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不明其意,望着温行川渗着怒意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又被丢下了。
“娘娘,我们回仰止园吧。”抬步辇的下人提醒,冷元初望了一眼紧闭大门的敬霭堂,想这王府只剩一个长辈。
教仪嬷嬷曾严厉教导她,做郡王妃,待人接物必须牢记周全二字,冷元初与下人吩咐:“去李夫人那边吧。”
坐着步辇走了很久,她才来到位于亲王府东南角的栖燕园。这一路上冷元初控制不住回忆昨夜她与温行川,别说圆房,结发合卺哪个都没做。再往前回忆,他们甚至没完成夫妻对拜……
鼻尖悄然酸涩,冷元初揉了揉,立在尘埃很重的“栖燕园”匾额下,努力转动不算聪慧的脑袋,终于想起这个李夫人叫李希燕,现年二十有四,是亲王唯一的庶子之母,也是唯一的妾室。
环顾此地萧条之景,冷元初难免想起,温行川对她避之不及,会不会是为了那个众人口中的心上人?昨天,他是不是在那个女子怀里宿了一夜?
冷元初身体一僵,原来他早间匆匆赶回来就为了拉她见亲王妃一眼。
亲王妃不在,他就弃了她。
手心残留的温暖迅速被更为寒凉的体温侵吞,冷元初用手掌盖住眼,不想让家仆看到她逐渐泛红的眼眶。
“郡王妃?”突然的一声让冷元初战栗,回首见李希燕立在垂花门边恭候她。
“姨娘安好。”冷元初不用与她行礼,走上前假意握住手,小心打量。
说来李希燕甚至与她的堂哥同龄,但冷元初见她身材干瘪,面容不甚舒展,甚至完全不能与年近四十、体态丰腴的林婉淑相比。
再看她简单发髻上只有一根木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檀色袄裙,实在不像亲王侧妃。
“您不必唤我姨娘,叫我李夫人便是。”李希燕声音很细,完全没有主子姿态,招呼冷元初进屋。
冷元初跟着李希燕入了前厅,难免扫视到屋内简单摆设,惊得心头一紧——那个被称为大燕第一美人的亲王妃,姝艳外表下竟隐藏这么狠的手段!
亲王是皇帝唯二的儿子,论身份有几房侧室都合规,可只有这么一位,还是这般磋磨?
“怎好要您为我倒茶!”怔愣间冷元初被李希燕躬身奉茶惊到,“您是长辈,我不应乱了辈分之礼。”
但李希燕拦着冷元初的手把茶杯斟满,眯起细梢眼笑道:
“之前还在想,郡王爷那么恩正的性子,能让他点头认下的郡王妃得美成啥样儿,今个儿可算是见着你了,我的天老爷!真真天仙似的大美人儿!”
被李夫人上下细细地打量好几回,冷元初有些不自在,见堂内有小儿玩具,礼貌过问,“那,小叔子他……”
“要王妃恕罪了,芷儿脸上生了麻子,不好带出来吓到你。”李希燕回得不痛不痒。
冷元初听出她不愿多谈儿子,说些“福大少病”吉利话,默默饮茶。
李希燕没让郡王妃的茶杯空着,嘴亦没闲着:
“早听人讲,郡王今年二十有二却一直拖着不肯娶妻,听讲是心里头藏着个念想儿。不过看现在这样子,应是放下咯。说来也是,任谁家公子见了你,都烦不得别个女子了!”
话落在冷元初耳中,茶杯险些从手中滑落。
“姨娘可知他心上人是谁?”冷元初小心翼翼问着。
“这我还真不知,不过你们昨儿应该圆房了吧!”李希燕笑眯着眼,取了簪子挖起耳朵,再道:
“我与你讲真话,这男人若没经历这事,不知技巧,会弄很疼。可是若是在外面经历过,就知道怎么哄媳妇了!”
