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日光灯管在凌晨三点发出蜂鸣，像无数只垂死的蝉。我蹲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数药费单的零，母亲的名字在催缴栏里洇成灰色的蛾子。忽然有钢琴声从楼下飘来，是《月光》第三乐章的急板，音符顺着排水管爬上七楼，在消毒水的气味里碎成玻璃碴。

VIP病房区的磨砂玻璃映出扭曲的人影，我抱着CT片低头疾走，却撞进一片雪松香里。石冠红的锁骨链坠晃过眼前，那个铱金齿轮悬在距离我瞳孔0.5厘米处旋转，像颗迷你的脉冲星。

"小心。"他扶住我后仰的身体，指尖的温度比走廊的暖气更灼人。我瞥见他白大褂里的深灰高领毛衣，袖口露出半截红绳——系着我们在天文台画过的戴森球设计图缩印件。

自动贩卖机的蓝光舔舐着他的侧脸。他往投币口塞入的欧元硬币泛着冷光，我攥着毛边的纸币，突然看清纸币上折痕拼出的函数图像。热可可递过来时，他无名指关节贴着创可贴，边缘渗出星云状的碘酒痕迹。

"我父亲在这里做心脏搭桥。"他指间转着病房门卡，磁条上的烫金编号刺痛我的视网膜。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炸响，我看见他手机滑出口袋，屏保上的马里布海滩星空下，天文望远镜的目镜倒映着私人游艇的轮廓。

母亲的呻吟从病房溢出时，我正把止痛药片碾成粉末。药杵撞击臼底的节奏逐渐与楼下的钢琴声共振，直到护士站传来怒吼："谁在弹琴？"我冲过安全通道，看见石冠红被保安架出琴室，他挣扎时甩落的乐谱上画满傅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