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到原点

过了两天当牛作马的日子,路盛清实在是受不了了,在他连续洗了三天的碗后,他彻底发火了,然后跑去住酒店了。

准确地说,他住不住酒店都没什么区别了,漆濯予直接把他的房子扣下了,但是却没给他打钱,路盛清想把房子卖给别人也卖不了,凭漆家的地位,漆濯予一句话,没人敢去接这套房子。路夫人倒是给了路盛清一套房子,但是入住的条件是必须作为婚房跟漆明烟一起住,钥匙也在路夫人手里捏着。

路盛清现在是属于没有房子住的二流子,堂堂一个路家大少爷是不可能去学校宿舍的,所以他顶着漆家大小姐未婚夫这个名头直接明目张胆地入住了漆氏的酒店。用路盛清自己的话说「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游见桓云淡风轻地看了他一眼,立马将他踹出了门,乐得清静。

当然,路盛清也没少骚扰游见桓,三番两次地用换锁作为威胁让他陪着出去喝酒,游见桓这次选择直接拉黑。

把路盛清踹走的第二天游见桓就把门锁换成了带指纹的高级密码锁,没有密码谁想换都不行,以后的家门终于可以清静。

游见桓突然又想起换锁那天师傅问他需要设置什么密码时,他跟随脑袋里冒出来的那一串数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心间一片澄净。

有些事情越是压抑就越是猛烈,他把对少年的渴望压在沉稳的面容之下,却依旧逃不脱渐渐破孔的心。

好在公司事务繁多,这几天更是因为招新、面试、谈合作、他也试着让自己努力地忙了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奇效,但终归是能缓解一下日渐升高的气温。

今天会来酒店是因为跟一个客户谈合作,谁承想客户居然爽约,还碰到了路盛清。

游见桓十分不想看到他,但是架不住路盛清喋喋不休叽叽喳喳的嘴不停地念经。

有时候,有发小也是一件让人很烦躁的事情,看着跟着他出了酒店又理所当然坐进车里的路盛清,游见桓深感不适。

路盛清却高兴得很,就差手舞足蹈表达自己的喜悦:“我终于自由了!晚上陪我去喝酒。”

游见桓双手合十,选择无视。

路盛清再接再厉:“怎么?作为发小陪我喝酒很委屈吗?”

游见桓送了他一对‘你闭嘴’的眼神:“有约,敬敏不谢。”

路盛清一脸探究的眼神照着游见桓,十分好奇地问:“难道你终于跟那个小孩儿说话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路盛清在气人的方面是有专利的。

游见桓直接换了个后脑勺对着他,窗外的风景不比这烦人的噪鹃强多了。

路盛清可不管这些,直接对张顺下命令:“顺啊,你们接下来是什么行程?”

张顺无语了一秒,答道:“没有行程,本来老板约了客户,但是客户爽约了,所以没有行程。”

游见桓:……

这个司机也是个能气人的。

路盛清贱兮兮的表情飞上眉梢:“哦,没有行程啊,那行,去打打桌球,顺儿,走吧。”

张顺为难地看着游见桓:“老板,这....”

游见桓凉凉地开口:“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的话就开。”

张顺:……

路盛清立马拱火:“没事,顺儿,开,大不了工资我给你发。”

游见桓毫不留情地鄙视:“你?你自己都寄人篱下呢,还能给我的司机发工资?”

路盛清试图强词夺理:“寄人篱下的是房子,我钱又没寄人篱下。”

游见桓:“那既然这样,把住宿费结一下吧,我那房子按市价也能折换个几万吧。”

路盛清痛心疾首地喊:“我才住几天,就要几万,你那是皇家大酒店吗!”

游见桓:“我的房子我说了算。”

路盛清:“我的钱也是我说了算!”

游见桓直接闭上眼睛,选择眼不见为净。

路盛清依旧不依不饶道:“顺儿啊,你别听你老板瞎说,就往桌球室开,我给你兜底。”

张顺:……

游见桓轻蔑地“呵”了一声表达自己对这句话的嘲笑。

路盛清:……

路盛清一番瞪眼过后,选择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继续作死:“呵,还好意思嘲笑我?都二十六岁的老男人了还玩小孩子那套暗恋,真是老不知羞。看上了就上啊,管他直男还是不情愿,先把人搞到手再说,到时候总归还是能培养点感情出来的。”

游见桓凭实力呛声:“哦?那你跟漆濯予这几年都培养了什么感情?”

