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夏蕤确认。

她喜欢何以年。

很喜欢很喜欢。

她想把这份喜欢说出来,告诉何以年,让他知道。

在一个阳光很明媚的春日午后,夏蕤又去医院,看向何以年。

她把剥好的石榴粒一颗颗放进白瓷碗里,饱满的石榴籽像红宝石般堆叠起来。她做得很专注,指尖染上淡淡的粉红。

“给。”她把碗递过去。

何以年伸手去接,动作却在她下一句话出口时顿住了。

“何以年,我想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抬眼看向她。少女的眼睛明亮而直接,里面映着窗外的天光,也映着他怔忡的模样。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垂下眼,声音很轻,“所以我当然喜欢你。”

“不是这种喜欢。”夏蕤往前倾了倾身子,“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牵你的手,想摸摸你的脸,想光明正大地照顾你的那种喜欢。”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遥远的车流声。

何以年接过石榴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夏蕤,”他苦笑,“我现在是癌症晚期。”

“那又怎么样?我没把你当成一个病人,我只把你当成一个男生,一个异性。”

“还是不一样的,夏蕤,我现在病的很重,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谈恋爱。”

“为什么不能呢?”夏蕤的声音清澈而坚定,“人都是会死的。八十岁会死,二十岁也会死。难道因为生命有期限,就不能好好去爱了吗?”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

“那就谈三个月的恋爱。”她的目光灼灼,“跟我。”

她把那碗石榴轻轻推到他面前:“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何以年。不是同情,不是感激,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何以年避开她炙热的目光,低头看着碗里晶莹的石榴籽。

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汁水在口中漫开。

“现在这样,”他轻声说,“就挺好的。”

“不一样。”夏蕤摇头,“朋友之间不能牵手,不能拥抱,不能理所当然地陪在你身边。既然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不让自己更开心一点?”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掌心温暖,而他的手微凉。

“我想让你更幸福,何以年。哪怕只有三个月,我也想以女朋友的身份陪着你。”

何以年抬起头,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她的眼睛里有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么亮,那么执着,几乎要灼伤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意味着你要面对更多的痛苦,看着我一天天衰弱,最后......”

“我知道。”夏蕤打断他,握紧他的手,“但我更知道,如果现在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仰头看着他:

“三个月很短,但足够我们创造很多回忆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楼下散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牵你的手;你可以给我写一首曲子,专属我们的曲子;你实在疼了,我还可以抱抱你,而不是只能在旁边看着......”

她的声音轻轻颤抖,却依然坚持说完:

“还可以在阳光很好的午后,像所有情侣一样,靠在一起听歌。”

何以年看着她,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看着她倔强地抿着的唇。

这个女孩,曾经在他的琴声里找到勇气,如今却要用这份勇气来温暖他。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温暖而真实。

“你会后悔的。”他轻声说。

“不会。”她毫不犹豫,“永远不会。”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晕。

那只装满石榴的白瓷碗静静放在桌上,红宝石般的籽粒闪着细碎的光。

何以年望着她,终于轻轻点头:

“好。”

就让他自私一把吧。

只是一个字,却让夏蕤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肩膀,把脸轻轻靠在他的颈窝。

“谢谢你,”她的声音闷在他的病号服里,“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何以年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个拥抱很轻,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窗外的梧桐叶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这个平凡的午后,他们许下了一个不平凡的约定——用三个月的时间,谈一场倾尽所有的恋爱。

夏蕤抬起头,眼睛还红着,却笑得格外明亮。

她重新端起那碗石榴,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

“男朋友,尝尝看甜不甜。”

何以年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他低头,就着她的手吃下那勺石榴。

“甜。”他说。

不知是说石榴,还是说这一刻。

从那天起,病房里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夏蕤依然每天来,但“好朋友”的界限被温柔地打破了。

她会在进门时很自然地俯身,轻轻拥抱他;

会在他输液时,一直握着他没有扎针的那只手;

会在阳光最好的午后,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肩头,一起听那首《春天》。

“会不会压到你?”她总是这样问,动作轻得像一只试探的蝴蝶。

“不会。”何以年总是这样答,然后用没输液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他们开始做一些很小很小,却很重要的事。

夏蕤带来了一个拍立得。

她拍下他们牵手的照片,两只手交叠着,他的因为输液有些苍白浮肿,她的则充满活力。

照片慢慢显影,她小心地甩了甩,把它贴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们的第二张合影。”她满意地说。

何以年看着照片,目光柔和。

他以前从不允许自己留下太多痕迹,现在却默许了她这种“记录”的行为。

他开始和她分享更多细碎的想法。

“今天梦见我们一起去吃烧烤了,”某天他精神稍好,靠在床头说,“你被辣得直喝水。”

夏蕤正在削梨,闻言笑起来:“那肯定是你骗我吃特辣的。”

“嗯,”他微微勾起嘴角,“那这么说,我还真的想看看你被辣到的样子。”

一天下午,夏蕤推着何以年下楼。

春天快要过去了,花园里的花开到荼蘼,有一种绚烂到极致的美。

她推着他在小径上慢慢走,最后在紫藤花架下停下。

紫藤花穗垂落,形成一片淡紫色的帘幕。

“真好看。”夏蕤仰头看着花串。

何以年看着她被花瓣映得柔和的脸:“嗯,好看。”

她从轮椅后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何以年,我们接吻吧。”

他愣住了,耳根悄悄泛红,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被她固执地追随着。

“我查过了,”她认真地说,“很轻的吻,不会传染,也不会让你不舒服。”

他看着她清澈又勇敢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杂质,只有全然的真诚和爱意。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头。

夏蕤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俯身。

她的动作很慢,给他足够的时间拒绝。

但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她的唇很软,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像阳光一样的味道,轻轻贴在他的唇上。

只是一个短暂的触碰,像蝴蝶停留了一秒,很快就分开了。

她退开后,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什么感觉?”她小声问,带着点羞涩和期待。

何以年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这是他这些天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

“石榴味的。”他说。

她也笑了,重新蹲下来,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耳朵都红透了。

风吹过,紫藤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他们肩上、发间。

这个吻很轻,却像一道光,照进了生命最灰暗的角落。

回到病房后,夏蕤一边哼着歌一边插花。那是她刚在楼下摘的几支白色小雏菊,配着绿色的枝叶,简单又清新。

何以年靠在床上看她忙碌的背影,忽然开口:

“夏蕤。”

“嗯?”她回头。

“谢谢你。”他轻声说,“让我知道,原来生命到最后,还可以这么美好。”

夏蕤插花的手顿了顿,转过身,走到床边,很认真地看着他:

“何以年,美好不是我知道的,是你自己值得的。”

她握住他的手:“是你让我知道,哪怕在最黑暗的时候,只要抓住一点点光,就能活下去。现在,轮到我来做你的光了。”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片温柔的橘色。

病房里,雏菊静静开放,床头柜上的拍立得照片里,两只手紧紧交握。

生命依然在倒计时,但在这有限的时光里,他们选择用尽全力,谈一场石榴味的恋爱。

以后努力一章3K,我是说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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