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琬愔此时正躺在床上想着事情,这几天来,如梦似幻,前世她活了二十三年光阴,再到如今重生,理清了事情,脑子终不再像刚回来那样,乱糟糟的。
前世她把容奕当做自己的依仗,却不想,他从未想过要扶持她,只把她当成了累赘。
东周大军压境时,叶嫣然被抓,容奕让她为质与之交换,说什么她身为郡主,他的妻子,担得起这份责任。
如今想来真是可悲,那个时候他又承认她是他的妻了?只怕那时容奕就想抛下她了吧!可笑的是她还在心底期盼他最后会来救自己。
可是她等啊等,等到大夏撤军都没能等来容奕。
她害怕极了,她害怕容奕放弃她了,所以她逃了,士兵发现后一直在后面追,她只能拼命地跑,直到前面没了路她跳下山崖。如若不是她命大,摔下去被树藤挂住,或许早就死了吧!
后来九死一生回到大夏,等来的却是一纸她通敌谋反的诏书,再到后来被囚禁于长公主府,直到死。
通敌谋反?呵!
叶琬愔不怒反笑,如此拙劣的借口也只有她那好舅舅想得出来了,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容奕竟在身后推波助澜。
到如今重生了她才想明白,与其靠他人而活,还不如自己去争取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似是下了决定,她从房中走出,没让白榆她们跟着,向主院的方向走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进到屋里将门掩起来,如前世一般爬上屋顶横梁将长盒拿下来。
将盒子藏进袖子,她又匆匆回了自身房间。
进到房里她把门栓上,将盒子放置案几之上,随即用玉佩将玄铁盒打开取出里面躺着的令牌揣进怀里,看向一旁的画卷,她拿出火折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其灭掉。
拉开绑着的绳索,展开画卷,入眼就是小时候的容奕,她总觉着这画卷与令牌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但她娘无端将这画像一并放入,又是否另有他意?
她仔细拿起端详,不懂藏着什么玄机。屋中有些暗,她便走到窗户边,这一看似乎让她看出来了门道,这画中似乎有字。
她急忙吹燃火折子,将画像放到上方烤,过了许久也没见字迹显现,再用水弄湿也是如此。
她沉下心,再次仔细看,想自己是否哪一步做错了,她抚摸起画像,碰到了画轴。瞧着可以活动的画轴,她随即拿起来转动几下画轴松动被她拆卸下来,然后画像边缘有开口迹象。
叶琬愔凑近,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开口慢慢分开,画像当即被一分为二,一份名单便显现出来。
原来如此!叶琬愔惊奇,原是那名单藏在画像的夹层当中。
她拿起那份薄如蝉翼的纸张,一一扫过上面的名字,共有九十九人,她一一记住。
叶琬愔知道这便是精密卫的名单,传说中精密卫能以一挡百,是太皇帝暗中培养的一支神秘力量,其能力非常,所以有了“精密卫出手,无一活口”这一传闻。
太皇帝以其踏平山河,保得大夏几百年平和,后精密卫也逐渐消失在世人口中,却不想传说中能号令这一御卫的令牌竟然在母亲手中。
她记得精密卫都是百人一支,可这怎才九十九人?她蹙眉,不再想其他的,随后把名单重新藏好,将画像整理恢复原样放置于玄铁盒中。
白芷这时正好过来敲门:“郡主,马车已经侯在府外。”
叶琬愔打开门,随后让她们进来,她坐到铜镜前,白榆在她身后为她梳妆。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叶琬愔拿起簪子在头上比划着。
“您说后早早的就给备好了。”白榆为她梳着头,回答到。
叶琬愔“嗯”了一声。
待一切弄好后,她领着白榆白芷坐上马车出了府。
马车离开长公主府,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不想到了宫门,遭到了阻拦,白榆撩起帘子,呵斥一句:“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
侍卫看了一眼端坐在里面的叶琬愔,这才故作模样行礼,说:“在下只是为了宫内安全起见,难免谨慎些,还请郡主恕罪。”说完再检查一番才放行让她们进去。
真是狗眼看人低。
白芷实在气不过,在心底咒骂,若是在以前,这些人还不得怎么巴结她们呢!
叶琬愔心里苦涩,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是大夏最不得宠的郡主,几乎是罪人一个。
她重来一世,心境也不如以前般,对于这些行情她也能一笑了之,没放在眼里,现在她只想快点见着太后。
进了宫以后,叶琬愔直奔太后宫殿,宫里的林嬷嬷见到来人也是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她会来这里。
看到她的模样与记忆中的人影渐渐重合,直到走至跟前,她才回过神来,再看她那皎白的面容才恍然明白方才只是看错了人。
“参见觅阳郡主。”她恭敬地喊了一声。
“林嬷嬷好。”叶琬愔标准地行了一礼,“皇外祖母呢?”
