江昱恒沉吟片刻,答:“那就再走远一点。”
叶瑾瑜坐在两人中间,看着他们像兄弟又像朋友似的拌嘴,突然意识到,那个最初说“你姐是我一个人的”的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放下了防备。
而他们三人之间,也的确,开始成为某种稳固的“新小家庭”的雏形。
周六清晨,窗帘被晨光轻轻晕开,房间里一片柔和的金色。
怀念窝在被子里,头发有些凌乱,脸颊还带着刚睡醒的微热。时屿躺在她身侧,一只手臂自然地环着她的腰,呼吸温热,在她耳后轻轻落下。
她眨了下眼,刚醒时还有些迷糊,正好对上他已经睁开的眼睛。时屿的眼神不深,却静得像沉底的湖光。
“你醒得真早……”她声音哑哑的,带着刚醒时特有的软。
“你动来动去。”他语气淡淡,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慵懒的柔意,“吵醒我了。”
怀念轻哼一声,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明明是你先把我抱得那么紧。”
时屿没答话,只是低头,将额头贴了贴她的,嗓音低沉:“再赖一会儿。”
她“嗯”了一声,闭眼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他顺势抚了抚她的后颈,掌心带着温度,呼吸贴着她的发顶。
几秒后,她抬头看他,两人之间不过一掌的距离。她刚醒的模样总带着点脆弱,眼尾微红,唇瓣软软的。
时屿盯着她看了一瞬,低声道:“别看我。”
“你看我,我不能看你啊?”她软声反怼。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吻了上去。
是那种很轻、很浅,却顺理成章的吻。
怀念一开始只是回吻,后来却有些撑不住,手指悄悄勾住他睡衣的领口。时屿原本只是贴着她轻吻,渐渐也克制不住,将她整个人压进怀里。
他的呼吸一点点变重,掌心落在她腰侧,沿着睡衣边缘探进去,刚拉开一个扣子——
“滴滴滴——”
枕边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铃声熟悉又突兀。
怀念皱着眉摸去拿手机,声音含糊:“谁啊……这么早……”
时屿没动,只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接。”
怀念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清醒了几分:“是我妈。”
时屿睁开眼,嗓音低哑:“那也可以不接。”
“你疯了。”她白了他一眼,还是接通了电话。
“怀念你起了没?鱼池今天弄好了,我想带你去花街买莲花和锦鲤,十点我到你楼下,快点把自己收拾干净!”
“……哦,好。”她把手机稍稍移远,脸上写满了无奈。
挂断后她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你想得太美了。”
时屿靠在枕头上,抬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语气慢悠悠:“未来丈母娘,没办法。”
怀念一边下床一边笑:“你刚刚那语气不叫‘没办法’,那是‘想掐断信号’。”
时屿半眯着眼,盯着她穿着单薄睡衣从床边走过,语气冷静:“你再吵醒我一次,我就不送你下楼了。”
她回头挑眉:“你还想干嘛?”
“我又没说要干嘛。”时屿坐起身,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但你再走慢一点,今天可能连鱼都买不成了。”
怀念换衣服的时候,时屿还坐在床上没动,只是靠着床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从衣柜里拿衣服。她知道他其实已经压着情绪收了很久。冷静惯了的人,就算再不甘心,也很少失控。
她故意不看他,快速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系头发,就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裙子后面没拉好。”
她一顿,低头一看,果然拉链滑了一截没拉到底。正想自己拉上,时屿已经起身走过来,站到她身后,动作稳稳地帮她往上拉。
拉链滑过后背那一刻,她下意识一抖,有些羞赧地说:“……你不生气啊?”
时屿低头看她:“生什么气。”
“早上被我妈电话打断,你那脸都快写着‘想杀人’了。”
他没回应,只是将拉链拉好,又帮她顺了顺裙摆,声音依旧冷静:“不是生气,是难受。”
怀念一时没回过神来:“啊?”
“你跟我在一起时,好像总要想着别人。”
怀念回头看他。他眼里没有责备,也不带火气,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了这句话。
那种平静,让她心里忽然泛起一点微凉。
她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我回来给你带鱼。”她低声说,“买两条锦鲤,一大一小。”
时屿垂眼看着她,片刻后才“嗯”了一声,眼神又恢复成一贯的沉静。
上午十点不到,怀念坐进了妈妈的车。副驾驶上放着一个空泡沫箱,是为了装锦鲤准备的。她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闵文丽说:
“你这裙子还挺好看,新买的?”
