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天刚蒙蒙亮,廖青玉带着青棠隐着身子,带着一身冷气回了府。

她想起淮王,觉得这人有些头疼,暂且不说别的,太后本就是个难缠的,什么事总能看的一清二楚,从中窥探一二。

廖青玉没胃口,膳房里的灶上还热着汤,府中的婢女给她送了一碗过来,说是沈望舒早上走之前吩咐的。

她拿着汤勺尝了几口,觉得有些淡了。

廖青玉估摸着,既然沈望舒接了此事,定然是要去见一些人,左右这几日他都不会在府中。

春闱不足半月,廖青玉眼瞧着沈望舒越来越忙,而淮王那边也没个动静,难不成就这么忍了,放过了?

是日,廖青玉回了尚书府,郭芳舒依旧在念叨仪亲的人选。

廖青玉听的神色恹恹的,她给郭芳舒递了杯子,让她润润喉咙。

终于等郭芳舒说完后,廖青玉才开口说道:“要不要出府?”

一句话勾的郭芳舒眼睛亮了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让我跟你出府?我瞧着你身边的青棠倒是个会说话,你带上她还不嫌够?”

廖青玉摇摇头,她看着郭芳舒,有些惋惜道:“我听着这几日京中可热闹了,孤月来使,过几日怕是就要到了。”

郭芳舒看着她:“你关心这事儿做什么,每年不都有各地使臣来京,况且这不还有几日。”

廖青玉看了她一眼,懒懒靠在椅子上,歪着头,倒是多了些生动:“你说京中送春宴是不是快要到了?”

郭芳舒一顿,被提起了兴趣:“再快也还要两三月,不知道今年办的如何。”

廖青玉动了心思,她看着郭芳舒:“谁都可以去?”

郭芳舒不假思索道:“当然,说白了不过就是让官宦人家的女儿去宫里见见世面,若是说好处,那便只是未婚男女有机会能见一见。如今你成了婚,到时候定然是要陪着瑜王,相看这种好事怕是轮不到你喽。”

廖青玉抿了抿嘴,玩笑道:“你是不是想见见你那位成公子啊?”

一句话惹得郭芳舒面红耳赤,她顺手拿起手边的软枕扔了过去,却被廖青玉稳稳当当的接住又扔了回去。

“你啊,别人说一句就变成这样,若是以后成婚了那还了得。”

廖青玉见郭芳舒不想出去,只又带着青棠回了府,一路上青棠张了几次口,却没说话,廖青玉见她这模样,忍无可忍开玩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棠陪廖青玉站在矮桥上,两人一起看着远方。

“姑娘怎知春闱一定会落到瑜王身上?”

“我只是碰巧,况且太子无意,淮王涉案,我想陛下总要选一个人出来,那些官员本就是个见风就摇的,选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既合了陛下的心意,又全了自己的心思。”

“交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就大了,就比如说陛下让翰林插手此事,为的是全了太子的面,淮王自有太后护着,这批学子中我听说有几人便是太后的远侄,沾亲带故的,总不好也下了太后的面子。”

“你说,若是不交给瑜王,还能给谁呢?况且我为的,也不只是这样,不过这其中牵扯的人太多,太多了。”

廖青玉说的静且深,手里绕着垂下来的柳枝,心里默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搅浑了才能破局。”

青棠没有说话,她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跟着廖青玉,总不会错,她相信她。

三月来杨柳青青,马上就要到了柳絮纷飞的时节。

廖青玉站在桥上观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忽又抬起手折了一段柳枝,一直攥在手里,直到绿色的汁液渗进皮肤里。

青棠踮着脚朝前面远远看过去:“你说,这京中有什么好的。”

廖青玉认真的想了想:“人心易变但却有几分有趣。”

她说完后扔掉了手里的枝条,她看见了沈望舒,没几日就是春闱,想来他这两日有的忙了。

她看着他进了一处茶楼,但也没多想,里面定然是有人等着他,廖青玉等了好久看见一人出来后,没有犹豫沿着沈望舒进去的路走了上去。

雅间不过几间,廖青玉循着声音找到了沈望舒,她抬手敲了敲门,并不担心里面坐着的是谁。

雅间里的人一顿,抬起头朝着外面看去,沈望舒淡淡问了句:“谁?”

“我。”廖青玉清了清嗓子。

说完后,她推门走了进去,趁机朝四周看了一圈,里面只余沈望舒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沈望舒疑惑,但还是给廖青玉添了水。

“我瞧见你进来了,远远看着有人出来,才来找你的,”廖青玉也不瞒着他,这事不用猜都能想清楚,“那个人可是中书侍郎,我没想到你与他有牵扯?”

