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川没有深吻,只是轻轻印在她柔软的唇上,随即被冷元初推开脸。他抓住那乱挥的纤手,垂头看着冷元初的脸逐渐变红,顿觉畅意,俯下身想再亲她,见她不断退后抵触,便不再逗她,把她按在怀里,捏着她的肩头和腰侧的软肉。
原来是骨架纤细,身上还是有些肉。
冷元初被冒然的落吻吓得失魂,现在被他抱着,头被抵在他的锁骨处,胳臂弯着夹在身体之间,完完全全被他强行搂在怀里,呼吸难免有些急促。
等了好久才被放开。
冷元初惊恐中,茫然出门,居然走去敬霭堂找婆婆。她太害怕温行川再做出让她断不可接受之举,那笑不见底的婆婆反而成她临时的依靠,温行川看她如小猫一般受惊跑掉,轻笑一声抬脚跟上。
林婉淑看着儿子儿媳竟主动来她这边,甚是欣慰,传了膳留小夫妇一同用。
“初儿在王府生活有几日了,可还顺心?”
“一切都好,不要婆婆操心。”
“洞房真补了吗?”林婉淑语气依旧轻缓,边说边为儿媳夹了一个藕夹。
冷元初正磨磨蹭蹭用着,被婆婆贸然一问乱了思路,不敢看向温行川,垂头塞了一口米饭。
“补了,母妃不必担心。”
冷元初听到温行川信口开河,紧张的心情稍微缓了缓,没敢看婆婆阴晴脸色。
“可本宫听闻这段日子你们就同房一次?”
林婉淑说了句歧义话。她总想起那两条元帕,不由得瞪了儿子一眼。
冷元初被这般直白的话差点丢落筷子,后背发凉,压住声音悄声道:
“近日我来了葵水。”
冷元初圆场的同时,用玉勺为婆婆挖了勺四喜丸子。
“那我便放心了,川儿,以后也不许欺负初儿,有节有度。”
冷元初脸瞬间红起来,被温行川瞧着实在有趣,放下筷子,从她的腿间握住那垂放其上的左手,凑得近些,盯着冷元初回道:“儿谨记。”
看着妻子那频眨的睫毛,温行川心满意足放开她,继续用膳。
当日晚间,冷元初沐浴毕,真看到自己来了葵水,长长舒了一口气。
见温行川走进内室,她迎上前,站在高大魁梧的温行川面前,语气里充满底气。
“殿下,我确实身子不爽利,怕您嫌弃。”
“孤为何嫌弃?”温行川把那些书册带来,放在桌案上,展开双臂。
冷元初被他的回应乱了思路,却没走上前为他更衣。
“殿下恕臣妾无理,只是明日臣妾要随婆婆前去长干寺为公爹和大燕将士诵经祈福,要起早,恐打扰到殿下,实难从命。”
温行川看出她抵触的情绪,心情不畅,垂下鸦睫看着才到自己下颌的妻子,沉默片刻,抬手摸了摸她的柔顺的发顶。
“夫人安寝,明日注意身体,别累着。”
“谢殿下。”
冷元初关好门,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心口酸涩。
她不是不爱他,被他抱着,被他安抚,她是受用的。但他同样会对别的女子这样……冷元初的父辈、兄长,都只有一个妻子,她心里,完全无法接受与另一个女子共侍一夫。
明日会一会这帮本地女眷,打听下郡王秘辛吧。
次日,当冷元初乘坐宫廷指派的高大轿辇,跟随亲王妃赶到聚宝门外的长干寺时,乌泱泱的女子们顷刻安静下来。都在屏气凝神,注视着郡王妃那陌生又艳绝四座的面孔。
不管是看在温行川本人武可开疆平乱、文可治世安邦的卓越风姿,还是看在他身为皇帝唯一嫡孙、未来皇位唾手可得的身份,这些首府各大官员家的夫人,从建元之日起便想方设法让女儿能入温行川的眼,哪怕手段卑劣些。
但温行川好巧不巧全都躲过去,是以郡王坐怀不乱的好名声传遍首府。
得知他明媒正娶的是越国公的幺女后,不管多高的官员家眷都泄了气,只能在羡慕与嫉妒中眼看着郡王妃之位被夺了去。
冷元初从小便是在钱庄各色人堆里穿梭成长,如何看不出诸位目光中那般吃味,心里有数,步步生莲,目不斜视跟随亲王妃率先进了大雄宝殿。
诵经一场要一个时辰有余,冷元初跪在拜垫上,没有丝毫颤抖,完全听不到身后女眷们那摔倒的动静,无念无想举着《药师经》,跟随方丈和一众比丘虔诚颂念,为北伐的燕军祈福。
两场诵经毕,不光是其他女眷,亲王妃也有些吃不消。冷元初缓了缓麻木的腿,先站起来,轻轻扶起林婉淑,要她们看到亲王府婆媳和睦,是为表率。
一众人来到石子岗,这里早已备好素宴流席。
再过些日子到了梅雨期,不好外出,诸位女眷和各家小姐都乐意趁此机会好好游玩,当然没忘挨个向亲王妃和郡王妃请安。
冷元初听着婆婆为她一一介绍,都是哪位官员家的夫人和女儿,她虽记人有方,但这太多了些,逐渐有些混沌。
林婉淑看儿媳强撑着的样子,笑了笑,先吩咐开席。
素宴口味清淡,冷元初很受用,就着什锦菜吃了些素面。待到大家都吃好,纷纷起立,三三两两走开。林婉淑与几位重臣家的夫人聊天,冷元初便带着下人四处转转。
像冷元初的母亲越国公夫人或林婉淑的母亲,安国公郑英女将军,都因年岁已高不必来此,宁县主不知何故没有出行,是以冷元初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
今日人多事杂,她避开水边危险之处,带着下人走去一处凉亭歇息。看这样子,想打听郡王那个外室一二,不太容易开口。
稍坐一会,便有人特意上来与她行礼请安。
“给郡王妃娘娘请安。”说话的女子梳着双螺髻,穿着青兰纱裙,海青搭在臂弯,鹅蛋脸上一双丹凤眼明亮。
“免礼,你是……”冷元初看着这个年岁和她相仿的女子,方才没被介绍过她。
“娘娘唤我甘小妹就好,我是文华殿大学士的孙女,最小的孙女。”
“哦,我知道了!”冷元初忽然想起距大板巷不远的豪华官邸,“你是甘乾大人的孙女?”
