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放生

终于到了放生地,安宁命其它人留在父皇给他画的圈圈上,自己和顾心向草丛中走去,起初莹儿梦儿要跟着侍候,被安宁拒了,说一会便回来,不用侍候。待只剩二人时,安宁终于解放,疯狂的在草丛间跑着,顾心见状赶紧追上。

“我们先把兔子放了吗?”顾心将兔笼放在安宁边上。

“让他们先吃会草,一会他们出去了,可能得走好久才能到家,吃饱了才有力气。也好再陪陪我们,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们了,让它们好好和家人在一起吧。”安宁边逗弄着小兔子吃草,边看了看周围,问顾心道。

“你小时候采药的山,是不是比这草地大多了。”

“嗯,比这草地大,但没有这座山大。”

“可惜大的地方父皇都不让去。”

“陛下也只是担心你。”

“我自然知道他是担心我,可你刚才也听到了。爹爹自己都承认,他只是把我当成他的瓷瓶一样。我伤心不是因为他责骂的有多严厉,只是伤心他并不在意我的感受,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选择和体会,我不想他保护我就像保护书房里的那些瓶子一样高高放着,什么都不能做。”

“其实陛下很在意你的感受,不然怎么会着人去抓兔子哄你开心,又任由你来放生,还派了这么多人保护你,又任由你胡闹,让那李理差点晕了过去,哎呦,笑死我了。”顾心想起当时被安宁捉弄的李理,也是笑得不迭。

“他也确实是矫情,既然没人管,那我必须来治治他,最不喜欢这种读书读傻了的人,作一套古礼让我看得头晕,自己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还厌弃血肉。要我说,夫子说得也不对,什么君子远庖厨,没有庖厨,像李理这等文弱君子不是饿死,就是吓死,而且我看小厨房里的孙伯他们人好,做菜也好吃,怎得就不能是君子?”

顾心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活灵活现的安宁,她不会固于书本,不固于圣人,不固于自身的身份和地位,她只固于真实的感受,她既这样纯真,又这样超脱,既这样自由,又这样热烈,以前他觉得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女孩,现在看来,这也是他遇到的唯一的女孩,因为安宁是这时间最独一无二的女孩。

“你愣什么呢?”

“啊,没什么,你看那有群蝴蝶。”

“在哪儿,哇,快拉我起来!”顾心拉起坐在地上的安宁,跑到那群蝴蝶海中,安宁在蝴蝶花海中转着圈,顾心起初只是怕安宁摔倒,在旁边护着,看着碧绿草丛间那样明媚的女孩在蝴蝶海中起舞,这世间谁看了不会醉呢,安宁又见顾心在旁楞着,瞬间移步他面前,拉着他一起跳起舞来,两个人转得累了,就都各自躺在草丛上。没过一会儿,只听安宁声音渐小地说道:

“顾心,我困了。”

“那我们回去吧,半个时辰也快到了。”顾心说着起身走向安宁这边,结果走进一看,刚才像蝴蝶一样飞舞的女孩竟然转瞬间睡着了。本想叫她起身回去,临近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又不忍打扰,于是将手里拿着的披风给安宁盖上,守在一旁。顾心看着睡着的安宁,感觉了她少有的恬静,阳光映着粉嫩的脸颊,旁边柔顺的青丝被风吹起卷在了雪白的鹅颈间。这是梦,又是梦,可梦只可在晚上做,只可一个人做。一阵风吹过,顾心瞬间清醒地转过头来看向远处,告诉自己,再美的梦,也只能他独自做。

安宁也被这阵风吹醒了,她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披风,也看到了坐在身边的顾心,他手里拿着一株狗尾草摇晃着,正看向远处,即使是随意坐着也能感受到习武之人的英气,阳光映在他的鼻翼,温暖而温和。

“顾心,你真好。”

顾心正顾自平静刚刚泛起涟漪的心,却听到安宁的话,像心底的梦被掀开暴露,慌忙转头看向安宁。见安宁水一般纯净的目光,定了定神,说道:

“公主醒了。”

“喂,我在夸你诶!”

