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是两名少年,身袭白衣,手提长剑,两只精钢护腕扣于手腕。腰上用银丝绦挂一牙牌,牙牌随步伐在身前来回跳动。
只见牙牌上正书“镇邪司”,后书“诛祟台”。
俩人紧握长剑在屋内巡视一圈,见到满地死尸忍不住皱起眉。其中年纪尚小的用剑尖翻动几下白毛僵的尸块,掩住鼻子,闷声闷气道:“远远听到白毛僵的嘶吼,还以为能过来诛灭它挣个功绩,结果却被人先下手。好生倒霉。”哀叹完,朝年纪大些的问道:“师兄,你说这是咱们诛祟台的人做的吗?”
他口中的诛祟台正是镇邪司下设之部。镇邪司缉拿处置恶鬼邪祟,匡扶天道正义。掌司为首,下设三台,分别为诛祟台、孽镜台、思悔台。各台司职不同,每台由一律正统辖。全司上下三千余人。天下恶鬼邪灵听其名号无不闻风丧胆。
年纪大些的仔细打量下四分五裂的白毛僵,道:“这白毛僵被震得碎成这样,应该是修为甚高的修士所为,至于是不是咱们诛祟台的手笔,我倒是瞧不出。”说罢,朝师弟的屁股上踢一脚:“既然这里无事,咱们赶紧寻下一处鬼怪作祟的地方。咱们诛祟台专司捉拿鬼怪,三台中职责重大。再加上严律正对诛祟台弟子的课业抓得愈发得紧,会亲自下山督促。要是被他抓到咱们闲逛就不好了。”
听到这里,师弟干脆往地上一躺,死乞白赖地拖延时间休息,和师兄找话道:“我听其他师兄说,严律正还是严师兄的时候就是铁板一块,当了律正越发得硬。要是宋师兄是律正,咱们诛祟台就热闹多了。师兄,我入门晚,你见过那个宋师兄没?有人说,这律正的位置本来就是宋师兄的。”
师兄当即面色一沉,严肃道:“休要听些胡言乱语。什么宋师兄,那就是一个叛徒。宋云岚欺师灭祖,不仅诛祟台,整个镇邪司都人人得而诛之!”
师弟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暗地吐吐舌头,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和师兄走。脚刚沾地,就见师兄双手秉剑弯腰,前方露出一个青年的身影,耳畔响起师兄响亮的话语:“见过严律正!”
青年身姿挺拔,一袭白衫,束发银冠,脚蹬长靴。剑眉斜飞入鬓,眼睛黑如点漆,一张薄唇轻轻抿着。一柄长剑握于手中,更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勃。
“见过严律正!”师弟也赶紧行礼。
诛祟台律正严秋凛环顾四周,问道:“白毛僵是你们诛灭的吗?”
两人赶紧摇头:“并不是,我们二人来时,已经被诛灭了。”
他们二人心中叫苦,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到律正前来督查。见严秋凛的铁板脸没有什么表情,生怕他以为自己偷懒不高兴,俩人忙兵分二路在屋子里到处检视,装作很努力的样子。
师弟走路极快,路过火堆时,足风将碎纸屑扬起,零零落落飞在眼前。突然一点黄纸碎片引起他的注意。
他眼疾手快劈手抓住,看到黄纸碎片边缘一圈焦黑,中间依稀可以看见红色符文。他急走到严秋凛身侧,双手递出黄纸碎片,道:“严律正,您瞧,这符箓长得好生奇怪。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纸钱。”
严秋凛接过黄纸,目光扫过仅剩的一点符文残迹。刹那间心高高揪起,身体微微一震。这是玄黄符!
他头晕目眩,两脚发软,心速快得几乎窒息。九年了,难道终于让自己找到了宋云岚?
严秋凛握紧那片碎片,心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玄黄符是宋云岚他自己所创,从未教过别人,除了他还有谁能使这个?
“严律正......”师兄弟二人嗫喏。他们从未见过严秋凛如此失态,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更叫完蛋。难道严秋凛因为看到自己偷懒被气成这样?我的天,难怪他姓严.......这也太严了吧!
一句“律正”终于让他镇定下来。他瞧一眼自身的装束和腰间镇邪司诛祟台的牙牌,心里一阵苦笑。律正,这两字所蕴含的责任犹如泰山,不得不教他冷静思考。
他张开手掌,又仔细看了看被捏皱的碎片,心道,这符文烧得只剩一角,虽然这行文一致,但没有全貌。更何况天下符文千变万化,相似的还是有。仅凭这一点就断定宋云岚来过这里,似乎有点太过于武断。
他轻轻出掌,在掌心汇集灵力,探寻在此处是否有宋云岚的佩剑“风扬”的剑气。
修士用周身灵气滋养佩剑,长期以往,剑在交战中以气养气,养成本身独一无二的剑气。长剑出鞘,必有剑气带出。“风扬”的剑气他再熟悉不过。
高高悬起的心突然无所着落。
“风扬”的剑气半分也没有,只探寻到两道陌生的剑气,应该是面前这两人的。他不死心,又重新探寻,可是依然什么也没有。他找了宋云岚九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体会过多少遍这种失望的滋味。可下一次,他还会重新燃起希望,飞蛾扑火般撞向那微弱的一点。
“律正,我们错了!”师兄弟二人见严秋凛脸上神色转圜,一言不发,以为他内心酝酿着滔天怒火。一不做二不休,抢先认错!我看你再怎么发脾气!机智!
