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晚在便利店吞下往生珠，程亿叶的生活彻底乱套了。
早上八点刚刚下班就被强行搬了家，搬去了顾烬禾的家里。
在顾烬禾的大平层里，他第十八次对着红线发起进攻，手里的剪刀刚触碰到那纤细却坚韧的线，浴室里就传来晏清秋杀猪般的惨叫。
“程亿叶！你是不是又在动红线！”顾烬禾的声音穿透浴室的门，带着几分愤怒与惊恐。
程亿叶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把剪刀藏到身后，大声辩解：“我在修指甲！”
回应他的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紧接着顾烬禾裹着湿漉漉的浴巾冲了出来，头发上还挂着黑狗血，气得满脸通红：“修你大爷！老子洗头膏突然变成黑狗血了”
程亿叶撇撇嘴，小声嘟囔：“谁知道这红线这么邪乎啊，就我们看得见摸得着，其他人却什么都看不到。”话还没说完，厨房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股黑烟滚滚冒出。
“我滴个妈呐！”程亿叶顾不上和顾烬禾拌嘴了，拿着剪刀就往厨房冲去，边跑边喊，“顾烬禾！你说用微波炉加热朱砂没事的，这下好了！”
顾烬禾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我还没说完啊，那得先用糯米水擦内胆的，你怎么就直接加热了！”
两人在烟雾弥漫的开放式厨房里手忙脚乱，一个忙着灭火，一个疯狂找水，慌乱中撞作一团，撞的脑门起包。
等好不容易把火扑灭了，厨房已经惨不忍睹，微波炉焦黑，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这下可好了，朱砂没了，房子也差点烧着了。”程亿叶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顾烬叶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发，黑狗血溅了程亿叶一脸：“还不是因为你，干嘛非要加热朱砂啊，都跟你说了百度上是乱写的好吗！？”
“怪我？”程亿叶气的瞪大了眼睛，“要不是你说朱砂可以辟邪，我会去百度吗，我不百度，我能知道加热的朱砂更有效果吗，如果我不知道，那我会去加热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这时，程亿叶刚刚开机的手机在地毯上疯狂震动，程亿叶看着99 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欲哭无泪。
自从今早被顾烬禾连人带行李打包到公寓，老妈已经打了二十通电话追问相亲放鸽子的事。
“喂，程亿叶！你今天下午死哪里去了，饭都不知道回家吃了，人家姑娘在家等你多久了？”老妈严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程亿叶这才想起，自己完全把要回家吃饭相亲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现下还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已经搬了单人宿舍的事儿。
挂了电话，程亿叶绝望地看着顾烬禾：“完了完了，我怎么跟我妈解释啊！”
顾烬禾稍微有一点愧疚，挠挠头说：“要不我帮你跟你妈说说，就说你帮我抓鬼太累睡着了才耽误相亲的？”
“你觉得她们会信吗！？就算我妈知道这个，她能相信但还不得杀了我，我爷爷可是严令禁止我参与这些鬼怪之事，他说我要是参与了这辈子程家就得绝后，我一辈子娶不到老婆，要不然我用那么年纪轻轻的就相亲吗！？”
程亿大喊着又叶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而且要是别人知道了还不得骂我有神经病啊，这个世界除了你这种鬼差和我这种天生自带阴阳眼的人之外还有谁会相信这些事情啊！？”