路盛清整个人都不好了:“操,算了,不跟你这种连话都不敢说的人计较,可怜你也是真的能忍,真替你的身体委屈。”

游见桓:……

于是游见桓直接拉开车门将路盛清扔下了车,又在路盛清骂骂咧咧声中对张顺下发指令:“开车。”

张顺:“好的,老板。”

今天确实没有其他的行程,倒是那天过后难得的清闲时刻。

但,游见桓却觉得还不如忙起来呢,忙起来的时候才不会想太多。

继再一次遇见少年那天晚上的冲动后,他现在越来越不能抵挡内心的念想了。

又或许是平时压制太过,陡然间有了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都是**的傀儡,这话一点也不假。

他现在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内心那潺潺流水般溢出的人偶,拉着他扎进更深的梦里。

游见桓打开手机,轻抚了抚那个名字。

我该和他认识吗?

最后却又被植入脑海深处那呛人的味道熏得压下了这个念想。

不,他不能放任自己。

游见桓又自然地将手机放下了。

--

鹤南梦给小朋友们发完零食后,又带着做了一节课的游戏。

小孩子虽然精力旺盛的还想继续,但是也架不住每天的课程安排得井然有序。毕竟,他们是来学习的。

鹤南梦从大一班出来坐在爬梯上望天的时候,棠明雨也正好从小小班出来。

棠明雨抬眼看到他的时候,便立即来到鹤南梦旁边坐下,顺带着脸上的笑意都苦恼了几分:“梦梦啊,这小朋友们是真的活泼啊,你看我的头发,我已经扎了四次了。”

棠明雨说话的时候还特别着重地晃了晃四根手指。

鹤南梦腼腆地笑了笑,轻声道:“这说明他们都很喜欢你啊,况且他们还小,活泼一点是自然的。”

棠明雨:“那倒也是,我小时候也那么活泼就是了。”

鹤南梦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棠明雨没注意,继续问:“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吗?还是你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鹤南梦:“我都行。”

棠明雨:“那就按照说好的流程,吃完以后我们再去郊区公园扫荡一下那里的垃圾。”

鹤南梦:“好。”

两个人换下衣服跟园长告别后就坐车去了离公园不远的炸鸡店吃了炸鸡。

虽然鹤南梦不太喜欢炸鸡的味道,但是棠明雨说想吃薯条,他也就尊重女孩子的选择。况且,他现在也实在没有能品尝其他美味的心情。

于是两个人三言两语吃完炸鸡后就去了公园。

大概是经过一周的摧残,公园里的垃圾还是挺多的,树枝上,草丛里,就连供人休息的躺椅都满是皱皱咧咧的旧报纸。

鹤南梦和棠明雨带着刚从药店买的口罩和一次性清洁手套,分工以后就开始沿着公园的四周开始捡垃圾。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被社会帮助着长大,鹤南梦内心也总是想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

所以从懂事开始,他就会在闲暇的时候做做义工,虽然可能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并不会有很大的作为,但感激的心却能得到提升。

鹤南梦小时候也常听院长跟他们讲,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们在那么多素不相识的善意中孕育出来,便更不能辜负。

捡完垃圾去跟棠明雨汇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两个人把手中的垃圾都好好地分好类扔进了对应的垃圾桶后,棠明雨说是闺蜜也来了附近,询问要不要再一起去逛逛。

委婉地拒绝了棠明雨的提议后,鹤南梦去卫生间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脏污,便踩着步子在公园里闲逛了起来。

大概是晒了一下午的太阳,又爬了几次树的原因,鹤南梦觉得自己全身都热腾腾的,泛着黏腻的汗意。

当夕阳西下的美景,在鹤南梦的眼里慢慢变成灰蒙蒙的天边时,他才沿着石子路慢慢地往出口走。

走到一个八角亭的时候,他恍然中记起来,他有段时间还是挺喜欢在这个时间点去逛公园的。

其实十五岁第一次去公园做义工的时候,鹤南梦还是挺怯懦的。

那个时候心理成长到最敏感的阶段,渐渐地也懂得了一些同学口中的恶意。对于孤儿,受益,凭什么这类的话语总有种压在心里的难受。

但他又一直记着院长的话,内心虽然难过,却从不把情绪带回去。所以每次放假之后,他就会先去附近的公园逛几圈,把坏情绪都走掉以后才回去。

直到有一次,他刚走进公园就看到几个人提着袋子拿着夹子在捡散落在四处的那些脏污。

看着他们把脏乱的公园重新变得干净,漂亮,鹤南梦很好奇,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后才在哥哥姐姐们聊天的话语中了解到,他们是在做义工。

义工?

