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路远洲指尖一顿,发丝稍不注意就从指尖滑落,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随即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就是随便聊了聊最近的经济形势。”

“经济形式?”江怀月全没注意到他的举动,甚至还有些奇怪的嘀咕,“我记得婷婷说过,顾陈和他姐夫都是一个学校的老师,对经济形势还有了解?”

路远洲面不改色的撩起一抹微湿的头发,吹风机靠近,缓慢而轻柔的吹,“不过是随便聊聊,打发时间而已。”

江怀月不过是忘不掉张婷婷那个眼神,对经济形势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虽然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懒得动脑细想。

“对了,”她猛的扭头,兴致勃勃的提议,“明天去爬山吧。”

前几天聊天的时候,张婷婷跟她说过,这边有座山叫做同登山,是保平安的,据说很灵,又说正好最近庙里在开庙会,十分热闹,本来说想带她去玩玩的,但当时江怀月想着一个人来参加完婚礼就回去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她一扭头,发丝再次脱离手指,路远洲顿了顿,关上吹飞机,说好,又问:“你护发精油带了吗?”

“带了,”不过江怀月哪好意思继续使唤他,“我一会儿自己抹就行。”

“我帮你吧,”路远洲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免得一会儿把你手再弄脏了。”

江怀月也不是假客气的人,头发都麻烦人家了,也不差这点了,于是三两步从行李箱里找出了护发精油,笑意吟吟的递给他,“那就麻烦学霸了。”

她每次故意逗乐的时候都会叫路远洲学霸,他也习惯了,嗯了声后挤了几泵护发精油于手心,双手轻轻揉搓,将护发精油揉搓至指缝,这才拾起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丝滑,发丝从指尖掠过,带来阵阵酥麻,栀子花香很快飘满一室。

他指尖轻轻按摩着头皮,让江怀月舒服得想睡觉,一瞬间居然有了种被珍惜爱护的感觉。

“好了,”江怀月不想放任自己产生这种错觉,突然将头往旁边一撇,顺手递给他一串牛肉串,夸道:“这串的味道不错。”

路远洲手上扑了个空,心里也跟着一空,看着江怀月略显局促闪躲的眼神,他突然勾了勾唇,弯下腰,靠近江怀月,张开了嘴。

江怀月懵了。

什么个意思?

这是要自己喂他?

江怀月正思索着该怎么办,路远洲两只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手上有油,麻烦你喂我一口,可以吗?”

他为自己吹头发,抹油,按摩。

现在只是让自己喂他吃点东西,自己居然还犹豫。

想到这点,江怀月将串递到他嘴边,“吃吧。”

路远洲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愣怔了两秒,随即眼里绽放出笑意,张嘴咬住了一块牛肉。

他离自己太近了,感觉到耳边的呼吸,江怀月更局促了,在他咬住的一刻就赶紧把签字往外拔。

吃到牛肉,路远洲终于站直了身子,“谢谢阿月。”

路远洲去洗手了,江怀月吐出一口气,继续吃串。

后者洗完手出来,在她旁边坐下,“阿月,我的串呢?”

江怀月回过神,递出手里的东西,“给。”

看到她手中已经空掉的牛肉串,路远洲眼神一紧,随即划过一抹戏谑的笑。

“嗯?”

感觉到他的视线,江怀月也反应过来了。

江怀月:“……”

三秒后,江怀月强装镇定,若无其事的再次拿起一串肉递给他,“都一样的。”

路远洲接过串,咬了一口,动作慢了下来,心下可惜。

味道不一样。

小县城的夜晚格外的安静,两人吃着宵夜,不是看看夜色,气氛倒也算是融洽。

江怀月是真觉得味道不错,一大半几乎都是她吃的,一大堆东西硬生生都给吃完了,最后直接往椅子上一躺,“好撑。”

路远洲罕见的沉默了两秒,起身歪歪走去,江怀月下意识道:“你干嘛去?”

路远洲顿住脚步,看了眼她的肚子,眼里是明晃晃的担忧,“我去看看旁边药店有没有消食片。”

“不用,”看着满桌狼藉,江怀月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我消化系统很好,不会积食的,”她眼神真挚,“真的不用。”

看她这么坚定,路远洲最终还是顿住了脚步,他看了眼时间,嘱咐江怀月,“那你早点休息吧,记得锁好门。”

他边说,还边收拾好桌上的垃圾,直接带出去了。

江怀月想起他一系列的行为,不免轻声感叹:“学霸可真贤惠啊。”

漆黑的夜空中印着点点光亮。

江怀月只觉先前的那种憋闷感莫名其妙的就一扫而空了。

-

小县城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为了爬山活动,江怀月起得很早,拉开窗帘,天空还是浅蓝色的,隐隐还有些冷。

“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睡会。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看到路远洲她也不意外,正好打消睡回笼觉的想法,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卫生间去。

“你先坐着等我会,”她脚步一顿,又返回打开行李箱抓了件衣服,“我洗漱一下就出来。”

路远洲刚将从楼下买的早餐摆好,就听江怀月喊他的名字,犹犹豫豫的喊他过去一下。

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过去:“怎么了?”