“殿下是洁身自好之人。”冷元初回得很快。她正要起身,又被李希燕按住手。
李希燕看穿冷元初的促狭,心情微畅,紧接着压低声音,似是要说很重大的密辛:
“郡王都老大不小了,难保他压不住血气在外面养人,不过,这男人有几个干净的?俗话说忠言逆耳,你也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有些话我这个过来人就不与你藏着掖着。
郡王妃这个位置你要好好抓住才是,管他外面养几个?你当务之急是要把心思放在相夫教子上,千万别和那些莺莺燕燕纠缠。”
冷元初盯着李希燕翕张的嘴听罢,浅盈又不失仪态起身,回道:“时辰不早,我还要去看县主,就不多坐了。”
拒绝不了被李希燕送至园门,冷元初由着步辇抬行,咽下满口的血腥。
李希燕讲第一句话时她便咬破了口腔,现在一阵邪风袭来,心如临渊,肇生坠意。
疼与不疼她没资格体会,但这样的对话,她还要面对林婉淑再听一次,到时她还得笑着说谎为温行川圆场……
一股酸涩猛地涌上心头,瞬间侵袭了整个鼻腔,连带每一次呼吸都跟着痛。
冷元初拼命掩住泪目,再难撑住去拜访小姑子,只得吩咐:“先回仰止园吧。”
到了仰止园,冷元初肚子饿得痛,想到她从昨日晨起就没吃东西,传佩兰让膳房提前备好午膳,却被告知王府按宫里规矩,用膳在午时起前后半个时辰,要王妃稍微等等。
冷元初饿得遭不住,多喝了好几杯清茶压一压。
“听说郡王殿下没离府,在亲王府那边。”香兰出了仰止园好远才打听到消息,急忙奔回来禀报。
玉兰看香兰脑门都是汗,递给她个帕子让她歇会,与冷元初说道:“小姐等等吧,殿下肯定会回来用膳的。”
佩兰也觉得是这个理,到园子的枇杷树摘了几个熟透的果,剥了皮喂给冷元初,说道:“冷氏宗族可是江南名门望族,也没在吃饭上立这么多规矩,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这王府真是有意思。”
香兰馋嘴,凑过来摸枇杷吃,乐呵呵劝佩兰歇气:“毕竟是皇室嘛,听说是皇后给后宫嫔妃立的规矩,用膳份额都有三六九等。姐姐莫慌,等寻个空闲,我去外面给小姐买些瓜子酥糖,小姐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贪嘴猴,是想喂自己肚子吧。”玉兰和香兰认识更久,点香兰的脑门打趣。
冷元初听着她俩斗嘴,勉强忘了早间的诸多不快,“等过段日子吧,你们出去买东西,记得从我这里拿钱。”
主仆四人闲谈打发时光,好不容易等来膳房传菜。
但冷元初坐在整面湖山石圆桌,迟迟盼不见温行川回来一同用膳。
她要家仆唤几次,包括玉兰香兰都去过,皆没有回应。
冷元初望着满满一桌色泽丰富的江宁菜,就这样失了食欲。
来江宁后,她尽可能适应一切,唯独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透过牗窗看向屋外垂坠的紫藤花,冷元初突然和佩兰说道:“我们去王府外面吃吧,玉兰,你再去传一次,他再不回,我便去了。”
.
王府敬和殿,温行川见了两位内阁大学士及兵部尚书。
兵部葛尚书恭敬端上折子和清册。
“郡王殿下,这是昨夜随亲王殿下急行的军营名册,这是先批出发的粮草清册,下官会随战况持续跟进。”
温行川认真审过名册,点头认可,“昨日圣上口谕,此次粮草事宜从户部转交兵部,你们可有意见?”
