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态太过超出费文安的认知，他在意识到胸口被轻轻贴上的触感后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口感觉有什么要翻上来，他将舌头贴在上颚，甚至连小腹都紧绷着，似乎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东西凝聚在他胸口，四处乱窜着想要出来。

最后晚上什么事也没有进行下去。

融昀落下胸口的一吻后见他茫然震惊没有任何想要继续想法的表情后，起身离开，留费文安一人靠在玄关柜上愣神。

靠。

这算什么。

费文安看着起身时就恢复寻常表情的融昀关上门离开，手掌用力捂住胸口，里面象征生命的器官剧烈跳动着，耳膜也跟着一起鼓动，他的头也开始涨了。

他苍白着脸起身走进去，在卧室门口顿了一下，转身进到对面的房间。

半罐都成蜡油的长明灯依旧燃着晃晃悠悠的烛光，闪闪烁烁地照出灵牌上的名字，炉中的香早已燃尽，变成一段段条状成型的烟灰。

费文安走近，捏住只剩下玫红尾部的旧香，手臂缓缓移动，只需要稍一戳碰，脆弱的香灰便四散开去。

末了才抽出换上点燃的新香。

他盯着袅袅升起的烟出神，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他虔诚郑重地拜了三下，退身离开房间，径直走到浴室。

费文安是怎么也晒不黑的体质，因为没有健身的习惯所以也没有多少肌肉，他在镜子面前一颗颗散开扣子，丢进门边放着的脏衣篓里，露出单薄但又显得匀称的身体。

水流声逐渐变大，热气蒸腾而上，细密的水蒸汽依附在镜面上，形成一层若隐若现的薄雾。

费文安仔细地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冲了一遍，不光是在便利店，回到家后他又被融昀惊出一身热汗。

现在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都分不清是自己脸上发出来的还是热水打上来的热度。

不想他了。费文安冲掉泡沫抹了把眼睛，清楚以自己现在乱糟糟的脑子来讲，再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所以然的。

他关上开关，从淋浴间走出来，半长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自己脖颈上，浑身带着水珠光脚踩在地上。

面前的镜子都照不出人影，他一伸手从中间抹开一道，正好露出自己的脸。

长得不算丑吧。费文安和镜子对视，左右摆头，把头发从前往后捋了一遍，在心里给自己暗暗肯定，说不定融昀是喜欢他的脸呢，但突然动作停顿。

不对。不是说好不要再想他了吗。

怎么这么控制不住。

他隔着镜子指向自己胸口，缓缓落下时划出一道清晰的水痕离开。

没有注意到走后那块依旧布着雾气的镜子上，被一笔一画地画上了一颗小小的爱心。

融昀：“抱歉刚才吓到你了吗？”

融昀：“下次我会忍住的┭┮﹏┭┮”

费文安换上睡衣正拿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放在桌上的手机闪烁，正好看见了发信人的名字。

他几乎是立刻停下动作去拿手机，但在看见具体信息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吓到了吗？有点吧。下次会忍住？最好不要有下次。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谁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好吗。

费文安皱着脸捧着手机，感觉发梢滴下来的水砸在肩膀上，在睡衣上荡漾开来。

变得有些潮湿，像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

但又不好真的不回，他随手挑了个无意义的表情包过去。

融昀见到回复，并不太在意内容，自顾自往下说。

融昀：“你以后还会有晚班吗？”

融昀：“有点担心(?í _ ì?)想来陪你。”

费文安没有立刻回他，只是打开排版表看了一眼，斟酌着还是决定不嘴硬逞强。

An：“这周二三都是我上中班。”

An：“麻烦你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那边融昀回复得很快，几乎是立刻弹出来。

融昀：“那我晚上来今天的便利店找你。”

融昀：“不会打扰你工作的，我就坐在角落里ww”

经历这么多次费文安还是学不会应对对方的热情，他把披在肩膀的毛巾搭回头上，给自己屏蔽了一个个人空间。

An：“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事吗？”

An：“要相互付出关系才平等。”

这次对面没有回复的很快，他等了一会儿。

融昀：“暂时没有，先欠着吧。”

费文安戳着屏幕回了个“好”，有些不自在，可惜自己对融昀来说好像确实没太大用处。

晚上，便利店逐渐没什么人光顾，这时候也成为了费文安和窦良今天最空闲漫长的时候。

就算店里没人，两个人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摸鱼，只是偷偷地干自己的事。

窦良无聊得要命，偏头去问费文安一些有的没的，“欸安崽，你和你那个对象，叫什么来着？”

“他叫融昀。”费文安不知道多少次解释道，“他不算我对象。”

“嗯嗯。”窦良根本没听进去，“那你和融昀平时…”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直说，挤眉弄眼地费文安又看不懂，只好拐弯抹角，

“平时谁服务谁比较多？”

费文安疑惑，什么服务，什么谁比谁多？

他细想两人的相处，自知之明地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为融昀做过什么很有帮助的事，那就更谈不上什么服务了。

他很果断地说出对方的名字，又解释，“融昀吧，但也不算服务。”就是更照顾自己一点。

“什么？”窦良瞪大眼睛了一秒，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费文安被看得头皮发麻，推了他一把，“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闲得慌。”

窦良躲了一下，偶然瞥见门外后，闭着嘴站直，面无表情地指给他看，“喏说曹操曹操到。”

还没等他看过去，玻璃门就响起熟悉的开门音乐，融昀从外面走进来。

视线没看别的一眼，直直走到他面前打了个招呼，才把身子靠近费文安转过去看窦良。

他挑眉，语气疏离友好中又带着意外，“窦同学？你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