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秦翎闭着眼坐在马车里,许久,伸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他想起初来咸阳城时,他也是手上带了伤,抱着青乌和啸溟坐在马车里,虽然看不到马车将要去往哪里,但那时的他是无比安心和期待的,因为知道他将要到嬴政的身边去。
可如今,同样的路,他却茫然又无措。
早上在襄佑宫听到的消息像是一声惊雷,把他从朦胧而欢喜的琴音幻梦里惊醒,他骤然惊觉那些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情絮可能会成为未来危险的伏笔。
他幼年痴学文武心无旁骛,后来又病重寡情禁欲,从未和谁这样亲近过,自然也从未有过心动。如今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般心境,但他的直觉和常识告诉他,那些朦胧情絮,绝不该出现在“臣子”对待“君王”的态度里。
那些闲言碎语他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让嬴政也牵扯其中,背上不该有的污点。
……所以,幸好。
幸好在自己都未确认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萌芽。
幸好在对方还未发现的时候,就止住了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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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抵达王贲府邸,秦翎下了车,府上小厮殷勤迎上来笑说,“凌海君半个多月不曾来,都不知旁边秦府已经落成,就等凌海君点个良辰吉日……”
秦翎打断他的话,“王贲卫尉可在府上?”
小厮一愣,回说,“并不在。想来是今日楚使入咸阳城,卫尉大人在城上巡查安防吧。”
楚使入城……
秦翎手指在袖中无意识抓紧,许久才低低说,“……原来人人都知道。”
小厮并没听清,还笑着说,“凌海君不如去秦府看一看?再有哪里缺的改的,叫他们立刻……”
“不必改了。”秦翎干脆说,“也不必再看了——今日就收拾收拾,搬进去吧。”
小厮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连忙劝阻,“乔迁新居怎么好这般草率,总得好好洒扫定宅,再让宫里太卜占个黄道吉日,才算是……”
“今日秋高气爽,楚使觐见,殿传佳音,结两国姻缘之好。怎么,今日还算不得良辰吉日吗?”秦翎反问。
小厮哪里敢反驳这话,唯唯诺诺应,“这……自然是吉日……”
“那就搬吧。”
他回头看一眼咸阳宫的方向。城道遥远,楼阁遮蔽,早就看不见宫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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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秦翎并无实职,大门匾额写的是“秦府”。虽说入住突兀,但秦府陈设已经备得基本完善。一路进去,楼阁皆是按秦翎给的图纸建的,皆仿了唐时万花谷的建筑风格,廊檐巧构,亭台交错,精致风雅。墙外路边种着青竹,微风过时竹影摇乱;院子里一道流水穿庭,错落有致种了些桃李杏树,四周合抱垂花回廊,花廊下摆了棋盘藤椅,十分闲适清幽。
秦翎将青乌端正置在白玉剑架上,又指着窗前案几吩咐,“把琴放在那儿吧。”小厮们连忙抱了琴来放好。这架无弦琴是他在宫里练指法的那架,此次出宫时被他一并带了出来。
“啾!”
啸溟从窗外飞进来,一头撞进他怀里,拿脑袋去顶他受伤的左手。
“不要紧,只是一点小伤。”秦翎摸了摸啸溟脑袋,“去看看后面的小池塘喜不喜欢?应该也是放了鱼进去的。”
“啾啾!”
“自家池塘自然是不如宫里兰池大了,”秦翎捏了捏它的喙,“兰池的鲤鱼都叫你捉得不敢往水面游了,你且放过它们吧。”
“咕叽……”啸溟毛茸茸一团乱拱,随即跳出窗棂飞走了。
秦翎见它飞走的方向正是咸阳宫,不由得叹气。它倒是单纯,也不用管人有什么悲喜,直奔着鱼就去了。
秦翎环顾四周打量着新居。墙上可以挂几幅字画上去,榻前放一架仕女图屏风正好,露台上置木架晒一些草药和花茶,庭前桃树之间还能安一架秋千,还有……
他拍了拍琴身,想,既然离了宫,便是要在这里长住,来日方长,慢慢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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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悄无声息搬了家,第一天倒是清闲,第二天早上,李信探头探脑溜达进了秦府。
秦翎正指挥几个小厮把好大一座多隔架放在书房,预备着放他那些天工机关玩意儿,见李信进来,吩咐人端茶,又说,“信哥你且自便吧,等我收拾完这个架子。”
李信也不和他客气,自己去各处溜达参观了一圈回来,站在旁边看秦翎摆弄隔架。
“你这府里建的真不错,我还从没见过这般样式的亭台楼阁,摆设布置精巧新奇。”李信啧啧称奇,又顺手端了案上一盆罗汉松雪青花白瓷盆景细看,“这小松树扭得还挺好看。”
秦翎笑说,“信哥觉得这罗汉松盆景好看就拿去吧。等我花园子收拾好了,要什么样的盆栽都有。”
李信摆手,“你之前送我那几盆尽够了,我也不爱摆弄花花草草的。”说完又自言自语嘟囔,“就是名字起的奇怪,什么罗汉,听着拗口。”
秦时自然没有佛教名词,秦翎也不欲解释,就笑着换了话题,“信哥今日怎么来了,是工坊里有事?我下午就去一趟。”
李信难得犹豫了片刻,才搓着手说,“不是工坊……”
“那是怎么?”
