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未隐,朝霞初绽,丹凤阙前,千名银甲女卫已然整齐列阵。
云国新帝登基。
萧明昭身披玄色翟衣,金线精心绣就的凤凰于广袖间栩栩如生,似欲振翅高飞,宛如神人。
那十二龙九凤冠上,东珠璀璨,摇曳生光,她足踏白玉阶,凤纹玉笏与腰间螭纹佩相互撞击,清音铮铮,宛如天籁,惊起檐角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
“谋逆者三皇子萧临渊,竟敢勾结北疆,妄图弑君!”司礼女官朱唇轻启,声音犹如裂帛,划破这清晨的寂静。宫门外,鎏金囚车缓缓碾过青石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车中的萧临渊披头散发,原本华丽的蟒袍多处撕裂,露出暗紫色的鞭痕,触目惊心。
“什么北疆!胡说八道。”男人被脖颈间的铁链与囚笼相互碰撞,迸溅出点点火星。他突然猛地抬头,眼尾那颗朱砂痣猩红如血,仿佛燃烧的火焰:“女子称帝,阴阳颠倒!弑父杀兄!罔顾人伦!大逆不道!你以为这江山你能坐稳……”
话音未落,萧明昭神色一凛,忽而抬手,玄色广袖如流云般掠过丹墀。女卫统领反应迅速,长刀瞬间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快如闪电。
萧临渊的一个亲卫喉间顿时血线喷涌而出,那鲜红的血液洒落在阶下新植的芍药上,宛如一幅凄美而又壮烈的画卷。宫人见状,惊呼声此起彼伏。
萧明昭则神色平静,缓步走到囚车前,凤冠上的垂旒轻轻扫过囚笼铁栏,目光冰冷:“父皇临终托孤之时,可从未提及皇位要传于你这等乱臣贼子。”
“你带着一群乱臣贼子杀入皇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还杀了大皇兄,皇弟,你才是罪该万死。”她命令人堵了他的嘴巴,鄙夷看着他□□的尿液,嗤笑。
底下有几个百姓拖着自家病殃殃的孩子,用手蘸着鲜血给孩子吃。民间有个偏方,这会儿的血带着戾气,病弱的孩子吃了包治百病。
旁边的守卫赶也赶不及,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
紧接着,祭天大典的鼓声骤然而起,如雷贯耳。萧明昭神情庄重,将刻有“女帝临天”的玉璧虔诚地投入青铜鼎中。
刹那间,腾起的青烟裹挟着龙脑香的馥郁香气,直冲九霄。观礼的群臣纷纷俯首,就在这时,有人不经意间瞥见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凤目之中映照着鼎中明灭不定的火光,竟比北疆那寒冷彻骨的寒月还要冷上三分。
当夜,三皇子府突然燃起冲天大火,火舌肆意舔舐着夜空,照亮了半边天际。
这罪人倒是没有死,可是落下了个残疾,双腿有些行走不便,不太雅观。
暗卫匆匆赶来报信时,萧明昭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舆图上北疆的疆界。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舆图,所过之处,朱砂标记宛如凝血,透着一股决绝与狠厉。
晨钟悠悠撞响第七声时,白发苍苍的神官手持龟甲,他刚想上前,迈着沉稳而庄重的步伐走上观星台。
他那布满裂纹、写满岁月沧桑的掌心,托着一枚燃烧的玉简,玄奥神秘的符文在火焰中若隐若现,他不怕火烧,有如神人。
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天机,下一刻,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人往前一步,抢占先机,他占卜的结果掉入火堆,他惊慌的抬头与新帝对视一眼,一下子这人面如死灰。
他汗如雨下,正要趁着这危险的时间说出预定的台词。
谁知道他收的徒女先开口了。
台下,万头攒动的百姓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地盯着观星台上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
“天命有归!”抢着站在台上的神官突然振臂高呼,女人的声音响彻云霄。
那手指间燃烧的玉简仿佛受到感召,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金粉簌簌飘落,如梦如幻。“三日前子夜,紫薇垣主星黯淡无光,而太微垣右枢星却骤亮无比,赤色霞光直贯斗牛!此乃神女降世之兆——二皇子萧明昭,应天命而生!”
“她是为天命之子!”她说完了。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骚动如潮水般漫过人群。有人激动地仰头望着天际残留的金粉,竟惊异地发现其在晨光中渐渐凝成凤凰虚影,姿态优美,栩栩如生。
更有人赶忙翻开方才有书生卷抄下来的神官语录传阅讨论,双手颤抖着指向泛黄纸页,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古籍早载‘凤栖紫微,赤星临凡’,当真是天命所归啊!”
