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香听到电话的铃声立刻惊醒坐起来摸手机，房间里有个小客厅的布局，手机放在茶几的边缘，随着铃声的震动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温清川听见房间里的响声，条件反射的从隔壁房间冲了进来。

温大艺术家醒的早，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要营造出一副自己昨晚在客房睡得错觉，早上醒了就回客房了。

温清川站在主卧门口又看到柳凝香坐在瓷砖上，她真的不懂，明明多走两步就到地毯上，大小姐好像对瓷砖情有独钟一样就喜欢坐在瓷砖上。

“我听到你房间有动静，过来看看。”温清川出来的急只穿了一个拖鞋，索性直接脱在外面光脚进来了。

柳凝香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没事，地上凉，拖鞋穿上吧。”

温清川：......“哦，你坐地上不凉。”

柳凝香没在理她，径直走到洗漱间洗漱。

“要出门啊。”温清川见她不理自己也不恼靠在洗漱间的门边看着她问。“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呗。”

柳凝香收拾得很快，这时候已经到口红的那一步了，“不用。阿姨等会过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和阿姨说就好了。”柳凝香说完拿着包就往楼下走。温清川快速的走到客房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我给你开车，你昨晚没休息好开车不安全。”温清川搜肠刮肚的找了个借口。

“不用，我自己可以。”柳凝香穿的并不正式，不像是要去正式的场合，不是去正式的场合那温清川更要跟着去了，万一和昨天晚上一样出什么事呢。“用用用，走走走，我陪你，我来找你就是想陪着你的。”温清川拿起柳凝香穿鞋时放在旁边的包。

“随便你。”柳凝香不在坚持，“钥匙在包里，车在地下停车场。”

温清川从小就知道柳家壕，但没想过这么壕，温清川印象里柳凝香的母亲柳阑是一个很低调的女强人，大学毕业就从父亲手里接管了公司，自己还顺便创了业，也取得了一点小成就，他们这些青梅竹马们曾经打趣柳凝香这辈子吃的最大的苦大概就是不知道怎么能把钱花完。

温清川拿着钥匙在一堆豪车里找到要开的那一辆“买这么多开的过来吗。”温清川系上安全带还不忘调侃一句。

“开不过来，但是也比别人这辈子都开不上强。”柳凝香毫不客气的回怼。

“去哪儿。”温清川点开手机导航问

柳凝香拿过她的手机输了一个地址递给她，温清川看了一眼那是一家高级的私人医院，想问点什么到底是没问。

能问什么呢，问去医院干嘛吗？还是问她去看谁，需要买点东西带着吗？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剩外婆这一个亲人了，去医院能干嘛呢。

温清川记忆里的柳外婆是个非常有气质的老年人，很有精气神，据说年轻的时候是大剧院唱大青衣的，当时好多人追她，柳外婆眼光高倒追的柳外公，说起来不算倒追，两人一直有情，只是没捅破窗户纸，柳外婆嫌他磨磨唧唧主动表白，结婚后一直恩爱有加，可能天要折磨人，柳外公在柳凝香两岁的时候去世，到底没和柳外婆白头到老。

“可能就是最近两天的事情，家属还是要做好准备。”柳凝香从医生手里拿过病危通知书签了字。

苏晓是柳外婆的名字，温清川从来没想过第一次知道柳外婆的名字是在病房，人老了面部就凹陷了，病痛折磨得苏晓一张脸只剩皮和骨头，细细看来甚至有点吓人。

“外婆是癌症，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外婆年纪大只能保守治疗，外婆心气傲，我小的时候她就说以后生大病要是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就不治了，漂漂亮亮得来也要漂漂亮亮的走，要不是想多陪我段时间可能都不想治了。”柳烟凝香把医院门口买的牡丹插在花瓶里自顾自的说。

“外婆过段时间等你好点了，我推你出去看牡丹花。”柳凝香给苏晓掖了掖被子，病床上的老人就靠着医疗器械吊着半条命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眼泪一个劲的流。

温清川走过去拍了拍柳凝香的背对着苏晓说：“外婆，我回国了，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给你种一院子的牡丹花。”苏晓除了自己的乖孙女以外最喜欢的就是温清川了，遇到点什么好的总想着弄两份，甜甜一份清清一份，寒暑假就念叨着要清清过来玩，温清川出国的时候苏晓就拉着温清川的手哭让她在外面好好地，要记得吃饭，闲下来要记得打电话给她。

温清川在国外学业繁忙总想着等明天这个课结束了或者那个课结束了要给柳外婆打个电话，可是第二天又因为这个事情那个事情耽搁，想着下次一定给柳外婆打电话。

飞出去的鸟儿一门心思扑在学业和外面新奇的世界上哪里会意识到，人生哪有那么多明天和下次呢。

苏晓突然眼神清明起来，骨瘦如柴得手拉着柳凝香，另一只在空中摸索着温清川觉得苏晓是想拉她的，把手递了过去，苏晓张着嘴说不出话眼泪一个劲的流，把温清川得手放在柳凝香的手上拍了拍，似乎想说什么呜咽了两下说不出，又郑重其事的拍了拍。

柳凝香抬起袖子随意的擦了擦眼泪，“外婆，你好好养病，我两肯定好好地。”柳凝香给苏晓擦干净脸“外婆，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明天见，外婆。”

柳凝香从苏晓住院以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好好养病，从一开始苏晓还能笑着摸她的头和她说好好好，外婆以后还要给甜甜带小孩呢，到后来躺在床上说不出话就靠着医疗设备延续生命。

柳凝香知道苏晓可能熬不了几年了，但她就是想让外婆多陪她几年，至少外婆在世的话她就有好好管理公司的动力，至少外婆在世的话她的人生还不算太糟糕，还算有盼头，至少她还有个地方能做小孩子。

柳凝香这辈子没什么大愿望，小的时候想开飞机，后来近视开不了，长大点了就想啃老以后当个纨绔，反正天塌下来有柳阑顶着，在后来柳阑过世了，她就想外婆长命百岁。

柳凝香想总会有天随人愿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