“就是……就是……”
“是来找我切磋吗?”
“好啊!”李信一口应下,又突然反应过来,“也不是!”
“这可奇了。”秦翎故作往窗外看,“今儿太阳西边出来了,李少府居然不爱切磋了?”
“就是,就是——”李信想了半天,才斟字酌句问,“你怎么突然……突然就出宫了?”
秦翎心里恍惚一瞬,神色如常笑说,“我是跟着李少府在工坊里做事的,出宫不是很正常吗?”
“对啊我也觉得!”李信一拍大腿,又强行拐回话题,“不过你怎么突然要在这儿长住了啊?”
“这是王上赐的宅子,我当然要长住啊。”秦翎说,“在工坊和宫里住也多有不便,在王贲府上本来就是借住,怎么好久住下去。”
李信连连点头,“可不是,还是自家宅子自由。不过你也不告知我们一声就搬了,总得叫我们来庆祝一下乔迁新居吧?”
“这是自然。”秦翎算了算日子,“后天正好蒙恬轮休、王贲换值,王翦将军也能从城外军营回来,晚上蒙毅弟弟也下了学。秋上螃蟹正肥,我做东请各位吃蟹宴。”
“就咱们几个?再不请朝里别人啦?”李信挠头问,“这乔迁宴人少了点吧?”
“那就把廷尉李斯大人请来一起热闹热闹。”秦翎一本正经说。
“嚯!”李信震惊,“他和咱们?我怕他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秦翎笑得直揉肚子,他本来想附和一句鸿门宴,又及时刹住,暗恼这典故怎么能乱说。掩饰住脸上懊恼,他起身请李信往正院厢房去,边走边说,“信哥来的正好,今儿中午有刚到的河鱼,叫他们炖个豆腐鱼锅吃。”
“翎弟你真好!”有饭蹭李信十分开心,而且豆腐是翎弟来了后才弄出来的新鲜玩意,他之前吃了一次十分喜欢。
两人快快乐乐吃完午饭,李信还惦记着切磋,使人回坊里取了他的激雷枪来。秦翎心里搁着事,有些兴致缺缺,就把手心的伤展示给李信看,找借口说,“我今天手上有伤,不方便切磋。”
“翎弟你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李信不满,“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切磋的时候,你两只手伤得都是血,还毫不落下风。怎么今儿伤的只是左手肌肤,就不行了!别不是怕输吧?”
但凡男人不能听不行,然而激将法毫无用处,秦翎虚弱往榻上一靠,举着伤手,气若游丝,“哎呀!我不行了。”
李信扑上来把他按在榻上,对着秦翎怕痒的肋下腰腹一顿挠,“行不行?行不行?是不是男人?”
秦翎笑得直喘,边躲边笑,“还不许男人不行了?”
李信姿势近乎是把秦翎压在身下,两人胳膊腿还乱缠着。秦翎伸手抵着李信胸口使劲儿往上推,忽然想到一件事,收手卸了劲,李信就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我想到一件事。”秦翎说。
“你又行啦?”李信抬头,十分开心,“快快快,我让他们把小黑豆也牵来了!”
“信哥,你会乐器吗?”秦翎问。
李信虽然不满他岔话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会吹埙,也会一点琵琶。”
“来一段。”
“来完切磋吗?”
“来完再说。”
秦府里没有歌舞姬,秦翎就使了小厮去隔壁王贲府上借了陶埙琵琶回来。
李信拿埙吹了一段《秦风.无衣》,呜呜咽咽悠远悲凉。他的埙和琵琶都是小时候跟着蒙武将军在军营里混玩时学会的,故最熟练的就是军中乐曲。
吹完李信十分得意,“怎么样?快夸我。”
秦翎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心跳一点都没加快,心如死水,和章台宫听嬴政弹琴时的小鹿乱撞完全不一样。
“再来一段琵琶。”秦翎说,“要那种柔美缠绵的。”
这时琵琶还是骑马弹奏的军中乐器,李信一边抱过琵琶一边骂骂咧咧,“就是正经乐姬都没有这样要求的,过会儿切磋我非得好好打你一顿不可。”
他软绵绵弹了半曲《蒹葭》就弹不下去了,换了《秦风.无衣》激昂痛快弹了一曲,弹罢把琵琶一放,说,“等将来北征匈奴,东战六国,我定要骑着马奏着鼓乐凯旋!”
