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青山开着自己的越野车到达钢铁新村3幢504时，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山陪着法医老陈正在现场尸检。

因为现场的环境实在是“恶劣”，陈润生全副武装，但还是能闻到很重的尸臭味，光是手套就戴了三层。

接到**山打来的电话时，陈润生正准备下班，手都洗了一半了，到了现场，他免不了一阵抱怨。

“要不是看在你们蒙大队长的面子上，我根本不可能来！我还得相亲，你说我成个家怎么就这么困难？回回带人家去高档餐厅，她们总说我身上一股怪味。”

“你们蒙队长送给我的几千块香水都掩盖不了。”

陈润生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徒弟时而弯着腰，时而半蹲着检查尸体，还要每隔20分钟就去门口透一会气，鞋套底部都是在地毯上沾染的腐水和血污，气味要把人逼疯。

**山庆幸现在是春夏之交，气温还不高，他们受的罪能少一点。

饶是陈润生这种见过某些“大场面”的，刚来时，也被这种景象吓了一跳。

蝇虫绕着他们两个人乱飞，肖玲正坐在楼道的台阶上还没缓过来劲，还是时不时想吐。

蒙青山走到楼道口，才把抽了一半的烟掐了，抓过口罩帽子就要穿戴整齐，刑事照相科的同事才刚刚准备收工回去。

“老蒙来了啊！”陈润生站在一旁，他的护目镜上已经沾着水雾，说话也尽量压低了声音，这里毕竟是凶案现场。

“来了！”蒙青山回头看着聚集在小区外等着看热闹的群众，又看了看肖玲，“要是真难受就别在这里坐着了，去外面呆着，让他们不要再围观了。”

蒙青山铁青着脸，拧着眉毛看着肖玲，停顿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几颗柠檬糖递给她，指了指楼下，轻声劝道，“去吧。”

“你这身上什么味道？”

陈润生难得在蒙青山身上闻到除香水以外的其他味道，他仔细嗅了嗅

蒙青山身上还带着刚刚从周禹彻治疗室里沾染了艾叶熏蒸的味道。

“什么情况，有结果了吗？”蒙青山一门心思都在案子上，抬腿就要进去，被**山拉住，“队长，再多带几个口罩吧，还有手套，现场比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还要恶心。”

陈润生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带着蒙青山来到薛源的尸体旁边。

“死者薛源，38岁，待业在家，他母亲，就是昨晚上在锦城中央公园发现的女尸薛翠环，凶器可能是厨房里的一把菜刀。”**山站在旁边说道。

“死亡时间能确定吗？”蒙青山低头看着薛源，能很明显地看到他额头上的砍伤。

“哎，这种**程度少说也有2周以上了。”

蒙青山扯了扯自己的工装裤，半蹲在薛源的尸体旁，目光在薛源受伤严重的头上来回游走，最后停在他的后颈处，陈润生跟着他缓慢蹲下。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陈润生看到蒙青山伸手从薛源的后颈上取下了一根细长的针。

“这是......针？”**山疑惑，可是哪有这么细，这么长的绣花针？

“不是，这是针灸针。”蒙青山再熟悉不过，半个小时前，他才挨过。

“谁会在家里针灸，这种不是得去医院吗？没听说过还有□□的。”**山说着，又在同样的位置多看了两眼，“只有一个吗？”

直到薛源的尸体被抬走，他们在薛源的身上一共发现了4枚针灸针。

“老大，这会不会和之前的案子有关系？”**山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发生在锦城的几起刑事案件。

同样的，在那些受害者的身上，也发现了不同数量的针灸针。

“带回科里检验。”蒙青山亲手将那几枚针灸针放进了物证袋。

陈润生跟着薛源的尸体回警局，他还要做进一步的尸检，蒙青山和**山则继续留在现场勘查。

薛源和薛翠环的这个房子不大，目测只有50平米不到，但还是隔出了两间房，母子两个人一人一间，生活紧紧巴巴。

因为装修风格迥异，所以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哪一间是薛翠环的，哪一间是薛源的。

“死者的家庭成员还有其他人吗？”蒙青山在薛翠环的房间里转了一圈，都找不出另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薛源的父亲半年前死于肝癌。”**山从林森那里要了一份资料，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简直就是灭门惨案。”**山指着薛源的父亲李红兵的资料说，“李红兵生前是锦城理工大学的副院长。”

蒙青山负手而立，被墙上的日历所吸引。

因为往上翻阅的老黄历正常情况下是一天一撕，尽管今天已经是4月7号了，但是日历还停在3月1号那一天。

“锦城中央公园附近的监控调取出来了吗？拍没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目前还没有，但我让他们继续，这些摄像头都是好的，但是在那附近一共有十几个，工作量还是蛮大的。”