怀念低头看了看:“上个月买的。”
“不是我说你啊,早上怎么磨磨蹭蹭的?不就出趟门,拖到最后一刻,电话都快打三遍了。”
“……不是。”怀念轻声解释,“我、我没听见第一遍。”
她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刚醒时被人亲得耳朵都发烫。想到这,她忍不住低头拉了拉裙摆,试图赶走记忆里残留的热度。
“哎,家里鱼池是弄好了,可空着总觉得冷清了些,还是得养点活物让它热闹点。之前有人说锦鲤风水好,我一直记着。”闵文丽一边开车一边说,“顺便看看有没有白莲,院子那一角阳光正好。”
怀念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逐渐热起来的初夏街景,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跟妈妈逛花街的情景。
那时候她还小,拽着妈妈的手,走进一排排湿漉漉的花棚,空气里是泥土混着植物的味道。她总爱挑些不实用的小花,比如香雪球、猫眼草;而妈妈则偏爱实在的——栀子、茉莉、荷花。
她记得有一年,花街最深处摆了一口大缸,缸里是一池红白锦鲤。她趴在缸边看了好久,舍不得离开。最后妈妈挑了三条鱼给她,说:“鱼要成双成对,才好看。”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鱼尾在水里划出细碎的波纹,像阳光落在水面上的影子。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非要用纸网捞鱼?那东西哪捞得住啊。”妈妈忽然笑了,“那时候看你那个样子,笑得不行,说你净瞎折腾。”
怀念愣了一下,也笑了:“后来还是你偷偷掏钱给我买了一条。”
“那不是怕你哭嘛。”闵文丽看她一眼,“现在大了,倒冷静了,谁哄都不太好使。”
怀念没说话,只是慢慢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她忽然有点明白,时屿那句“你跟我在一起时,总想着别人”,不是埋怨,而是一种安静的体察。
她对他是有情的,只是——她早就习惯了把感情平均分配。习惯照顾每一个人,尽量不让任何一个人失落。
可那不是爱情的方式。
她低头,点开微信,发了一张鱼池的照片,又补了一句:
【你以后也要习惯,有时候不是我不想,是我没学会怎么只对你偏心。】
几秒后,时屿回复:
【你学,我等。】
怀念看着那行字,唇角一点点翘起来。
屋子安静下来,时屿倒了杯温水,走到落地窗边。阳光透进客厅,带着初夏特有的明亮与热意。他随手把水杯搁在茶几上,刚在沙发坐下,馒头就呼哧呼哧地扑了过来,像团软绵绵的云团,尾巴摇得欢快极了。
蛋挞慢半拍地跟了上来,坐在他脚边,仰头望着他,眼神像在写:“你怎么还不带我出门?”
时屿低头揉了揉馒头的脑袋,手掌陷进那一大团柔软的白毛中。馒头舒服地哼了一声,把脑袋往他腿边拱了拱。
“她刚走,你们俩就开始撒娇。”他低声说着,语气带着无奈,却没有丝毫嫌弃,反倒像彻底放松了似的,往沙发一靠,让馒头倚在他腿上坐着。蛋挞也趴了下来,像个警卫似的守在他脚边,耳朵竖得笔直。
手机亮了一下,是怀念发来的照片:她站在花街摊前,逆光拍下一盆莲花,碧绿叶片间,一朵粉莲悄然绽放,身后是一排锦鲤池,阳光下鱼影斑斓。
时屿看着照片,眼神微动,脑海里闪过她早上窝在怀里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软声说:“还早,再睡一会。”
她眼神迷迷糊糊,睫毛在他胸口轻扫,像只还没清醒的小动物。他原本没想做什么,可她一回头贴上来,那点克制就被一点点抽空了。
他轻叹一声,把手机扣在一旁。
“她出门了,是不是就轮到我当你们俩的保姆了?”他自言自语地对着狗说。
馒头“汪”了一声,像是在回应。蛋挞则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尾巴轻轻晃了晃,又缓慢收回。
他伸手摸了摸蛋挞的头,动作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怀念在时,他是她的男朋友,是一个“人”;怀念不在时,他成了这个“家”的一部分。
沙发一角,还留着她今早坐过的痕迹。空气中残存着她用的白桃香氛的味道,淡淡的,却极有存在感。
时屿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这种“缺席的亲密”竟比实际相处时更令人动容。
他低声道:“馒头,蛋挞……她在建一个家。你们是家的一部分,我也是。”
馒头似乎听懂了,兴奋地“嗷呜”了一声,凑过来蹭了他一脸毛。时屿没躲,反而难得笑了一下,神情柔和,眼神温软得不像一贯冷静克制的自己。
花街一如既往地热闹。
初夏时节,摊贩早早摆满了各色水生植物。莲花摊前水汽氤氲,一盆盆绿叶铺展开来,花苞或粉或白,安静地浮在水面上。锦鲤池前围着一群孩子,碧蓝的水里游着大小不一的锦鲤,红白金斑交错,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闵文丽背着小斜挎包,挽着怀念的手,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这边的莲花开得不好,咱们去街角那家。去年我在那儿挑到一盆白莲,特别仙气。”
怀念被她拉着走,边走边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怀念:街上好多人,妈妈挑莲花像在相亲。】
不一会儿。
【时屿:你别被她嫁出去就行。】
怀念忍着笑,趁妈妈在和摊主讲价,悄悄拍了张她的背影发过去,顺手问:
【怀念:你干嘛呢。】
【时屿:被你家两只审视。】
【怀念:……它们又围着你了?】
【时屿:馒头趴我腿上,蛋挞坐对面看我喝水。】
【怀念:它们喜欢你呀。】
几秒后,时屿发来一张照片——
他坐在沙发上,腿上是馒头的白毛脑袋,蛋挞坐在茶几边,耳朵立着,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仿佛随时准备给他发指令。
配文:【你儿女在监督我做家务。】
怀念笑着把手机收进口袋,抬头一看,闵文丽已经选好了白莲,还挑了几条颜色鲜艳的锦鲤。水桶里鱼影跳跃,溅起点点阳光。
她站在阳光下,看着那桶鱼,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
也许,一个家的建立,就是从这样的小事开始的:买花,选鱼,有人在家,有人归来。
客厅又安静下来,馒头已经开始打盹,蛋挞还趴在地上,睁着半只眼。
时屿盯着手机上那句“它们喜欢你呀”,没有立刻回复。
他想了想,慢慢打下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
那句话没有发出去,只留在心里。
他抬头望着阳光洒进屋角,忽然觉得,这样的静,已经不再是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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