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天色微明,风雪渐歇。
昨夜经城外废宅惊变后,萧承渊已亲自将沈苡然送回沈府,他加强了护卫,将一切都交代并安置妥当后随即回了将军府。
此时,李府内,李玄德端坐堂中,手握茶盏,静待城中传回“新娘失踪”,“沈家女私奔”的市井流言。
他唇角微扬,暗想:“今日之喜,必成沈家之丧。”
可一个时辰过去,未闻半点风声,他眉头渐皱。
沈府内,迎亲时辰将至,花轿已备,红绸高挂。
沈苡然换上婚服,红衣耀目,流金溢彩。
她立于铜镜前,却是泪意盈盈。她舍不得家人,更觉心头那份对沈湛秋的单恋,今日将彻底断绝。
沈湛霄代父送妹,十八年前沈烨明殒命狱中,他身为长兄,郑重立于堂前。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妹妹,轻声道:“苡然,莫哭,大哥只盼你此去安好。”
柳婉清在一旁泪水涟涟,握住她手,颤声道:“然儿,娘亲虽舍不得你,但承渊可靠,你莫要怕。”
沈苡然拭泪强笑:“日后我定常回来看娘亲。”
沈老爷子拄杖而立,笑得眼角皱纹堆起:“好!好!沈家有此良缘,焉有不兴之理!”
唯有沈湛秋,立于角落,他默默看着沈苡然,眼中尽是不舍与释然,却未发一言。
辰时已至,鼓乐齐鸣。萧承渊一身正红织金喜袍,腰间配剑,衬得他气宇轩昂。
他大步走出将军府,对迎亲队伍喝道:“出发!”
长街两侧人潮涌动,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巷中女儿们纷纷探首,瞧见镇北将军英姿勃发,纷纷掩嘴低叹:“那沈家女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能攀上这样年轻有为的将军,真是羡煞旁人!”
贺喜声此起彼伏,萧承渊策马行于轿前,耳边喧嚣不断,竟一时恍惚,暗想:“当年父亲迎娶母亲,也是如此盛况么……”
李府内,忽有心腹急入,低声道:“大人,萧承渊迎亲队伍已至沈府,新娘……好端端上了花轿!”
李玄德闻言,茶盏“啪”地摔碎在地,面色铁青:“什么?!昨夜她明明……”
他起身踱步,转念一想,冷笑出声:“罢了,本官倒要上朝参他一本,污那沈家女名节,看他们如何自圆其说。”
迎亲队伍绕城一周,黄昏时抵达将军府,已是宾客满堂。
沈苡然盖着红盖头,由丫鬟搀扶而出,步履微颤。
拜堂之际,礼官高声道——
“一拜天地!”
二人转身向皇宫方向拜下,沈苡然泪水滴落盖头,隐入红绸。萧承渊侧目瞥她,目光微沉。
“二拜高堂!”
堂上供奉萧氏父母灵位,萧承渊低头一瞬,似忆起旧事。沈苡然亦心中思绪翻涌,她曾对沈湛秋的那份情愫将在这场婚礼中被斩断。从此,她是萧承渊的妻子,再不能回头。
“夫妻对拜!”
二人相对,沈苡然低头时心中却涌起不安,暗想:“洞房在即,我该如何……”萧承渊俯身时暗想:“需找机会尽快问清她与顾铭远的关系,还有那玉佩从何而来。”
礼成,宫廷女官持红绸上前,引导萧承渊牵引新娘入洞房。
沈苡然紧张之下踩到裙角,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萧承渊眼疾手快,顺势揽腰将她抱起,大步迈入房中。
女官脸颊微红,低头掩笑,宾客窃语:“萧将军果真疼惜新娘!”
萧承渊将她放于婚床坐定,转身回宴席敬酒,独向沈湛霄举杯,低声道:“湛霄兄,苡然交予我,定不负所托。”
沈湛霄回敬一杯,苦笑暗想:“若非为父洗冤,湛秋与她……”他心有余悸,昨夜之事如刺在喉,眼下却只能相信萧承渊。
几轮敬酒后,萧承渊佯装不胜酒力,被宾客送回洞房。沈苡然闻门外动静,心跳骤急,攥着裙摆不敢出声。
萧承渊推门而入,立于她面前,她隔着盖头只见他双脚,久未动静,她指节泛白,裙摆揉皱。
许久,他俯身挑开盖头,打趣道:“那个巧舌如簧的泼辣丫头哪去了?”
盖头掀开瞬间,她红妆满面,眼波如水,唇色嫣然,美得让人一时失语。他轻咳一声掩去方才失神,忙取合卺酒递予她,坐于身旁。
沈苡然不敢多看,捧杯一饮而尽,他亦仰头饮下。他收回她酒杯,忍不住偏头凝视她,暗想:“怎未曾发现,她还有如此一面……”
沈苡然心乱如麻,指节发白,挣扎片刻,像下定决心,转身面对他,却不敢抬眼,委屈又羞怯地伸手解他腰带。
萧承渊一惊,下意识一把按住腰间,慌忙起身,目光错愕落在她脸上:“你做甚?”
她带哭腔低声道:“不,不是该这样吗……”
沈苡然不谙房中之事,却又强作懂事的模样令他忍俊不禁。
萧承渊取来短刀划破手指,又扯来婚床上的喜帕,将血抹于喜帕。沈苡然见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震惊道:“你这是!……”
萧承渊看着她柔声道:“终于看我了?”
她忙移开目光,他故意踱至另一侧,低声道:“哦?我多此一举了?难道你想跟我……”她脸红推开他,护住衣襟。他轻笑,吹灭蜡烛,去一旁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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