“嘿,你可知道,如今这现任皇帝当真是难得的仁慈圣明呐!”街头巷尾,百姓们围聚在一起,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着。
“可不是嘛!以前咱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劳作,一大半的收成,都被那繁重的徭役给折腾没了。家里的壮劳力,一年到头没个闲,不是被拉去修城墙,就是去挖河道,根本顾不上自家的田地。可自从新皇登基,嘿,直接就免了咱们的徭役,如今咱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地守着自家的几亩薄田,日子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一位老农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这还不算呢!”旁边一个年轻后生接过话茬,兴奋地说道,“以前那税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各种名目的税,像什么人头税、田地税、交易税,五花八门的,交完税,一家人都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倒好,新皇大手一挥,税给减了一大截,咱兜里终于能有点余钱了,俺还以为俺贱命一条呢!”
“是啊是啊,这新皇不仅减免了咱们老百姓的负担,还整治了那些当官的。以前那些官老爷欺负咱们,俺又不敢告状呐!俺们去告状还得先打俺们五十大板,那还有命在呀?新皇登基后,派了不少人去查,揪出了好多贪官,杀了一堆人头,可算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一位大娘义愤填膺地说着,脸上满是畅快之色。
“对对对,这可真是神仙下凡呐!”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对新皇的感激与赞誉之情溢于言表。众人夸赞并非无的放矢,只因为聚在周围的都能喝到几碗米汤。
还听说明后天要放粮下来,当然了,只限去做工的女人们,所以这周围围了不少女人。
往日里女人是不太抛头露面的。
不过今日有好处,家里的男人就准她们出来了。
集市一角,几个男人围坐,面色纠结地讨论着。
“哎,咋非得让老婆去宫里当差呢?”皮肤黝黑的壮实汉子愤懑地将旱烟杆在地上重重一磕。
清瘦男人附和:“对啊,工坊招人,为啥不让咱男人去?”
略具书卷气的男人推推眼镜:“听说宫里新设女官职位,要女子处理文书、礼仪等,说女子心思细腻有优势。”
壮实汉子哼道:“男人做事也细致,婆娘去了宫里,家里咋办?俺还说能去当太监,把俺那幺儿给送进去。管吃管住,以后其实出来了还能娶个婆娘。”
清瘦男人直点头:“就是,咱也能干活,为啥只要女人?”
书卷气男人耐心解释:“这是女帝苦心,鼓励女子参与国事,让云国发展更全面。工坊也招男人,只是分工不同。”
壮实汉子仍不服:“话虽如此,心里就是不得劲儿,大老爷们儿在家忙里忙外算咋回事?”
清瘦男人愁眉苦脸:“女帝当政,事儿是变了,观念难改啊。”
书卷气男人拍拍两人肩膀:“换个角度,嫂子们挣了俸禄,咱出去吃酒也有钱。”
壮实汉子道:“还是得靠手段,御妻有术,得让婆娘把钱交上来,娘们别乱花,家里还要养孩子。”
两人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壮实汉子叹了口气:“唉,希望真如你说的那样吧。”
这消息如一阵疾风,迅速传至皇宫。此时,萧明昭正握着染血的长剑,傲然伫立在乾元殿前。
三皇子亲卫的尸体横陈在阶下,鲜血被一群人蘸干净了。她面色平静,缓缓擦拭着剑锋,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与决然,静静地听着远处传来的如雷般的山呼声。
风,轻轻掠过她未束起的长发,将百姓们那“女帝临天”的呐喊声清晰地卷到她的耳畔。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昨夜现任大神官秘密呈上的龟甲——那上面刻出的字,这会儿那叛逆的神官老头儿已经死的干净了吧。
现任大神官正是那老头儿的徒女,也算是传承了衣钵,并且很识相。
此刻正与天边盘旋的赤羽金凰虚影完美重叠,仿佛是上天注定的安排。
萧明昭登基后第三日,云国境内便异象频生,宛如神迹降临。
西北戈壁,那片荒芜之地,竟突兀地出现一片千年胡杨林。原本枯死百年的虬枝上,此刻竟绽放出雪白绒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簌簌如雪,美不胜收。东海之滨,升起一座如梦似幻的七色蜃楼,琼楼玉宇间,隐约传来编钟清响,悠扬悦耳。
随行使臣过来的,几个出海的渔民皆称亲眼看见神女踏浪而行,衣袂飘飘,宛如天仙下凡。
西南群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竟有九只朱鹮,身姿优雅,衔着翡翠枝桠,轻盈地落在城头,引得万民纷纷叩首,顶礼膜拜。
这些奇异的消息如燎原之火,迅速传遍云国,甚至还传到了隔壁几个国家。
各地藩王听闻后,纷纷遣使入京,献上奇珍异宝,以表忠心。南疆王的车队浩浩荡荡,载着三百六十箱夜明珠,每一颗珠体都莹润剔透,内部竟隐隐映出凤凰图腾,神秘而高贵。