“那个……”江怀月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路远洲松了口气:“你说。”

她又极小声说了句什么,路远洲没听清,再次询问,却没听到她再说话,心下不免担忧,敲了敲门,声音带着隐隐的焦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怀月?江怀月?”

卫生间内,江怀月抱着头,一脸奔溃,听着他越来越来担忧的声音以及越发急促的敲门声,终于在对方想要开门时视死如归的喊出了声。

“我说让你帮我拿一下内衣!”

敲门声骤然停止,刚才还喧闹的房间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路远洲反应过来,只觉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棒,直发懵,怀疑是自己听觉出问题了,“什,什么?”

一次都说出口了,第二遍反倒自然多了,江怀月飞快道:“我内衣忘拿了,行李箱里,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吧。”

她睡衣都是带胸垫的,自然不会露点,加上拿衣服的时候有些着急,就把内衣给忘了。

路远洲终于听清了,良久才轻咳一声,声音低哑应声:“好,那个,你……稍等一下。”

江怀月的行李箱就在床边放着,也没有锁,甚至还开了一条缝,缝里还塞着根带子。

路远洲伸出手,刚一碰到行李箱,又仿佛触电般缩了回来,如此往复,犹豫了好半天,江怀月都等不及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

路远洲急忙应了声,转头看着行李箱,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里里东西不多,所以他要拿的东西一下子就引入眼帘了。

那藕粉色的内衣都没有路远洲的耳朵红,他看着那女性极为私密的衣服,瞳孔骤然紧缩,连手往哪摆都不知道了。

“还没有找到吗?”江怀月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尴尬了,“要不你面向窗外,我自己来拿。”

路远洲一脸严肃,两指已经捏住了肩带,仿佛是将军提剑要上场杀敌般,听到这话清了清嗓子,“来了。”

从床边到卫生间不过七八步的距离,路远洲却觉得格外的漫长,直到卫生间门打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他小心翼翼的将内衣放到那手上,仿佛才想起了呼吸了,吐出一口气,走到门边将空调调低了两度。

江怀月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两人一对视,都有些尴尬,但都掩饰得很好。

路远洲眼神闪了闪,随即露出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来尝尝这边的早点。”

江怀月坐下,才发现桌上的是两碗米线和一屉小笼包。

“这边早餐就吃这么硬?”

“对,”路远洲将一次性筷子掰开,又将两根筷子来回摩擦,去掉连接处的毛刺,这才递给她,“这边喜爱面食,米线店很多,这家泡椒米线生意尤其好,据说味道也是一绝。”

江怀月的早餐大多数时候都是常规的包子油条鸡蛋之类的,在她的印象里,米线是属于正餐的,因此也有些新奇。

她抱着怀疑的心态往嘴里挑了一口,顿时眼里泛起惊喜,“真的很好吃,你昨晚买的米线不是这家?”

说是泡椒米线,实际上并不辣,香得很特别。

“不是,”见她喜欢,路远洲也撕开一次性筷子,“这家是前台小伙子给我推荐的,说不尝一下会后悔的。”

江怀月说话间隙筷子都没停,又夹了个小笼包,顿时喟叹一声,“我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路远洲:“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经常来吃。”

“还是算了吧,”江怀月夸张道:“千里迢迢来就为了吃碗米线,不划算。”

小县城天亮得早,一顿早餐的时间,窗边已经有了日光照耀的痕迹。

江怀月本来想透口气的,此时却惊喜的朝路远洲招手,“快过来看看!”

日出像一个红透了的柿饼,黎明的曙光照耀着这俊秀的小县城,楼下的店面有些已经开门了,路上也已经有了车辆和行人。

节奏再慢的城市,也总有快步前行的人。

江怀月看着刚完全探出山头的日出,暖和的阳光印在脸上,眼里映出笑意,“真美啊。”

路远洲站在她身后半步,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像是无底黑洞般深邃迷人,让人无法窥视却又想一探究竟。

“确实,很美。”

“是吧!”听到赞同的声音,江怀月回头,迫不及待的想同他探讨,却猛然被吸入他的眼神中。

他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但面对的方向却不是日出。

江怀月仿佛被捏住了嗓子,再说不出话来,就那么与他深邃朦胧的眼神对视。

半晌,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异常跳动,再看路远洲,他的眼神却变了,除了让她看不懂的深邃之外,好像还多了一丝……侵略感。

江怀月心下一慌,还没来得及思考,手就不受控制般抬起,遮住他的双眼,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这才无声松了口气。

路远洲却没有问她怎么了,诡异的保持了沉默,避开他的眼神,江怀月眼神却明目张胆的在他脸上流转,良久,她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脸上划过一丝遗憾。

恍若一声叹息,“可惜了?”