说罢他等着秦翎鼓掌,结果一转头看秦翎捂着胸口发呆,不由得疑惑,“怎么了翎弟,不舒服吗?”
秦翎按着心口,蹙眉看李信半晌,郑重问,“信哥,你……你知道什么是心动的感觉吗?”
“心动?”李信摸不着头脑。
“就是……”秦翎试图尽量把那种自己都不确定的情绪说得清楚些,“心跳特别快,有点慌张,但是又很开心,感觉浑身都发热……”
“嗨这我熟!”李信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来来来!跟我走!”
他一把扯起秦翎,挽着秦翎胳膊往背后绕一圈,强行提溜着人就往外走。
“——来来来!大哥带你体验心动的感觉!”
……
两刻钟后,秦翎踉跄下场,一手提着伞,一手扶着腰。
他愤怒扯了李信披风去擦青乌伞面上的马蹄子印,边擦边骂,“李信!从今儿起再给你做马具我就是狗!你和你的小黑豆别一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然我打断你的六条腿!”
李信哈哈朗笑,用力拍秦翎后背,“别啊!方才打得多爽啊!——怎么样!心跳快不快!有没有心动啊!”
“动了动了!杀心动了!”
果然期待从李信这里获得答案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李信还提着枪左右比划方才招式,意犹未尽,“你今儿没发挥好,那一招你本来能用伞边把我的枪挑起来,但是你怎么发呆似的慢了半招,可惜可惜!”
秦翎的确有些心不在焉,就道歉说,“下次一定不走神了。”
“那就约好后天咱们一起聚时再切磋吧。”李信说,“正好后天楚使走了,各处都能得闲。”
秦翎听见“楚使”两个字心神一震,只觉得心跳乱了几拍。那是介于梦魇惊醒时心悸和章台宫弹琴时朦胧心动之间的感觉,微妙又刺痛,让人不敢再深想。
“楚使联姻……”秦翎试探着问,“你是几时得的消息?工坊里可要备什么东西么?”
李信粗略算了算说,“大半个月前吧。婚仪之类的咱们不必管,到时候自有宗正司和奉常令负责那些。”
“大半个月前……”秦翎喃喃重复。
那正是嬴政开始给他教琴的时候。
原来那时候,人人就已经都知道了。
那他和那支曲子又算什么呢?
秦翎恹恹把青乌收在架子上,随手拨弄案上琴弦。琴弦无声,心思也无绪。
“这么说来,咱们几个同龄人里,王上最早能有姬妾了。”李信说,“那楚国公主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王后。”
“应该不是。”秦翎说罢,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强打精神笑问,“信哥不也有姬妾吗?之前工坊时还听你说什么要早点回府,怕小心肝等久了生气。”
“什么姬妾,女人哪有切磋和打仗有意思!”李信摇头,“那小心肝是我新得的好马,通体赤色,叫做小红豆。”
“……”秦翎无语凝噎,“它是小心肝,那小黑豆算什么?”
李信十分坦然,“小黑豆是我的挚爱啊!挚爱是挚爱,小心肝是小心肝,宝贝儿是宝贝儿,小可爱是小可爱,又不冲突。”
秦翎:“…………”
除了挚爱和小心肝,还有宝贝儿和小可爱呢?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大猪蹄子!
秦翎痛心疾首问,“那你就没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绝对不能和别人分享的东西吗?”
李信几乎是立刻摇头,“没有,就算是最爱的小黑豆,王贲蒙恬也是可以骑的。他们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秦翎听了,沉默半晌,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李信肩膀,低声说,“信哥,你真好。”
李信想了想,也学他把额头撞过来,“翎弟,你也好!!”
秦翎被他一头拱翻在榻上,浑身放松躺平想,不,还是你好。
李信也扑在榻上,在他旁边躺下来,凑过来说,“翎弟也能骑我的小黑豆。你也是我的好兄弟。”
秦翎从榻边小柜里抽了帕子,温柔擦去李信鬓边汗水,帮他把因打斗散乱的额发捋顺,又抚摸过他英朗眉眼,一时间万分怜爱。
前朝人心深沉,后宫心计万千,处处都世故谋算,唯有李信,始终耿直真诚,始终是人类最好的好朋友。
“是我庸人自扰了。”秦翎捧着李信的脸,严肃说,“信哥说得对,儿女情长影响出剑的速度,咱们还是专心致志辅佐王上大业好了。”
李信耳朵一动,抓偏了关键词,“儿女情长?——哇!翎弟!你不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怪不得你今天怪怪的!”