“哦,谢公主谬赞!”说起笑着拱手下拜。

“喂喂喂,人家在这认真夸你呢,你却在这开玩笑!学得不像!”安宁默契地知道顾心在学被他捉弄的李理。

“不像吗?我也很认真的!”作势要再拜,安宁白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天,伸出手,自然说道:

“当然不像,你比他们好多了,你就像现在的风,他们却像是戏里被提来提去的木偶。”

顾心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承受住翻涌的内心,他怕自己一动,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就会冲破僵硬的自己,冲向他面前这个说他像风一样的女孩身前抱住她,紧紧地抱住这个美梦,一直都不放开。但他知道与那些世家子弟相比,自己才是一只木偶罢了。除了安宁,大家都明白今天安排世家子弟狩猎的目的,顾心各个留意,觉得才华横溢者确实很多,但在他眼里,他们都配她不上,因为安宁才是那缕自由自在,和煦温暖,活泼灵动的春风。

“我们现在多自在,比刚才和他们说那些废话有意思多了。”安宁闻着绿草的清香,感受着风的抚摸,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见顾心不应,抬头一看,这家伙还拜在那不动。

“快起来啦,说你不像,还魂魄附身啊你!去放兔子喽!”安宁说着便起身走远,兀自留下刚才他给她盖上的披风。顾心听身边无甚动静,立刻起身,迅速擦掉脸上的泪痕,拿起披风随着安宁走去。

到了笼子旁边,安宁看小黑小白早已经吃得滚圆,后悔将草食全都放进去,真怕他们都撑坏了。顾心刚准备打开笼子,安宁说道

“刚才捕兔的人说是在树洞里发现它们的,可是这哪里有一颗树。我看他们吃得这样撑,一定都走不了太远,这里这么空旷,连个躲身的地方都没有,万一等我们走了,它们再遇到野兽怎么办。我们到有树的地方去。”

“不行,树林里不安全,还是在这放了吧,兔子都认巢穴,它们会自己回去的。”

“又来了,哪里有不安全,有你在,还会害怕被野兽吃了不成。”说着拎起笼子便要往山上走,顾心立即追上,挡住去路。

“公主,真的不安全,树林里极易隐蔽,不仅有野兽,万一有人意图对公主不利,则十分危险,陛下让人寻了此处,正是因为草地视野开阔安全,公主就在这放生吧。”

“你怎么也这么多事,若让它们在这里死掉,那放了有什么意义?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确实不能让公主前去树林,顾心心里着急,又上前几步,跪下正言道:

“陛下严令,公主确实不可去树林,若公主担心兔子的安全,可交给属下或其它禁卫去树林放生,定不会让它们出意外。”

“你这是干什么,你也拿父皇拘着我。”

“属下只是不想公主有危险。”

“好啊,原来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瓷瓶,我刚刚还傻傻地跟你说了那么多知心话,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是我看错了人!”说着气愤地向另一个方向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竟跑得那样快。

“安宁!”顾心立刻起身去追,两人没跑多远,就遇到在三个外围职守的禁卫。杨震安排禁卫在草丛外围成圆形,隔二十丈又有三人,共有三十个禁军护卫,再加上安宁所待宫人,共有近四十余人在草丛外。安宁见左右人左右皆有人走来,又有已经追上的顾心在侧,七八个人围着他,想出去都怪。于是把兔笼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圈泛红起来。顾心见状,立刻让禁卫们去原地守卫,俯下身子将披风盖在安宁身上,安宁用手一甩挡了出去,顾心起身去捡,轻拍了拍,便再盖上,又被顺势打了下来。两人也不说话,只要衣服掉了,顾心便捡起替安宁披上,来回四五次,惹得安宁大喊:

“你要热死我啊!”

“跑出了汗,披上不会被风吹到。”顾心知道安宁真的生气了,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一次次捡起被扔下的披风,好在最后一次安宁没有再打下来。

他将安宁的水囊从身上解开,拧开盖子递到安宁面前,小心翼翼地轻声道:

“喝点水吧。”

跑了这么久,安宁确实有些渴了,却又不想看他,倔强地侧了侧身背对着顾心。刚才的一幕又继续重复,顾心只好起身去另一侧,再俯身递给她。原以为安宁还不会喝,正准备按惯性起身再去另一侧,结果被安宁夺过了水囊。

“我预测的是转完两圈公主才会喝水。”

正喝水的安宁被这么弱弱的一句抱怨呛到窒息,连声咳嗽,唬得顾心没顾忌什么,赶紧为她拍拍后背。一边的禁卫以为有危险立马转身过来,后来看清是公主呛着水,便都立刻避开了。

“你是在抱怨我拿得早了。”

“属下不敢。”

听到这安宁又转了个身,虽然表面仍是气哼哼地,但顾心知道经过刚才呛了口水,安宁的气已经消了七八层。他本已起身想去安宁面前,却复又原地蹲坐下,在她背后轻声说道:

“我从未将你当做瓷瓶,安宁是世间最自由最纯真最独一无二的女孩,是最好的公主。”其实他还想说,“安宁才是风一样的女孩”,但生生咽了下去,留在了自己的梦里。

安宁的心底有丝丝动容,她知道顾心懂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在他还没决定是否玩那场射箭游戏时,安宁就相信他一定会选择和自己作朋友,而不是仅仅把自己当作一个尊贵的身份。他说的就是自己想做,但还没有做到的,她想要自由,想冲破那些繁琐的拘束,冲破皇宫,冲破禁忌,冲破逐渐积攒下来的很多疑惑。

“你倒是很会夸人,虽然夸得很好,但我还是很生气。”

“那就请公主赐属下一块新鲜的山羊肉,以解您心头之恨吧!”

