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醒来时,是在一张床上,脚踝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坐起身子看去,发现自己的一只脚被一根绳索给捆住,月神一顿,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是捆仙索。
下了床,月神赤脚在地上行走,发现最远的距离只能走到门边,活动范围被限制了。
月神抬眸,淡淡地打量这四周,可以看出,房间布置地很是奢华,空旷,但只有月神一人。
门这时被推开,李垣一脸倦容地进来,当看见月神时,一扫倦态,两眼发光,“阿月怎么不穿鞋就下床了,小心着凉。”
李垣说着便上前,抱起月神,将其带到圆床上,丝毫没有意识到月神的一只脚被束缚住了。
还是月神抬了抬小腿,露出被捆着绳的脚腕,脚腕很细很白,上面被磨出了一点红痕。
“解开。”
李垣当做没有听见,他摸上月神光滑的脚,“啪!”脸被月神扇到另外一边,清秀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了指印。
“放肆!”
李垣抬头,笑着,“阿月不气,我只是害怕阿月离开我。”
月神神情晦涩,指了指脚上的捆仙索,“这绳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垣低头看了眼绳子,不解地看向月神,“阿月,这绳子怎么了?”
“你从哪得来的?”
月神闭了闭眼,又睁开。
“这是当年捆住我的绳子,我见它着实结实,就带回来了。”
李垣似乎想起了当年不好的回忆,低头垂眸间,掩去眸间的异样。
月神:……
“阿月,这绳可有什么特殊之处?”李垣见月神久久不说话,忽然问道。
“换根绳子吧。”月神答非所问。
“不,这根绳子可以捆住阿月。”李垣笑得天真烂漫。
――――
这夜,月神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看见了李垣。
那是千年前的还是凡人的李垣。
他以报恩为由娶了王将军的独女王燕儿,却一直以身体有恙且朝局未定没有与王后圆房。
相敬如宾的日子过了三年,月神在梦里,也看了他们三年。
这三年里,李垣背着王家的人重新培养心腹,并暗中派人刺杀了很多权贵,包括王家的人。
在第三年的时候,李垣出宫狩猎,在山野中看见了依偎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李谌和月神。
李垣将月神掳走,并且将李谌抓入牢中,不顾之前的恩情,对他严刑拷打。
李垣以李谌性命要挟月神嫁与他,却在二人成亲之日,当着月神的面,亲手杀死了李谌。
……
睡梦中的月神想要醒来,但是很快又被拉进了另一个梦。
王后一次醉酒与其表哥发生了关系,破了处子之身。
王后惊恐,与表哥联合,给李垣下药。准备在其醉酒的状态下与之发生关系。
早知此事的李垣不动声色地喝下被换了的酒,在王后昏迷之际,让一模样丑陋的男子入门,又将被砍断四肢拔去舌头的王后表哥压在床前,看二人苟合。
因为还要利用王家,李垣并没有赶尽杀绝。
事后,只是杀了奸夫。
做足了戏。
不巧的是,王后怀孕了。
――――
感受到耳边传来温热的湿意,月神倏地睁开眼,瞳孔散发着绿色的幽光,眼白处有着血丝。
耳边的湿意还在继续,月神微微歪了头,李垣正好亲吻到了月神的脸颊。
月神心一冷,呼吸急促,坐了起来,空洞地看着李垣。
李垣对上月神的眼眸,一顿,转而撒娇似的搂着月神的脖子。
月神喃喃道,“你立王后了吗?”
李垣身子一僵,脸色不自然,道:“我最喜欢阿月了!”
月神一听,便知道王后已经立了,这是立王后的第一年。
想到梦中的事情,月神隐约猜到那不是假的,而是真实发生的。
“李垣,你要这天下,何必让无辜之人给你做牺牲?”
月神躲开李垣的亲昵。
“我不要这天下,我只要阿月。”
李垣低声道。
“那你立刻废了王燕儿。”月神冷声道。
李垣猛地抬头,“阿月怎么知道王后是王燕儿?”
月神:……
“罢了,阿月一向是有本事的。”
月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可以平静地问李垣,“你到底为何立王燕儿为后?是喜欢她还是为了得到王家背后的权势。”
李垣抿了抿嘴,抬起乌蒙蒙的眼睛。
“我在这世上喜欢的只有阿月一人。”
“就差王家了,我便可以站在天下的最高处,到时我旁边的位置便是阿月的。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阿月,我会保护你的。”李垣话越说越多,神情也越发怪异,“阿月,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被推下悬崖时,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可是我花了五年多的时间,翻遍了崖底,也没有找到你。”
月神垂眸。
“我也找不到当初害你的人,我好没用。我又怕阿月找不到我,便想着若是站在了最高处,那么阿月就可以看见我了。阿月便会自己来找我,果然,阿月来找我了,阿月,我好高兴!”