塞北王则献上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天马,那马身姿矫健,鬃毛间天然生长着赤色纹路,恰似火焰缠绕,威风凛凛。最令人称奇的是江南节度使,他亲率船队,送来江心千年老蚌。当蚌壳缓缓剖开时,众人皆惊叹不已,只见其中竟现九颗连体珍珠,圆润莹白,宛如羊脂玉,而在那珠体上,“明昭永昌”四字天然天成,仿佛是上天特意的恩赐。
这些祥瑞之物一一陈列在太极殿时,萧明昭漫步其中,指尖轻轻抚过珍珠上的纹路,神情若有所思。忽闻殿外钟鼓齐鸣,声震四野。
原来当日正午,皇宫上空突现七彩祥云,那祥云的形状竟与她冕旒上的凤凰纹章分毫不差,宛如天造地设。满朝文武见状,纷纷长跪高呼,山呼声此起彼伏。萧明昭望着堆积如山的祥瑞贡品,凤目微眯,心中明白,这既是天命的昭示,也是各方势力向她递来的投名状。
萧明昭稳坐龙椅,神色淡定,丝毫不慌。
这就是权力,在这样的局里面,没有人再敢挑衅她,没有人再敢指着她的鼻子骂。
她身侧一如既往有一个虚影,那女人脖颈肩披着一条红纱,掩盖着脖子上那条断口,声音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是我原定的人,本就应坐上皇位。现在你应该做的,是与千国讲和。”
“两国征战苦的是百姓。”她微微一顿,目光闪烁:“我建议你,最好把千国的现任皇帝娶过来。敌人近在眼前,比什么都强。”
萧明昭斜倚在蟠龙金椅上,姿态慵懒却又不失威严,指尖绕着鎏金护甲轻轻叩击着扶手,听着下方朝臣为边疆战事争得面红耳赤,各执一词。
唇边始终噙着一抹淡笑,那笑容看似温和,却又透着一丝高深莫测。身侧虚影裹着猩红纱幔,纱幔在氤氲雾气中轻轻飘动,勾勒出妖冶眉眼,声音似裹着蜜的刀刃,甜腻却又暗藏锋芒:“云国铁骑虽勇,可千国善用诡术,再这般耗下去......”
“娶千国皇帝,众卿家以为如何?”
萧明昭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却震得阶下文武骤然噤声,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她望着殿外飘落的梧桐叶,眼神悠远,玉指轻点扶手凤凰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回应虚影:“传闻千国那小皇帝性情残忍,虽然蠢钝又生的美貌,你倒会出难题。”
“弑母杀妹,是个不好相与的,你怕了?”虚影纱幔无风自动,宛如灵动的蛇,轻轻掠过她耳畔时带着刺骨寒意:“越是危险的猎物,驯服后才最有趣。”
这感觉怎么像在吹枕头风似的,萧明昭耳背反差,被自己脑海中想象给弄的起了鸡皮疙瘩。
当夜,萧明昭独坐御书房,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自小服饰她的掌事姑姑捧着摊开的舆图放上桌子出去了。
千国疆域被朱砂涂得血红,仿佛一片血海,虚影再次悄然浮现,红纱如丝般缠上她执笔的手腕,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挣脱的力量:“三日后千国使臣来访,记得看看他们的国书,他本来想把前任皇太子给送来,就是那个小女孩儿。我也没听清楚叫什么。”
“武瑞熙。”萧明昭笑眯眯地说,笑容中却透着一丝冷意。“朕看来,千国该换个人来坐龙椅。”
罗云归危险一笑,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阴谋:“反正是要人和亲,不如就让他来。免得他又送个什么女人来和亲,倒是差点便宜了你父亲。”
娶千国那男帝?罗云归为何这么提议?
“朕的父亲不也是你的子孙?”云国皇帝俯视群臣,殿里吵成一片,各方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混乱的乐章。
“本来他们作为战败国,就不应再如此高调。那狗男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罗云归摇头,神色不屑:“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喜欢孩子。你这小孩儿就别取笑我了,这些日子,你的变化很大,不怕我是妖怪了?”
萧明昭笔尖微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宛如一朵黑色的花。恍惚间,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一天,在皇帝的寝殿里,气氛压抑而凝重。
她亲眼看到那人杀了一个穿着龙袍的老男人,可那老男人却并不是现任皇帝。
当时的萧明昭,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后来听那女子解释,才知道原来那具身体竟然是第一任开国皇帝的尸体。
是在离恨宫使用秘术复活,又追来了皇宫,最终被那女子杀了一遍,仿佛是为了斩断一段不该延续的宿命。
那个场景,血腥而恐怖。
[狗头叼玫瑰]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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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娶千国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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