“你——”安宁听毕,又气又笑,直把水囊扔向顾心。

见安宁终于露出笑容,顾心一直紧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不想看到安宁生气伤心,一点都不想,更何况是生自己的气。终于烟消云散,顾心重把兔笼拿过来递给安宁。

“在这放吧,对面就是树林,它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用生命保证它们绝不会出事。”

“算了,兔各有命,小黑小白,我尽力了,你们若有什么事就找他哦,他叫顾心,就是他这个坏蛋不让我送你们到森林的。”

顾心忍不住低下几滴冷汗,小声嘟囔道“明明是陛下不准。”

“你敢说我爹爹!”

“我哪里有的胆子。。。”

终于在一顿交锋中,安宁打开了兔笼,两只小兔刚开始不敢出来,公主又说了说记住是顾心的话,小黑才勇敢出来,弄得顾心更是满脸黑线。小白看小黑出笼,也紧随其后,蹦蹦跳跳地出来了。可接下来,却发生了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安宁看着小黑小白的背影,竟感觉自己像是只兔妈妈,还略有些不舍。不过想想它们是去找真正的父母,比呆在笼子里幸福得多,便安下心来。可兔子还未走出草丛,顾心就听到了箭矢的声音,立刻护在安宁面前。安宁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只看一只箭从左面射来正中小白,同一时间另一支箭从右面天上飞来打向小黑,但被小黑逃脱。此时旁边的禁卫早已围了过来,待有人上前查看箭矢方向,则确定应是两侧均有埋伏,此时禁卫已将求救信号发射出去,围在附近的禁卫分成三股,四人分别去往左右两侧探寻埋伏,留下两人加上顾心围在安宁身侧以防冷箭。禁卫虽武艺不凡,但只有三人在背靠树林的草丛中防守不知方向的冷箭则是难上加难。“小心——”安宁听到了又有一只冷箭传来立刻大喊,奈何已晚,那箭本是正冲着顾心颈部,被顾心挡了一下射在了左肩。顾心知道这是支冲他而来的致命箭,心思顿然紧张起来,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安宁绝对不能出事。安宁看到顾心中箭,立刻慌了,哭着说“顾心,你怎么样,顾心!”顾心怕箭头有毒,立刻拔了箭,通红的血喷薄而出,顾心看血色正常,安慰安宁道“没事,箭没毒,你们立刻护送公主回去,我在后面掩护。”安宁不走,撕下衣角想给顾心止血,被顾心夺了过来顺势将他推开,“快走!这太危险。”顾心脑子里想了无数可能,他怕埋伏的人太多,又怕他流的血会招来野兽,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人将安宁护送走,他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没想到事情发展得更糟,一头猛虎竟从安宁正面而来,一瞬的工夫即已经离只有几丈远,而此时其它人还未赶到,猛虎却向他们冲了过来。“安宁,把披风脱了,不要看老虎的眼睛!”顾心大喊,一面尽力与安宁拉开距离,并从侧面向老虎跑去,他想用自己的血吸引老虎的注意。两个护送安宁的禁卫将弓架起准备射杀,奈何老虎速度太快,猛地起跳,禁卫们立刻护住安宁趴在地上,想以身抵御,结果老虎猛然跃起,跳过他们,瞬间扑向顾心。安宁从地上爬起,看到老虎撕扯的背影已淹没了顾心,便立刻要冲上前去,却被护卫死死挡住,“放开我——顾心!”就在这时,数十只箭羽齐齐射在老虎后背,老虎挣扎了数下,终于不动了。草坪外围的禁卫看到求救信号,立刻赶来,见有虎袭击,公主在侧,立刻放箭,随后飞身至公主前护卫。安宁见老虎已死,可却迟迟未见被扑倒的顾心有任何动静,心底发颤,疯一般地要冲过去,被众人齐齐拦下,安宁死命挣扎,大喊“快救人,顾心在那,在老虎下面,快!救人!”兴和宫的禁卫一听顾心在老虎身下,迅速上前,将老虎费力抬起,所见场景让众人大惊,顾心手握匕首,死死插在老虎的咽管处,几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匕首拔出,但因握得太紧,却不能从其手中取出,而其左肩已是血肉模糊。禁卫陈玄探其鼻息颈部,发现还有脉搏呼吸,立刻将伤口简单地包扎起来。安宁不顾众人阻挠,已经冲到顾心旁边,声音抽搐地喊着他的名字,又大喊太医来救,不过一时,亦晕倒在侧。此时后续增援的军士已将整个草丛和山体包围,一部分继续去追寻放箭之人,另一部分则迅速护送公主下山救治。

