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胡济大喊一声,引得在座的人皆是吃了一惊,“从没听你说过啊,怎么突然就私定终生了,老爷子知道吗!?”眼珠子不断在赵意欢和陆淮左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他倒是信了,只想着洪老帮主是否知情。
除了胡济这个神经大条的,蒋兆泽和闫平津哥俩对于陆淮左也会陷入男欢女爱这档子事十分怀疑,毕竟他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不说据她失踪不过半年,便是给陆淮左十年时间去忘记这段感情,他俩也不会相信。
陆淮左斜眼白过去:“我话还未说完。”
“那你继续。”胡济撇过头。
“今后,在帮内,你们都唤赵姑娘为嫂子,她会随在我身边,你们也不必避着她,尽量表现得亲近些。”陆淮左不紧不慢地挑了块无刺雪白的鱼肉放到赵意欢的碗里,继续道,“做到这种程度也无妨。”
“这是…”闻言,胡济愣了一下,复打量起二人,见赵意欢一脸呆愣,不情不愿吃着碗里的鱼肉,陆淮左举止亲密,眼里却半分波澜也没有,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怕是在做戏,可危及关头,如此画蛇添足地演出这样一幅戏来难道是要迷惑那些水匪吗,此举又有何意义…
“陆淮左,这样岂不是把赵姑娘拉下水嘛,”胡济沉声道,“要是那群水匪因此盯上赵姑娘可怎么办?”
陆淮左继续挑着鱼肉,没吭声,这也是他早前所担心的,他了解自己这群兄弟,要想说动这几人,还得赵意欢出手,故噙笑道:“待会吃完饭你们过几招,就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了,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好好准备怎么多杀几个水匪”。
“人外有人”,这夸赞词实在是把赵意欢夸得不好意思了,立马接过话来:“胡大哥放心,就是要他们盯上我,我有武艺傍身,到时候…”
她将原先的计划都说给了三人听。
蒋兆泽却是皱着眉打断了她:“如此说来,姑娘直接令你那信鸽给我们带路即可,何故多此一举。”
“照着少帮主先前所说,这群水匪诡计多端又熟悉海域,难以确保他们没有别的什么法子逃跑,”赵意欢嘴角含笑,虽说蒋兆泽先前不太立马加上现在还是一脸怀疑的表情,但饭桌之上,还未吃饱,她并不想剑拔弩张,坏了吃饭的兴致,“不瞒诸位,我最善潜伏独行,为的便是洪生帮没有后顾之忧。”
见陆淮左淡然,知晓了此事无甚转圜的余地,胡济叹道:“这是我洪生帮的麻烦,却还要妹子你帮忙,我们这群大老爷们还真是没用。”
赵意欢仍是笑道:“胡大哥不必这么说,此事无关男女,一切皆是为了…道义!”说罢,一块酱鸭沿着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她的口中。
“此事非比寻常,我们一直疑心帮里有水匪的内应,赵姑娘你一个女子,在外看来又与少帮主关系如此亲密,下一次水匪来犯,你定当被他们虏去,你虽有武艺傍身,但到底是女儿家,传出去对我洪生帮以后的名声也不大好。”蒋兆泽不屑,一如他先前在梅花桩时狂妄自大。
“老五!”陆淮左厉声喝止,却已经晚了。
“此事不会传出去,我说过我只是为了道义,并不是为了出名,绝不会坏了洪生帮的名声!”赵意欢气鼓鼓地将筷子放下,正色道,“再者,我是个女儿家,但这与我是个女儿家何干,正如我之前对陆帮主说过的,我有自知之明,我能起的作用远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大。”
一直未出声的闫平津默默扒拉完碗里最后一粒米,面不改色道:“不知闫某可有幸与赵姑娘切磋一番。”
赵意欢瞥向他一眼,扭头又看向陆淮左,虽说话有些糙了,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可不会像蒋兆泽那样没眼色。
陆淮左一笑:“不必。”话锋却是一转,锐目扫过一直出言不逊的蒋兆泽,“平津你和老五一起上。”
一打二?想不到这话竟是从一直处事有度的陆淮左口中说出来,胡济和蒋兆泽一愣,探究地看着胸有成竹的赵意欢。
怔愣间,闫平津三步并两步离开了饭桌,将碗筷端走,径直去准备擦拭长枪。
胡济瞥了陆淮左一眼,低声道:“你对妹子这么有信心?老二好歹也是绝枪门出身,长枪是百兵之王,他那一杆龙吟枪你对上都有些吃力,跟别说加上老五了,你悠着点。”
陆淮左丝毫没被说动,慢悠悠地品着饭后温茶亲口,看戏般的眼神对上胡济,浅道:“再多说一句,你换老五上。”
胡济立马摆手噤声,不论输赢,这种一打二的事情传出去,他的脸还往哪搁。