廖青玉识的张伦白,远远看见他的背影时,一眼便认了出来,不过她没有过多惊讶,朝中牵扯过多,有些事不能细细琢磨。

沈望舒看了一眼窗外:“你倒是识得的人多,他一向隐在朝臣中,是个笑面虎,见风就倒,摇摆不定。”

廖青玉抿了一口水,直直问道:“可是为近日的春闱,落到殿下身上,可是一桩难事,今年瞧着比往年迟了许多。”

“嗯,”沈望舒点了点头,继续道,“朝中人人都识的眼前景,当前事,为了自己的地位名誉甚至说是为官清流的名声,自然会奉承着,附和着陛下,至于近日京中闹的纷纷扬扬的事,我猜便是你的手笔,毕竟这件事仅有朝中几位大人知道,定然是郭尚书告诉你的?”

廖青玉没有否认,问他:“殿下既然说,有好几位大臣知道,为何偏偏说是我做的呢,我一个深闺女子,人微言轻,无权无势为何要做这些事?”

奈何沈望舒不相信,两人虽躺在一张床上,但心却不在一处,两个人都清楚明白只是不愿提及。

他有些讽刺的笑:“深闺女子,人微言轻,无权无势。”

廖青玉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没有被戳穿之后的窘迫。

沈望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着:“我记得你父亲还在世时,曾在翰林教导过几位皇子,我记得清楚,你父亲说为官当谨慎,时时规劝着自己,但也万不可拘着,随性随心。我见到你时便觉得你们很像。”

“她是我父亲,自然像了些。”

“你父亲却也是个笼络人心的好手,近处来说礼部尚书郭淮恩,我记得他是你父亲举荐的,再如你父亲的学生乌晚衡,年纪轻轻便已是中书舍人,多的我也不再说,你说你无权无势我可不相信。”

廖青玉一时无言笑了笑,说道:“这些人不过是承了我父亲的情,现如今不过是怜悯多些,照顾多些,殿下这样说我,难道不心虚?”

沈望舒不语,看着廖青玉的脸温和的笑了笑:“我有什么可心虚的,倒是你难道不是挟恩图报。”

廖青玉不明白他今日说话怎的如此难听,不想与他多做解释。

但沈望舒却穷追不舍直直盯着廖青玉那双略显锋利的眸子,像是要看穿她:“你为何偏偏要将我推到风尖浪口?”

廖青玉继续说道:“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生母早逝,身子还病弱,皇子那么多,你心里也明白皇帝并不偏袒怜悯殿下,你比不得淮王,更比不得太子,无权无势拿什么争?”

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仿佛全然是为了沈望舒着想,但沈望舒心里明白,她另有所图,这番话为的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意图,说的冠冕堂皇。

沈望舒也不气恼反问她:“你难不成还耿耿于怀?”

一语中的,倒是戳中了廖青玉的心肺,她手里紧紧攥着杯子,不惧也不恼:“是,就如殿下说的。”

“但殿下难道就不想爬的更高些,走的更远些?”

廖青玉问他。

沈望舒长呼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愿,明哲保身最好不过,春闱一事本就在我意料之中。”

廖青玉明白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甚至于冷静的坐山看虎斗,一时之间有些气愤。

她起身没说话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丝毫不犹豫重重推开门走了出去。

沈望舒低着头看着杯子中的倒影,窗外柳枝晃来晃去,带动了沈望舒的发丝,他忽的抬起头看向廖青玉离开的方向。

沈望舒闭了闭眼睛,明白了秦槐闻为何会注意到廖青玉,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他将杯子晃了晃,水波轻动,原来她是为了这样,沈望舒一口气喝完后,心里有了打算。

一直等到夜里,沈望舒才离开。

回到府中后,他沿着廖青玉常走的路回去,却没看见她,直到屋子里燃着烛火,人影晃动,沈望舒才转身离开。

接连几日,廖青玉未曾在府中看见过沈望舒,春闱将至,京中的气氛愈发浓厚了些。她出府时常能看见学子抱着书认真的看,廖青玉真心希望他们能榜上有名,又想到太后,廖青玉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些空有其表的人,到底要占了多少人该有的机会。

用过午膳后,廖青玉收到了郭尚书的信,又是叫她去紫金阁。

快要入夜时,沈望舒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在府中等着廖青玉,廖青玉听到消息后,赶了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一起去吧。”沈望舒看着她。

廖青玉明白了,原来郭尚书不止邀了她。

两人在马车上,相对无言。

沈望舒主动开口道:“今天不止郭尚书在。”

廖青玉闻言看向他:“还有谁?”

她皱着眉头,与郭尚书相熟又与瑜王关系不错的,还能有谁。

沈望舒也不明说,廖青玉不追着问,反正是要去的,到了不就知道还有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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