乍见光芒,路远洲似乎并没有觉得不适。

没有问她为什么捂他的眼睛。

反倒问:“什么可惜了?”

江怀月收回视线往外走去。

可惜了,他们相遇的时间节点都不太对。

不然……

·

江怀月本来以为他们已经算早的了,打车来到同登山脚下,这才意识到,或许已经有人早到达山顶了。

她本以为这样的小县城应该没什么大山,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什么?这才,爬到,一半?”

一小时后,江怀月气喘吁吁的拉住一个行人询问,得到了一个足以让她破碎的答案,整个人彻底被击倒了,往旁边石头上一坐,跟路远洲打商量,“要不咱还是回去吧,咱两外地人,还是不凑这热闹了。”

“外地人才更要凑热闹呢,”没等路远洲说话,旁边一个同样坐下歇气的老大爷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外地来的,神仙更能看到你们的诚意,保佑你们恩恩爱爱嘞。”

“……”江怀月眨了眨眼,“这不是保平安的吗?”

老大爷一挥手,豪迈的说:“咱神仙多着呢,啥都保,报平安,保爱情,保孩子,保前程,保财运等等等等!”

江怀月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说法,不免多看了这精神气十足的老大爷几眼,“您是去求什么?”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啥好求的,就是去凑凑热闹罢了。”

罢了……

怎么能说得如此轻飘飘?。

江怀月石化了。

“这么远的路程您去凑热闹?”

“远吗?”老大爷有些疑惑,“我们三天两头去凑热闹的,反正在家也没事。”

老大爷似乎看出她是个弱鸡,也不说一起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步伐稳健的先走了。

江怀月:“……”

爬山果然能强身健体。

看着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老太太都能爬得这么轻松,江怀月觉得自己自尊受到了挑战,也不揉腿了,果断起身,“俗话说得好,半途而废非君子,都来了一半了,还是得去看看。”

路远洲没坐,一直在她身侧站着,他神态自若的接过她手里的水,替她拿着,看了她两眼,“要不要我背你?”

“别!”江怀月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暧昧不暧昧了,“我不要脸的吗?”

路远洲垂眸轻笑,没再多说什么。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终于抵达山顶。

江怀月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可,累死我了。”

再一看路远洲,不仅没流汗,甚至于连呼吸都没什么变化,完全看不出爬了两小时台阶的样子。

江怀月心理不平衡了,“你不累吗?”

路远洲拧开瓶盖将水递给他,随口道:“你走十分钟歇五分钟,我都歇好了。”

江怀月:“……”

哪有那么夸张!

这里跟普通的庙差不多,一进山门就是个大院子,院子正中央主殿供的是佛祖,两边副殿供着其他神仙。

江怀月并没有觉得多稀奇,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跟着人群多的地方拜了几个神仙,又捐了六百香火钱,就觉得有些无趣了。

“山也爬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路远洲却罕见的犹豫了两秒,将早已空了的水瓶递给她,“我看后面好像有接水的地方,你能不能帮我接点。”

“行。”

江怀月没多想,拿着瓶子就去了,走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

半山腰也有卖水的,干嘛要接生水?

她原路返回,却没在原地看见路远洲,一间间庙找过去,终于看见他在拜佛。

江怀月抬头:“……”

随着社会发展,年轻人好像越来越不奢望爱情了,财神面前人成山,月老面前却都是未成年。

而现在,路远洲这么个大男人,居然一个人在拜月老!

路远洲点了香,在蒲团上跪下,很标准的磕了三个头。

江怀月看着,既觉得有些荒诞,又觉得好笑,心底深处却也埋藏着一丝憋闷。

那姑娘,真有如此大魅力?

路远洲拜完,顺手又给旁边的小沙弥扫了六百,一出来就见江怀月手里拿着空瓶子,正看着他走神。

路远洲:“……”

江怀月回过神,才想起来解释,“我其实是想去接水的,但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半道有卖水的。”

路远洲久久没说话,突然看向她,眼神有些复杂,“我刚才拜月老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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