蒋兆泽不服气,啧啧道:“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说罢,愤然离席,被他衣袖带起的竹筷跌落到地上。
“不用留老五的晚饭了。”陆淮左斜睇了眼只一个白色背影的蒋兆泽,冷哼道。
洪生帮规矩,吃饭的家伙必须自个儿收拾好,蒋兆泽许是被激到了,连自个儿的碗筷都忘了收拾,还掉到了地上都不曾注意到,胡济心里默默地为老弟捏了把汗,没由来地对赵意欢更客气了些。
赵意欢还有心情吃着酱板鸭,她可不像那两人气性那么大,说到底这事儿该紧张的是她才对,但现下的她都快要伸长脖子到碟子里去了,不过她不爱吃鱼,碗里的鱼肉倒是一点没吃。
…
向陆淮左讨要了几根布条,赵意欢将前身的裙片折于腰间,又将宽大的袖口紧绕住,活动活动手腕,相比于那两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完全没有一打二的紧迫感。
虽说搬了两张椅子到院子里,但胡济哪能安下心来,在廊下来回踱步,满脸都是不放心、焦急的神色。
陆淮左斜睇他几眼,叹道:“做到这个位子上,凡事都该处变不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还不如三请我去赴约的赵姑娘来的沉稳。”
“唉,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老二的实力你我也是了解的,老五虽差些,但也过的去,”胡济坐下,不过一直抖着的双腿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急切道,“但我也不了解妹子的实力,我是担心她。”
“那你还是担心担心老五吧,赵姑娘若是不针对老五就算她仁厚,梅花桩之上,三个你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无奈地摇头,陆淮左怨其还是太躁。
胡济惊讶,他未想到陆淮左对赵妹子的评价这么高,疑道:“你跟她交过手?”
“从未,”陆淮左眯起双眼,上半身前倾,盯着不远处那抹淡黄色的身影,“不过我见识过她出手,速度和准头都不是你我可比拟的。”
“这又如何,我们又不是比飞镖,老二的龙吟枪有的是力气。”胡济仍是觉得此事不妥。
“她出招时的劲风可削去我鬓边的头发,况且你看她的脚步,轻功卓越,”陆淮左抬手指着梅花桩,食指重重地点落,“我们用梅花桩拟环境复杂的地形和航行时摇晃的甲板,在这样的情况下,轻功好才是硬道理,老二的长枪要能发挥得出全部的实力才行。”
胡济恍然大悟,自以为抓住了陆淮左的小心思:“这么说,你这是故意找了妹子擅长的。”
这个家伙还以为陆淮左是真心悦于赵意欢。
“老四,”陆淮左正色,纠正道,“我并未偏心赵姑娘,老二和老五这就是技不如人,包括你我也是。”
…
一切准备就绪,赵意欢先飞身上了梅花桩,右手持剑,凌冽的剑光是这个院中唯二的寒意。
闫平津和蒋兆泽紧随其后,一个持着长枪,一个握着洒金扇,分别立在赵意欢的左右手两侧。
已是正午,烈日当头,即便是立着不动,三人的额前便已沁上一层薄汗,在阳光的反射下甚至能晃了眼睛,涩得有些疼。
正是这个空当,赵意欢抛出手中的青霜,翻身踢过青霜的剑柄,直直朝着蒋兆泽胸口,旋转的剑身来不及倒映出任何院中景象便被反应及时的蒋兆泽躲了过去。
但此招不止如此,原本应该嵌入墙体中的青霜在被躲过之后又硬生生急速收回,回到了赵意欢手中,及时接住了闫平津一招。
二打一本就是欺负人,闫平津倒也顾不上一招一式有来有往,打算趁着赵意欢分神于蒋兆泽之际快速拿下赐局,却不想她能抽神接下这一招,眼里的佩服之色溢出。
赵意欢微微一笑:“这眼神倒是闫大哥这是小瞧了我。”话毕,她将缠于剑柄的缚龙索收回,退身飞跃到离二人最远端的梅花桩上。
此招过后,闫平津和蒋兆泽隔了三根梅花桩,赵意欢也由此立在两人对面,得以将两人的一招一式都看清。
赵意欢捏紧剑柄,死死盯着两人的动作,果不其然,见闫平津前脚跃身而来,蒋兆泽后脚就飞出了手中的洒金扇。
“小儿科…”赵意欢嗤之以鼻,并不着急躲避。
等到闫平津的长枪离她不过几步之遥,她纵身一跃,几步踏过枪身,顺手抢过洒金扇,借力一扔,调转了洒金扇的目标,同时掏出腰间荷包内的几颗飞蝗石,专冲着闫平津的脚踝。
她早就看出这个大高个有些站不稳了。
同时,举起手中的青霜,她欺身而至蒋兆泽面前,三两招就将这个手无寸铁的家伙赶下了梅花桩。
一步步后退,纵然无比熟悉这个地方,蒋兆泽还是狼狈的跌落,起身跺足。
回首而望,赵意欢笑脸盈盈:“闫大哥,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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