“什么鬼差！我是人！我是驱灵师！驱灵师你懂不懂…”两个人正准备再大战几个回合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顾烬禾身为家主本来应该去开门的，但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指挥程亿叶去开门，自己则去浴室清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了。
隔壁的王大妈站在门口，满脸怒容：“你们两个搞什么？大晚上噼里啪啦，我家老人都被你们吵醒了！”
看着房东大妈气势汹汹的样子，程亿叶和顾烬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与绝望。
这气运绑定的日子，真是状况百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俩人关上门，席地而坐在客厅的毛绒地毯上。
"听着，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吞了我的往生珠导致我不能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看见那些“好朋友”，所以你必须跟我随时随地待在一起，保持着至少100米的距离！"顾烬禾拿出平板电脑啪地拍在茶几上，"所以——我们必须约法无数章。"
屏幕上是《驱灵师与观测员合作守则（修订版）》，程亿叶眯着眼念出声："第一条，活动半径不得超过一百米...第五条，每日功德值五五分成...第十三条，禁止在浴室唱《大悲咒》？到底谁会在浴室唱啊？！"
"重点在这里。"顾烬禾划到附加条款，"你是百年难遇的'通灵体'，往生珠和你融合后，现在你就是个人形雷达。"他指尖亮起符咒，空中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银色标记，"——恭喜你正式成为我的外挂。"
程亿叶刚要炸毛，突然感觉手腕发烫。红绳化作光幕展开：
【契约条款第七条：观测员需配合驱灵师完成季度KPI，当前进度：1/100】
【违规惩罚机制：超出安全距离将触发五雷咒（试用版）】
像是要印证条款内容，程亿叶刚退到玄关处屋外突然就开始电闪雷鸣，吓得他赶紧跑了回来。
“一个季度100件？！一年有4个季度，30年的季度数为30×4 = 120（个），已知一个季度完成100件，那么30年完成的件数为120×100 = 12000件？！”算数能力非常好的程亿叶被自己算出的答案弄的快要崩溃。
根本听不懂算数过程顾烬禾也有点崩溃。
“你放心吧，我已经给下头打报告了，意外事故，三年为期，三年内完成kpl咱们就能解绑，你呢就可以回去相亲啦！”
顾烬禾的话并没有给程亿叶带去多少安慰，程亿叶已经认清现实只能接受。
“那我上班怎么办。”程亿叶想到自己凌晨便利店工作发问，人活在世，谁人不为五斗米折腰。
"辞职！"顾烬禾把平板转过来，上面是标红加粗的《特殊工种津贴申领表》，"地府每月补贴三千功德点，能兑......"
"能兑人民币吗？"程亿叶抓起沙发上的便利店制服，"大哥，我下个月花呗还没钱还呢！"
凌晨两点的便利店冷清得渗人。
程亿叶把热好的关东煮递给顾客，忽然看见收银台前飘着团灰雾。
一个白脸老头正把脸贴在关东煮玻璃柜上，半透明的口水滴在昆布串上。
"要命......"程亿叶假装擦柜台，用抹布盖住被鬼口水污染的食物。
余光瞥见顾烬禾正窝在休息区打游戏，红绳在两人手腕间泛着微光。他这才安心点。
顾烬禾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灵体，但有好有坏，好的不能主动打散，也不能多管闲事，只得好的主动找我们帮忙或是坏的伤人才能动手。
程亿叶瞄了瞄前面这个老头，目前还看不出来是不是坏的。
就在这个时候，灰雾突然暴涨，冷藏柜里的饮料砰砰炸开。
老头鬼的指甲暴涨三尺，直刺程亿叶咽喉："看得见我......都得死......"