“……”秦翎没想到李信突然这么敏锐,他想了想,犹豫点头,“……可能是。”
李信张大嘴惊叹,“哇!!!”
秦翎等了半天也没下文,目光灼灼盯他,“然后呢?说点什么。”
李信眼珠转了半天,憋出一句,“厉害啊!”
秦翎:“………”
果然对李信还抱有期待就错的离谱!
李信起身用手臂支着脑袋,侧躺看着秦翎追问,“哪家姑娘?怎么不去提亲呢?”
秦翎笑了笑,“不行,他已经和别人定下婚约了。”
李信咂了咂嘴,“哎呀可惜……那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秦翎闭了眼说,“他从没说过,可能只是我自作多情吧。不过也没机会去确认了……他快要成亲了。”
李信拿手指拨弄秦翎发带上的珍珠,连连叹息,“怎么会有姑娘不喜欢你呢?我若是姑娘,就想嫁你这样的人,君子多才,长得好脾气又好,重点是武艺高强,能天天切磋。”
秦翎笑说,“哪有你这样只惦记着打架的闺秀。”他按住李信乱挠的手,继续说,“王翦将军只娶了一任正妻,从无姬妾,将军夫人去世后也再无续弦。这般情意深重,真叫人羡慕……我若是有了意中人,也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矢志不渝再无二心。”
他的语气平淡,却十分苦涩。
李信自然是站在他立场的,听完不由得一咬牙,发狠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凭她未婚夫是谁,你去求王上给你们指婚!我还不信她未婚夫敢抗秦王的诏令!”
“哈哈哈哈……”秦翎捂住脸笑出声,笑了许久许久,才从手掌下闷闷传出声音,“罢了,便是秦王诏令也没有用的。……我和他,不可能的。只要能留在咸阳远远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翻身背对着李信,倦倦说,“信哥,我突然有些困想歇一歇,你且自便吧。”
李信看着秦翎背影,摸着下巴冥思苦想。
——到底是哪家姑娘啊?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锻造坊里不是光膀子打铁大汉,就是严肃沉默的工匠,唯一想到秦翎和姑娘有交集的事,是某次秦翎骑马在街上走,路过的姑娘看这位公子俊俏,便红着脸拿花束去掷秦翎的马。结果花束惊得马前蹄乱蹬,秦翎嗷的一声抱住马脖子才没滚下去,后面跟的李信倒是笑得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
除此之外,没了。
难不成,是宫里女子?
那也不难啊,若是去求秦王,按凌海君的荣宠程度,别说宫女,就是王室女子,也是能娶的。
快要成亲的宫里女子……
“卧槽!”李信突然大惊失色,抓着秦翎肩膀一阵乱摇,“翎弟!你不会是心悦那个要来和亲的楚国公主吧?!——你冷静一下!抢秦王的人,这可是大不敬啊!”
秦翎:“………”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秦翎翻身就把李信从榻上踹了下去,咬牙切齿,“我突然又不困了!拿枪!我们再来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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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
“王上,李少府求见。”
嬴政立刻把手里那枚墨玉玄鸟坠塞进书架抽屉,掩饰般随手抽一卷竹简展开看,淡淡道,“允。”
李信志得意满走进来,一拱手,“大王!臣不辱使命,打听清楚了!”
嬴政没抬头,不甚在意地说,“怎么回事?”
李信说,“凌海君为着工坊事务便利,又不好在王贲府上长期借住,正好秦府已经建成,就搬进去了。”
竹简在嬴政手心咔嚓一声差点折断。
“寡人是叫你问这个吗?”他冷冷说。
李信委屈,“出身和来历大王也不叫臣问啊……”
嬴政闭眼,轻轻把竹简放回架子上。他觉得此刻手里不能拿东西,不然会忍不住砸在李信脑袋上。
李信直觉感到了危险,在挨打边缘试探后,恍然大悟,“对了!凌海君出宫住进府里,想来是准备着以后好好过日子了!”
嬴政一时没听懂,转过头“嗯?”了一声。
“大王放心吧,凌海君在咸阳不会走的。”李信坚定点头,“他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知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一心一意要留在咸阳陪着她呢!”
嬴政:“………”
嬴政:“……………啊?”
伞伞和信哥:筷子友情。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摩来擦去,但又很直。
信哥请停止你的天策/剑纯行为!(我感觉历史记载上李信就是个直脾气铁憨憨,尤其是楚战时中埋伏被打成狗那一段www)
伞伞:对,我就是要抢秦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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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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