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两天后的周末,夏蕤仔细收拾了自己的心情。

她洗了脸,仔细梳好头发,努力让眼睛的浮肿消下去些。

她买了一个柔软的羊毛毯子,又挑了一小束清新的白色雏菊,用淡绿色的纸包好。

她再次来到北川眼科医院,径直走上二楼,找到记忆中那间病房。

心跳得有些快,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

病房里空荡荡的。

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床头柜上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住过。

窗户关着,阳光被玻璃过滤,显得冰冷而苍白。

他果然又换病房了。

故技重施,上次就是这样,换了病房,却装作自己已经出院。

上次她会轻而易举被骗,让他“逃掉”,这次她再也不会让他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

夏蕤站在门口,心里一阵发空。

她去找护士站询问,护士只是礼貌地告知,病人的信息需要保密。

她一层一层地找,一间一间地看,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存心要躲,她根本找不到。

最后,她抱着毯子和花束,回到了楼下那个小花园。

她坐在之前喂猫的长椅上,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个位置下方。

她抬起头,能看见二楼那一排紧闭的窗户。

她不知道他在哪一扇窗后,但她相信,

如果他还在这个方向,如果他偶尔看向窗外,一定能看到她。

她决定等。

从清晨到日暮,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中午去买个面包,晚上啃个饼干,其余时间都守在那里。

她看着人来人往,看着日光偏移,看着夜色降临。

二楼某扇始终拉着一半窗帘的窗户后,何以年靠在墙边,透过缝隙,能清晰地看到楼下那个固执的身影。

她穿着浅色的外套,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像一尊小小的雕塑,定格在长椅上。

阳光洒在她身上,风吹动她的发梢,她都一动不动。

他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慢慢炙烤。疼,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暖意。

她居然又来了。

她在等他。

其实他如今复杂的心情里,是有开心的。

只是更多的是退缩。

可他怎么能见她?

他这副样子,连多走几步路都喘,怎么配站在那样鲜活明亮的她身边?

他硬起心肠,强迫自己转过身,不再去看。

可不过片刻,脚步又不受控制地挪回窗边。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都没有何以年的身影。

夏蕤在心里骂何以年的心硬。

他在她的心里,是那么那么重要,而他,居然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吗?

可是夏蕤不会怪何以年。

她也曾在深渊低谷里,所以能够共情此时此刻,何以年的内心究竟是一番怎么样的挣扎。

她会等何以年的。

无论多久,她都会等他的。

第三天,天气骤变,乌云压顶,午后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水哗啦啦地砸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何以年走到窗边,透过水痕淋漓的玻璃,隐约看到楼下长椅的位置,撑起了一把浅蓝色的伞。

伞下的身影依旧固执地等在那里,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小。

她疯了吗?

这么大的雨!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理智告诉他不能去,可脚步却像有自己的意识。

他抓起门边的一把黑色长伞,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病房。

夏蕤撑着伞,雨水带来的寒意穿透了外套,她冷得有些发抖,嘴唇都微微发白。

但她依旧固执地站着,就在这个他曾经看到她的地方。

她在赌。

赌他心软,赌他……也会想她。

就在她感觉四肢都快冻僵,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雨幕中,一个身影撑着黑伞,缓缓朝她走来。

脚步声停在面前。

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何以年苍白消瘦的脸。

他的眼神复杂,有关切,有责备,更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你等这么久,不冷吗?”他的声音比那天更加沙哑。

夏蕤抬起头,雨水沾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刻进心里。

“何以年,”她的声音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很清晰,“为什么要躲着我?”

何以年移开视线,望着旁边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的冬青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还是病人,没什么好见的。”

“如果你非要躲,”夏蕤往前走了一步,雨水从伞沿滑落,溅湿了她的鞋面,“你就躲一辈子好不好?你现在又为什么来见我?”

她抬起手,用力擦去眼角混合着雨水的温热液体,声音带着哽咽:“你也很想我,对不对?”

两人隔着迷蒙的雨帘相望,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彼此沉重的呼吸。

沉默了很久,久到夏蕤以为他不会回答。

何以年终于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卸下所有伪装的脆弱和思念。

“我想你。”他低声说,这三个字几乎被雨声淹没,却清晰地撞进夏蕤的心里。

他想她,很想很想。

一个人在冰冷的病房里,听着窗外世界的喧嚣,那种孤独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纠结,挣扎,最终还是抵不过汹涌的思念,出现在了这里。

“但……再见面也没意义。”他说。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们现在见面,我们现在在说话,就有意义。”夏蕤的语气有些急切:“别再躲着我了,好不好,何以年?”

“但我跟你期待中的何以年不一样。”

“不……不……”夏蕤摇了摇头,虽然她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是病人,她不能够在他面前露出太过脆弱的一面。

可是夏蕤最终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我期待的何以年,可以是任何样子的,我说过,就算你真的是光头,我也喜欢你。”

他看着她,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甚至带着点难堪的笑:“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瘦得脱了相,连站立都需要耗费力气。

夏蕤的眼泪涌得更凶,却坚定地摇头,声音温柔而肯定:“很好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何以年。”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他们就站在雨里,像两个傻子,一个不肯走,一个舍不得赶。

“带我去你病房好不好?”夏蕤轻声问,带着恳求。

何以年摇了摇头,声音疲惫:“你该回学校了。”

“我想陪着你,”夏蕤看着他,眼神清澈而执着,“你看着很孤单。”

何以年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雨水带来的寒意似乎浸透了他的骨髓。

夏蕤又往前凑近了一点,几乎要碰到他的伞沿,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让我陪着你吧,就像当时……你陪着我那样。”

就像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为我拉琴,给我念故事,成为我的眼睛一样。

现在,换我陪着你。

这是我写过最虐的,呵呵?[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