……
月神在李垣越说越疯狂的时候,冷静地扇了他一巴掌,“冷静点,李垣。”
李垣抓住月神的手,将自己的脸凑上去。
“阿月,我冷静不下来,我好爱你……”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月神敲晕了李垣。坐在床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李垣和王燕儿之间没有情意,只有算计。
当初王燕儿在地牢里和自己说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
月神别过脸,看着李垣的侧脸,青年的眼下有着很重的乌青。
月神失神间,忽然感受到怀中缠木疙瘩在发烫,将其拿出来,放在掌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月神觉得慈悲心似乎被这木疙瘩所牵引,隐隐发热作痛。
月神迷茫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想离开幻境。之前的真相月神也已经猜到七八分,其实除了李垣和王燕儿之间的事情让月神误会了,其它的倒也没有错怪过他。
――――――
转机出现在今年的冬天。
李垣破天荒地将月神放了出来,说怕月神经常在屋子里一人闷坏了。
李垣今日心情有些低沉,显得心事重重的。
似乎和平日的他,不一样。
月神坐在轮椅上,被李垣推着。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宫人。
整个王宫都很安静,过分安静了。
“啻霄帝君已经醒了七分,你那里可否出现异样?”父亲邪祟的声音忽然在月神的脑海中出现,这让月神整个身子一僵。
这时,李垣宽大的手抚上月神的头,月神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月神转头看向李垣,跌进那深渊般的眼眸。
“怎么了阿月?”李垣如以往那般笑着。
“无事,只是觉得王宫也太安静了些。”
“因为我要给阿月一个惊喜,怕人多太吵,便让他们消失了。”李垣轻笑道,顺手替月神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什么惊喜?”
“到了王城上,阿月就知道了。”
李垣将月神推到城楼下,亲自弯腰将月神抱起,一层一层上着台阶。
月神攥紧李垣的衣袖。
方才,父亲说啻霄已经醒了,那么现在的李垣……
到达城楼最高处时,李垣这才将月神放下,脱下自己的外袍,贴心地披在月神的背后。
“阿月,寒风瑟瑟,小心着凉。”
月神静问道,“你将我带到这里,是为何?”
李垣故作神秘,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支凤钗。
月神一愣,抬眸盯着李垣。
任由李垣一脸柔情地将凤钗插入自己的发中。
“我的阿月真好看。”
李垣盯着月神看了半晌,很是满意。又扶着月神的肩,让其面向城楼外面,发出悦耳的声音,“阿月,你看,这里是整个帝都最高的地方,我向你承诺过,当我可以独自站在最高处时,我的旁边只会是你。”
“王燕儿呢?”月神隐约猜到了。
“阿月真扫兴,提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月神确定了,李垣一定恢复了记忆,即使没有全部恢复,但是他肯定记起了什么。
正如月神感应的,天空中忽然飞来成群的乌鸦,叫得很欢。
月神手脚冰凉,她看见以前经常站在啻霄肩上的那只血鸦,口中咬着一根绳索,绳索拖得很长,而绳吊着一个人。
那人,是李谌。
李谌的双手举过头顶,被神索捆绑在一起,整个人浮在半空,月神可以看见他毫无血色的脸。
下巴忽然被人抬起,月神正对李垣的血眸。
“阿月,喜欢我送给你的惊喜吗?”
月神吃痛,眉头微蹙。
“李垣,你对不起的人太多,而李谌是你最为愧疚的人。为何在这幻境里,你还不肯放过他?”
“是他不肯放过我,阿月,你觉得以我对你的独占欲会让他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吗?”
月神蓦地看向不远处的李谌。
是啊,以李垣的性子,怎么会让李谌出现在这梦境。
“是他自己进来的?当初我便该让他魂飞魄散,而不是让他寻了个机会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月神挣脱掉李垣的禁锢,冷笑道,“你疯了吗?”
李垣的脸忽然在这一刻,变成了啻霄帝君之后的样子,恢复了明艳的容貌。
“阿月,我们来玩个游戏,我和他你选一个。”
说着,李垣站上了城楼,一只脚迈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月神怒道。
“我只是想让李谌从阿月的心底彻底消失罢了。”
“我想看看,我如果和李谌同时掉下来,阿月会救谁?”
李垣勾起嘴角,笑得很是天真。
月神定定地看着李垣,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神,你不会死。他是魂,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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