“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与户部冷尚书那边,还未完全交接。”
葛尚书正准备说出请郡王协助,却见这位年轻皇孙的脸色瞬间沉暗。
户部尚书,是越国公的长子、冷元初的长兄冷元朝。
前年冬雪一场胡雍谋逆案,要皇帝自上而下诛杀涉案官吏近三万人,自此废宰相,设内阁。天威余怒至今,但凡查证一丝关联者,轻则要官员自戕保全家,重则九族全灭。
早在胡雍被诛时,便有弹劾越国公与其勾结,可皇帝非但没有抄灭冷家全族,反而将做封疆大吏的冷元朝调回朝廷,任二品户部尚书。
去岁夏末,户部前侍郎郭恒贪腐官粮两千四百万石,冷尚书为其上司,没受任何牵连,反而一己之力盘活缺了半组人马的户部。
论能力,温行川不妄贬低,可这位冷尚书与其父一样,是眼高于顶,难讲话之人。
父王在皇帝面前不得志,如今迟迟不被封为太子,冷氏父子脱不了干系。
温行川细细翻阅粮草清册,批注两处还给葛尚书,“与户部那边若是交涉不畅,可与本王说,本王出面。”
“多谢殿下。”
待兵部尚书走后,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面对郡王,谈及越国公冷兴茂。
鬓发皆白的李鹤大学士先开口,语气不善:
“哪个不晓得越国公是胡雍的大靠山,天家替冷兴茂驳了多少朝臣?现在御史台那帮子官员,有哪个敢弹劾越国公!”
“李大人,这不是说明,冷家莫得问题?”甘乾大学士掸了掸官袍,为冷家说情:
“如今殿下又娶了冷氏做郡王妃,圣上那边,定认国公家没有嫌疑啦。”
温行川转动扳指,薄唇微动轻蔑一声。
昨夜璀华阁审的犯人是安徽商会会首。这位名叫夏伍德的富商,正是越国公的得意门徒,面对他的审问一言不发,一脸为主尽忠之义。
先开口的李大学士吸了口水烟壶,直言不讳:“他冷兴茂女儿不是早夭了,这又是打哪里搞出来个女儿?”
温行川被他们提醒想到冷元初,指尖不细察动了动。
李大学士没纠结此事,继续抱怨道:“恕老臣直说了罢,殿下要是一头栽到冷氏那块,怕那越国公要愈加张狂咯!郡王殿下,千万不能被冷氏的枕边风把心智搞乱咯,倒不如趁此多纳几个侧妃……”
“不必了。”温行川即刻沉眉站起,斜睨李阁老,凛漠止其妄语,“今日所言止于此地,二位阁老虽是本王的恩师,但对本王后宅之事,少议论。”
这些阁老皆见证大燕建元,看着这位皇孙长大,都有好为人师的姿态。温行川对这些年迈的老臣一向客气,包容这帮老臣偶有偏激之言。
可听到妄议他后院之事,他收了原有客气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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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两个大学士告辞,温行川走出敬和殿,小昉立刻上前禀报,“郡王妃派人请殿下回仰止园用膳。”
小昉知道温行川在敬和殿议事定是朝中大事,他负责守门,严格遵守郡王原话:除了生死,其他都等结束时再议。
温行川听到小昉说起郡王妃,这才想起园子里多个陌生女子,他忘了提醒小昉让冷元初不必等他用膳。
回到仰止园,温行川直接来到抱山堂,却只见下人在抹桌擦地。
他拦住一个,“郡王妃在哪里?”
下人躬身道:“回殿下,娘娘没用膳就离府了。”
离府,没用膳?温行川有些疑惑,虽然不知冷元初从哪里冒出来非要嫁他,但他知道,她对这上元县,应是完全陌生的。
温行川传府门侍卫,问清郡王妃走路离府后,二话没说骑上马去寻冷元初。
冷元初就是可爱挂的,完全是温行川梦中的老婆大人,娶冷元初属于式子错了但数对了
温行川身高190,因为他爸个子就高,他站近一点冷元初就会觉得压迫感十足,逃也逃不掉[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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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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