那不就是小时候经常给他们买东西,放假的时候还陪他们玩耍的好心人吗?

鹤南梦看着他们,眼神突然就明亮了起来。

原来他们就是那些素不相识的善良人啊。

原来他的身边一直有这么多美好的人,那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同学们那些不过大脑的闲言碎语呢?

于是从那天以后,鹤南梦也开始学着那些哥哥姐姐一样开始做义工。

虽然第一天去捡垃圾他就错把别人的东西当成垃圾扔进了袋子里,但是这一点小意外,却没能影响他以后都去那个公园捡垃圾的热情。

鹤南梦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八角亭,仿佛又想起了当初那个勇敢的自己。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想去翻看那个名字,然后又随着那张被带出来的卡通贴纸重新静止。

他看着那张飘落在地上的小小纸片,愣了愣神后,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

这张小小的卡通贴纸被他赋予的意义不只是第一次去酒吧的纪念品,它也是再一次遇见他的佐证。

他那天学着哥哥姐姐们的样子走进公园做清理,但是公园里因为头一天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所以根本没有多少垃圾可捡。

但他想着,第一次,决不能气馁,于是还是绕着公园的边边角角查看。在他从泥土里勾出一个塑料袋子后,信心倍增。立即将扒拉出来的袋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又继续一路的寻寻觅觅。

终于,当他走到那个八角亭旁边的时候,看到亭子旁边的常青树上挂着好大一摞纸,他高兴坏了,一把抓起来就扔进了手中那脏兮兮的袋子里。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清冷地质问:“你捡我的东西干什么?”

他抬起头发现,是个好冷的大哥哥,眼神和脸色都很冷。那冷冽的气息游走在他的四周,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却好似一团火烧起来一般滚烫,滚烫到最后,他被那双眼睛中泛出来的闪电惊得打了个冷战。

大哥哥盯着他手里的垃圾袋,很是冰冷地又说:“麻烦你把我的东西拿出来,谢谢。”

那清冷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噼里啪啦地扎得他清醒过来,却发现连脚下的混凝土都好像变得柔软一样,想要钻进他的鞋子里。他当时害怕极了,吓得都没敢说话,只能手忙脚乱地将还沾着很多尘土的杂志掏出来,递给了他。

在大哥哥伸手接过去的瞬间,通过手指再次传来的战栗感,一直跟着轻触的指尖窜进自己那害怕的心里,所以他转身就跑了。

一路奔跑回福利院后,他在害怕中睡去,然后第一次做梦。

从梦中惊醒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内心虽然胆怯,却还是在连续做了一周的梦以后,每次都会去那个八角亭,只是再也没有见过他。

后来,可能是时间的流逝吧,又或许是刻意不去回想,逐渐淡忘下,他也没有再做过梦了。

却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他。

十五岁的遇见让他从梦中惊醒。

二十二岁的遇见更让他在梦中沉沦。

鹤南梦自嘲地抿了抿唇,这算不算又回到了原点?

在又一次看了一眼那个八角亭后,鹤南梦在天边那一抹清冷升上来之前出了公园。

回程的公交车上,鹤南梦收到了大一班老师的感谢信息。他礼貌地跟老师对聊了几句后,又收到了许星盏跟他炫耀去漫展的战果。鹤南梦现在很不想搭理他,所以直接选择了无视。

随着车辆一路的停停走走,心中那点纷纷扰扰也在那些上上下下的过客中渐渐熄灭。

其实这次的遇见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得到了对方一时兴起的一个名字而已。

鹤南梦却还是在听到超市那个熟悉的站台时,抬腿跨了出来。

他想,宿舍的纸巾应该没有了,进去买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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