“正是。”甘小妹眉眼弯弯笑道,“郡王妃娘娘看我是生面孔,我看郡王妃娘娘也是生面孔。要是娘娘在江宁府长大,我们从小就会认识了!娘娘生辰大家都知道,永康元年正月初一,和大燕同岁,您实在是太有福气了!”
“哪里,哪里。”冷元初用手帕轻轻遮面,“甘小妹是几年生人?”
“我与娘娘同年,我是三月生人,所以要娘娘唤我甘小妹就好。”
“好啊!”
冷元初没想到还有比她热情的女子,与甘小妹聊着天,感觉不到时光流逝。
“甘小妹可嫁人?”
“没有,因我没有嫁人,到了七月我便是要入宫做女官。”
“女官?”
“对,首府官员都要有个女孩入宫做这个女官。与嫔妃不同,我们是分在六尚,供膳羞品、礼仪起居、掌握文书这些。”
“甚好,甚好。”冷元初轻轻点头,却瞥见一个头不高但走路带风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头上新簪金饰头花的年轻女孩,向着她这亭子走来。
“与郡王妃请安。”语气不恭。
“你是?”
“回娘娘,我是鸿胪寺卿的长女,我叫郄娅。”
“哦……”冷元初觉察出来着不善,没多言,等她开口。
“郡王妃真是好出身,怨不得郡王殿下此前拼命抗婚不成,终究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入不了亲王的眼。”
冷元初本想要她不要妄议亲王和郡王,可还是想听听温行川此前到底是什么人,没阻止这般无礼之言。
“我不在江宁府长大,不知殿下此前,可因什么心结抗婚?”
郄娅抱臂立在冷元初面前,毫无尊敬之意,反而一直在上下打量她,语气轻蔑说道:
“这我最知道,我长兄是殿下的伴读,长兄说,此前殿下一直在寻一个女子。所以说还是郡王妃娘家有本事,让这么执拗的人都回心转意了。”
冷元初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平和回问:
“哦?那你们可知,那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如何让郡王寻了这么些年都找不到?”
“自然是,”郄娅本想说郡王只是寻那个小姑娘长大后所在何方,见冷元初好整以暇的模样,心中妒忌之火燃烧,便添油加醋说道:
“听说殿下已经找到了,恰好皇帝赐了婚,只好先娶了尊贵的您,再想如何安置……”
“郄娅!你不要胡说八道!”甘小妹猛然起立连声打断她,回身与冷元初屈膝行礼道:
“郡王殿下不是这般人,他寻那女子是有苦衷,娘娘不必放在心上。殿下曾发过誓,只娶妻不纳妾,如今有了您这般尊贵璀粲的妻子,殿下定是欢喜,只会想着呵护您的!”
她最知郄娅及笄后曾公然表白于郡王,只是郡王看不上她,如今竟敢在这般尊贵的郡王妃面前多言,不考虑自己前途,难不成要拖累当朝为官的父亲吗!
郄娅看着面前论家世论容貌完全敌不过的冷元初,愤恨间越说越下头:
“郡王殿下说这话我们都知道,可没准是娶平妻呢……”
“哦?那本宫是要和郡王殿下说好,可得主动迎回这位女子,郡王的事,便是本宫的事。”冷元初丢下这句,看郄娅阴晴交替的脸,沉声呵斥:
“你与本宫出言不逊,看在今日为出征的将士祈福,本宫不愿见血光。但你敢妄议郡王,本宫不容你这般无德无礼!
来人,传本宫口令,郄家女子皆禁足一月,由王府教养嬷嬷亲自教教她们怎么做人!另外把她方才说的话记下来,给鸿胪寺卿看看,他的女儿多有出息!”
“啊!不要碰我!”王府的侍女三下五除二把郄娅拖走。
冷元初目光扫过跟过来那几个戴发饰的女子,冷漠开口:
“今日是为大燕将士诵经祈福的戒日,你们满头首饰,带得这般花枝招展所谓几何?心中可还有那份虔诚之心!来人!摘了她们的头花,即日起,禁足七日,日日端正抄录《药师经》赎罪!”
“娘娘恕罪!恕罪……”待到她们都被拖了去,冷元初再度坐下,只因甘小妹还在,强行维持着面上的平淡,内心翻江倒海。
甘小妹只觉活该,什么身份竟敢到郡王妃面前多舌,但郄娅讲的,确实是首府近日流传的,甚至有说郡王根本没有与王妃洞房……她没结婚,不懂这些,只好看着冷元初,宽慰她道:
“娘娘别往心里去,都是谣言。”
“郄家女的兄长是郡王伴读?”
“是的,她兄长叫郄贤,却是个道士。”
想着这位伴读应是最知情之人,虽他的妹妹属实无礼,但暴露出的线索,她要抓住。
“你可知他在哪个道观清修?我想见一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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