此时的皇家大帐如死寂一般,幕布后面,安宁正趟在战紘的休息帐内尚未苏醒,随行太医确诊公主是受惊过度而导致晕厥,并伴有轻微的低热。战紘下令封锁猎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将整个山翻过来也要找到是何人放箭。顾心的情况不大乐观,左肩失血过多,右臂和背部皆有老虎抓伤的痕迹,统领杨震命军医全力救治。禁卫军全力搜山,最终发现三人尸体,均是自食毒药而亡的死士。杨震见此怕猎场再生变故,遂请求陛下立即回宫,一众人回宫后,战紘命大理寺卿三日之内务必彻查此事。

安宁醒来之时,已是三更。她像做了个梦,梦里有草香,有花香,还有顾心,他们正笑得开心,却见一只老虎向她扑来,顾心奋力抵挡老虎,将匕首直插老虎喉管,老虎死了,可顾心也血肉模糊。她瞬间大汗淋漓,睁开眼睛,只见李司仪一行人皆在身侧,可又不像在自己的寝宫。

“这是爹爹的寝殿?我怎么在这?——”

安宁回想起今日是去随爹爹狩猎,然后和顾心去放生兔子,顾心中箭了,对,还有老虎——那不是梦——顾心!!!想到当时顾心不知生死,却仍紧紧握着匕首的样子,安宁头痛欲裂。

“顾心呢——顾心在哪呢——他怎么样了!!!”

“公主放心,顾护卫已无生命危险,现在禁卫营休养。”

“我要去看他。”

“公主刚刚发汗退了烧,现已经三更了。”

李司仪见安宁虽退了热,却仍不见好,立即让李太医再行诊脉。正看着,战紘快步走来,见李琳在,焦急问道:

“宁儿如何了?”

安宁心里忧惧,身体又不舒服,一见到战紘,也不顾太医在行脉,立即起身抱着爹爹不放。

“爹爹!”

“宁儿不怕,有爹爹在,爹爹在呢。”

“爹爹,是宁儿错了,宁儿不该去山里,顾心就不会中箭,也不会被老虎伤到。”战紘看着怀里的安宁哽咽到抽搐,心疼不已。

“是爹爹没护好宁儿,宁儿应该怪爹爹才是,宁儿乖,先躺下,让太医看看。”

安宁听说顾心没有生命危险,又见到了爹爹,心下也没有刚刚那样恐惧,再加上头痛得紧,身上又乏力,就顺势躺下了。太医诊了会儿脉,知公主白日受惊引发头疾,遂替安宁施了针,开了安神药服下。见安宁睡下,战紘复又回了前堂,此时杨震亦刚从大理寺回来。

“查出什么了?”

“回陛下,在老虎出现的附近山林发现引诱老虎的钓饵,放箭之人并未先射向人,而先射向了兔子,是想调虎离山,意在公主。那人必然知晓公主放生的具体位置,方能有此埋伏,臣现已将事先在草坪围守的禁卫全部隔离审讯。只是那三名死士并无任何线索留下,应是专人豢养。由于此次狩猎人数较多,在公主放生时,出入席间的朝臣和子弟也略多,因此还未从此处查起。”

“继续查,不惜代价!朕倒要看看是谁敢盯着朕的女儿下手!”

“是!臣办事不利,未事先发现埋伏,导致公主身入险境,臣甘受责罚!”

“杨震,朕的禁卫营,必须是铁板一块,无论有多少人盯着,都得无坚不摧,明白吗?”

“臣明白,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待此事毕,再行赏罚,重要的是尽快查破此案!”

“是!”

“那个受伤的护卫怎么样了?”

“已无生命危险,但伤处较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让人好生照看着,你退了吧。”

“是!”

杨震退后,战紘屏退所有人,敲了敲案桌上的墨砚,一黑衣人由侧门而入,迅速至战紘身侧,跪倒轻言“见过主人。”

“去查那三名死士。”

“是!”

“正式启动暗卫营,朕耐得住,但有人耐不住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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