林嬷嬷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太后在殿内,容奴婢通传一声。”
“有劳嬷嬷了。”叶琬愔点头,直腰站在一旁。
林嬷嬷进入殿内,还在想她为何对自己怎如此客气了,完全不似以往的嚣张跋扈。
太后此时正于殿内诵经,林嬷嬷走进来躬身行礼,轻声说道:“太后,觅阳郡主求见。”
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嘴唇停下,太后睁开眼,缓慢看向林嬷嬷,怕是自己听错,反问:“谁?”
“觅阳郡主。”林嬷嬷重声回答。
似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太后语气急促:“扶哀家起来,快,快带她进来。”太后抓住她的手,借势站起来,手不自觉抓紧,
她说着就要出去,再想到自己现下穿着素衣,又快速说到:“快让她们为我梳洗,还有……”
看着往日沉着的太后此时着急起来,林嬷嬷安抚开口:“太后,不必如此的。”
“是了。”太后听完这才冷静下来,她走到软塌上坐下来,急忙让林嬷嬷把叶琬愔叫进来,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叶琬愔在殿外等了许久,看到林嬷嬷出来,她走了过去询问:“林嬷嬷,如何?皇外祖母她……”
“太后请您进去。”
叶琬愔笑声道:“多谢嬷嬷。”
跟着林嬷嬷进入殿内,穿过几道门,来到太后寝宫。
太后早已等在门外,看到许久不见的人,如今已经长了不少,眼眶里泪水在打着转。
叶琬愔走过去朝太后跪下叩首,“孙儿拜见皇外祖母。”
“快些起来。”太后赶忙拉她起身,上下打量着她,哽咽道:“终于肯来见皇外祖母了?”
自清河长公主去世,叶琬愔都未曾进宫过一次,她曾召见,也都被她一一推辞,连她派出去看她的人都被赶了回来。
三年未见,她长得愈发像她母亲了。
叶琬愔看着太后提起此来懊恼不已,她愧疚地低下头,佯装哭了起来:“是孙儿的错,赌着气不理您,如今思来想去觉着自己太不懂事,这才进宫来看望您,还望皇外祖母能够原谅孙儿的无知。”
太后听罢忙牵着她手,怜惜道:“你能来,皇外祖母已经很高兴了,快随我进屋,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叶琬愔乖巧点头“嗯”了声,跟着太后进到屋里,与她一同坐在塌上,随后她吩咐白榆白芷将从府中带来的东西呈现给太后。
“这是孙儿起了一大早做的点心,特意带给您尝尝。”
说着叶琬愔打开食盒,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太后看到熟悉的食物,心头一热,拿起尝了起来,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漫,让她不自觉落了泪。
“这些点心以往你母亲经常做给我吃,她走了之后宫里头没一个能做出与之相同的来,倒是你让我又尝到了这令人怀念的味道。”
“这些都是母亲教我做的,想是您念了特意做来拿给您尝尝。”叶琬愔见她难过起来,说了好些话。
太后听完笑笑,想她如今愿意主动亲近自己,心里欣慰很多,也愈发疼惜她,想着有自己在的一天,就会护她一天,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
叶琬愔在宫内和太后说了好些会话,到了未时才离去。
出了宫门,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叶琬愔认得,那是她堂叔叶临的马车。
在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时,叶琬愔抬手挑起帘子,冷冷的看了一眼对面,想要将帘子后的人刺穿,另一只手悄然握紧。
白芷似乎擦觉到自家主子形情不对,双手握了上去,“郡主。”
白榆也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叶琬愔将帘子放了下来,握紧的手在白芷握过来时便放松下来,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们以示安慰道:“我没事。”
上一世,再难的事她都咬牙挺过来了,这点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
今日进宫与太后聊了许多,独独没再提她娘,想来也是,清河长公主如今在宫中已然成了忌讳,何人敢提?
回到府邸,叶琬愔看着牌匾写着[长公主府]四个大字,对她来说只觉满是讽刺。
父母去的不光彩,皇帝念她年幼没收回这座府邸,让她继续住着,意为特赦,可是自己顶着长公主府的东西到哪都会被人暗地里耻笑。
前世她痛恨这些看不起她的人,又无人教她如何处事,便以蛮横跋扈的外表示人,如今想来,自己实在沉不住气,平白叫人误会了去。
再过不久后就是太后生辰,也是那时她与容奕第一次见面,前世她如往常一样抄近道去太后宫殿,走得匆忙不想与容奕迎面冲撞到一起,她差点栽倒,好在对方急忙扶住。
再到宴会之上二次见面,才知道对方是容国公世子,也便是那时喜欢上眼前那风光霁月之人。
想到此,她下了决定,不会再主动纠缠容奕,这一世就让两人再无交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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