“薛翠环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吗？”蒙青山踱步走至薛翠环的衣柜前，打开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女式的衣物，唯独中间少了一件。

**山绕到墙角，整体打量着这个房间，透露着一股异常的整洁，与屋外客厅的惨状不同，这里倒像是被人刻意地收拾过。

“老大，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山比蒙青山早到一个多小时，可是他晃来晃去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我怎么看？我站着看。”蒙青山说着就要往外走，他是个老烟枪了，陈润生不能在这里久呆是因为想呼吸新鲜空气，他不能久呆则完全是因为烟瘾犯了。

可是蒙青山一摸口袋也只摸到一个空了的烟盒，心里躁地慌。

**山伸手拧开了紧挨着薛翠环的薛源的房间。

和薛翠环的房间不同，薛源的房间就要乱得多，桌子上胡乱堆放着泡面桶，电脑处于待机状态，**山不小心移动鼠标就打开了屏幕。

“啊......慢点......”

顿时房间里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视频是几个男女纠缠在一起的黄///片。

“我艹！”**山猛地按下了暂停键，不敢再动。

他猛地看向蒙青山，“老大，这薛源还好这口？”

“38岁，待业在家，除了这个，你觉得他能怎么解决生理问题？”蒙青山抬眼扫视过去，薛源的床头明显地凸起一块，他伸手掀开，果然在下面找到了一摞光盘。

这是以现在这个信息储存方式，光盘好像太落伍了。

“可是看这种片也不能24小时挂在电脑上看吧，他况且薛翠环还和他一起住呢，这样影响会不会不太好。”**山敲了敲用来隔间的板，声音有些空，一听就不太好。

“薛翠环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他随手推开卫生间的门，洗漱用品摆放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地面干燥，就连狭小的浴缸里也是干爽的。

“林森说前两天她还去物业让他们来修楼道里的灯。”

**山指着厨房，“菜刀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蒙青山弯腰进入厨房，看到池子里还有水渍，问道，“你进来开水龙头了吗？”

**山猛地摇头，“没有，我没事动那个干什么？”

蒙青山抬腿踢到了一个垃圾桶，他低头一看，里面除了一些厨余垃圾，还藏着一个创可贴，创可贴上有血迹，他让**山用物证袋装好，说是会有用的。

“这里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吧？”**山低头紧随其后后又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几片菜叶，新鲜程度应该超不过两天。

“这人心理素质是强到一定境界了，跟一个死人待这么长时间？”

陈润生说薛源死已经死了超过2周，这些厨房里的东西肯定不是他留下的。

蒙青山打开了冰箱，在冷藏室看到了一块被保鲜膜包裹着的五花肉，还有一些没来及被烹调的蔬菜。

勘查到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犯罪现场至少出现过三个人，除了死了的薛源，就是薛翠环，还有一个就是杀害薛源的凶手。

当**山说出这个猜想的时候，蒙青山偏头看着他，像是盯着一个傻子一样，但是没有说话。

“薛翠环现在排除了自杀，他们两个人是同一个凶手吗？”**山想不明白，究竟什么人会要杀了这母子二人。

他们刚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翻找的痕迹，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

“你说这个凶手是不是整理过房间？把自己的脚印都擦掉了？”**山多嘴添了一句，结果招致蒙青山的无情羞辱。

“你的侦查能力是看小说学的吗？再进去给我看一遍？”

蒙青山走到门口，刚好和肖玲碰了个正着，他指了指案发现场，“你跟他再一起进去看看。”

“咔嚓——”

蒙青山刚转身，听到对门传来一声细微的锁门声。

他抬眼看着，走上前，试着敲了两下门，无人应答，可是蒙青山确定里面有人。

蒙青山烟瘾实在忍的难受，找了个人盯着薛源的邻居，直到里面的人出来为止。

他小区里寻找超市，结果只在一个小卖部里买了包质量并不好的烟，蒙青山品了品味道，还是挺呛人的，有点败兴。

但是有总比没有的强，他将就着继续抽。

抽着烟回去的路上，蒙青山就听到不少老年人已经凑在一起议论这件事，有些人看到蒙青山，甚至提高了音量，生怕他听不见，就像是故意要提供一点线索。

这一片老的家属区，多是老年人居住，三两个凑在一起，就是整个片区的情报网络，蒙青山随手掐了烟，主动走到他们中间，想问问薛翠环母子二人的情况。

结果蒙青山还没说两句，催命似得电话就传来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说话！”

蒙青山电话刚接通，粗粝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到了周禹彻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