"躲开！"顾烬禾甩出符咒的瞬间，程亿叶感觉胸口发烫。
往生珠在体内震动，他本能地抓住鬼爪，掌心亮起金色咒文。
老头鬼惨叫一声，化作光点没入他腕间的红绳。
【功德 10】光幕在眼前弹出时，程亿叶还保持着徒手抓鬼的姿势。
更糟糕的是，他听见身后传来今天新来店的同事小夕的尖叫："叶子哥你在对空气比划什么啊？"
这个便利店比较大，是一个三角形状的店面，有三个区域，程亿叶负责的区域是热食区，在北面昨天晚上另外两个面暂停营业了，因为最近怪事太多都离职了，这姑娘是今天才招到的人。
小夕盯着程亿叶发黑的指尖说道：“叶子哥，你最近是不是碰那个了？”
“是朱砂！加热过的朱砂！”程亿叶绝望地举起微波炉爆炸时熏黑的手，“顾烬禾可以作证的！”
躲在货架后的顾烬禾突然被点名，刚想说什么，手里的阴阳罗盘“哔哔”狂响。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程亿叶小声说道：“东南方向三百米，六级灵体，快走快走，KPI要跑了！”
程亿叶无语极了，但是想到三年的期限以及不能和顾烬禾超过100米的距离，他也只能赶紧和小夕说多看着点这边，说自己有要紧事处理，在小夕懵逼的目光中狂奔出门了。
两个人手腕之间的红绳在夜色中拉出一道流光。
程亿叶被拽着跑过三个路口，又上了六层楼梯之后突然发现手腕不再发烫，因为他的心开始发烫了——他们正站在老旧居民楼的天台边沿。
“你疯了？!”程亿叶扒着生锈的栏杆，“说好的100米距离呢......”
顾烬禾在对面天台保持着100米的距离转身对他喊道：“通灵体触碰往生珠会激发潜能，刚才在便利店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吗？”说着他狠狠的拉动俩人之间红线，“跳！”
被拉扯后的失重感袭来的瞬间，程亿叶看见对面楼顶悬浮着血红的团雾。
往生珠在胸腔发出轰鸣，无数金色丝线从心口迸发，将团雾缠成蚕茧。
他听见的哀怨哭声化作清风消散，腕间红绳又亮了几分。
【功德 50】光幕闪烁时，程亿叶正四仰八叉地摔在楼顶的灌木丛里。
顾烬禾蹲在旁边戳他胳膊：“起来，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了......”
“不干了！”程亿叶吐出嘴里的树叶，“明天就跟我妈坦白，说我被神经病绑架了！！”
清晨六点的便利店飘着现磨咖啡香，程亿叶正教小夕操作新到的热压三明治机。
顾烬禾窝在窗边卡座，假装顾客实则在偷吃临期打折的草莓大福。
“叶子哥，芝士片要放几度？”小夕紧张地盯着操作面板。
“180度压90秒，记得垫烘焙纸。”程亿叶话音未落，微波炉突然“叮”的一声。
早班的大叔举着热好的饭团凑过来：“快尝尝刚热好，吃完你们就好下班啦！”
三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程亿叶踩着小板凳换新的关东煮汤锅，小夕举手机查日文说明书，大叔给了饭团就回到自己的区域上班了。
晨光透过排气扇斜斜切进来，在氤氲热气里织成毛茸茸的金网。
“你们店服务真好。”顾烬禾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吃空的草莓大福包装纸，“能续杯咖啡吗？”
程亿叶抬头甩去一记眼刀："第二杯半价。"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穿校服的女学生哭着冲进来：“请问有创可贴吗？”她膝盖上的擦伤混着泥土，怀里抱着只湿漉漉的橘猫。
小夕翻出医药箱时，顾烬禾已经用纸箱做了临时猫窝。
程亿叶偷偷把加热的牛奶倒进浅盘，顾烬禾蹲在旁边用纸巾给小猫擦脸：“是附近流浪的黄油，上个月绝育放归的。”
“你怎么知道？”程亿叶瞥见他卫衣背后沾的猫毛。
“因为...是我带他做的绝育。”顾烬禾抬头笑得非常灿烂，洁白的牙齿仿佛都在闪光。
女学生破涕为笑时，晨间广播正好开始播天气预报。
看着女学生抱着猫猫出去的背影，程亿叶有感而发的开口道：“其实这样也不错。”
程亿叶咬开拉丝的马苏里拉芝士，看顾烬禾被三明治烫得直哈气，“要是没有KPI的话......”
玻璃门外，骑着电动车的早餐配送员正冲他们按喇叭。
晨光里飘起细雨，便利店暖黄的灯光温暖的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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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修你大爷！老子洗头膏突然变成黑狗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