严秋凛被这高亢的声音吓得眼皮一跳,低头见到二人恭恭敬敬地屁股朝天,跪伏在地上,活像两只大□□。
他忍住笑意,声音听不出喜怒:“把这里打扫一下。”说罢,便跨出门去。
师弟擦擦额头冷汗,师兄直拍胸口,两人共同长吁一口气。
宋云岚抱着杨玄已经跑出榆家镇,没入镇外的一片广袤树林里。他没敢走大路,怕有人御剑而行被发现踪迹,树林是很好的掩护。方才在灵堂,感知到两道剑气,虽很陌生,但能知到是诛祟台的铸剑。
他一边跑,心里一边得意呐喊,老子跑了九年,还能再跑个九年。有本事来抓老子啊!只要一得意,脚底愈发轻快,嘴里忍不住哼出小调。
“师父,刚才那手绝活你教教徒儿呗。”杨玄双手勾住宋云岚的脖子撒娇。
杨玄志在必得,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撒娇,师父绝对顶不住!
宋云岚足下生风,紧紧抱住杨玄的胳膊,笑道:“肉包子和绝活你选一个。”
“那还是肉包子吧。”杨玄懊丧地趴在宋云岚的肩头,嘟囔道。
宋云岚哈哈大笑:“你就记得吃,跟你师父我一个样。”
树林里积雪厚重,枝丫横生,乱石遍布,偶有几声乌鸦啼叫,倍感凄凉。
宋云岚跑得满头大汗,双腿困倦,耳畔满是轧轧踩雪的声音。但他不敢放松,他要跑得更远一些,远到没人再愿意到树林里再进一步,这样他和杨玄才安全。
他专心致志,朝着安全的树林深处飞跑。
“小玄,你要是累了,就趴师父怀里睡会儿。”话音刚落,突然怀里一轻。
再低头一看,杨玄没了,怀里竟然是一团稻草!
宋云岚登时立在原地,扔掉那团稻草,警惕地环顾四周。四周除了乱七八糟密密麻麻的枯树枝外,就是一只乌鸦,咕咕发着惨叫。再远处,除了黑色便也什么也看不到了。
抬头望天,无月也无星。
宋云岚思忖片刻,继续朝远处跑。他边跑边看四周,雪堆,树枝,远处的黑夜,单调而重复。就这么跑了小半柱香的时辰,他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他又看见了那只咕咕惨叫的乌鸦。
他回到了原点。
鬼打墙,小意思。
宋云岚轻笑一声,立掌掐诀,念动咒术:“鬼蜮伎俩”只听轻轻一声“破”,前方十步远处出现一座坟墓。乌鸦凄厉地嘎一声,拍拍翅膀飞走,震落枝头积雪。
宋云岚蹑手蹑脚过去,凑到石碑前探寻,看到立碑时间,是座几十年前的旧坟。
他伸手在坟包上轻轻一按,立刻感受到一股森森鬼气从坟包里传来。松开手,巡视四周,在坟东边不远处看到一个有一个树枝堆。树枝堆堆的乱七八糟,平地凸起,像是在遮掩东西。
扒开树枝,赫然露出一个洞口。
宋云岚伸头打量一下,这个洞口是墓道口,斜插入地底。一点幽微的火光在黑暗的墓道尽头闪烁。他弯腰一步步下进墓道,走了大约五步,两扇半掩的石门横在面前。两扇石门露着一条缝隙,方才看到的火光就是从里面泄出来的。
事死如事生,这座石门仿民宅惟妙惟肖,两侧及门楹凿刻一副对联。如果不是身处地底,还真会以为这是一座普通房屋。
宋云岚趴在门缝往里望了一眼,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将手掌覆在门上,感到里面虽然有鬼气,但不浓烈,鬼怪应该不在。于是大胆一搏,用肩膀将石门顶开一道大缝,侧身钻进去。
一进去便豁然开朗。墓室仅普通房屋大小,一座主室,左右两间小小的耳室。两盏微弱的油灯燃在石雕的窗格旁。一口朽烂的棺材翻离棺床,一具白骨骷髅及一具黑黢黢的干尸随意落在地上。
令宋云岚奇怪的是,七八个竹篮用麻绳从墓室顶端吊下。竹篮和麻绳都是崭新的,肯定不是墓室里的原物。突然,哇得一声哭嚎从一个竹篮里传来,吓得宋云岚一激灵。
是婴儿的哭声。
两个上班摸鱼被领导抓包的可怜打工仔(手动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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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几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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