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参的声音没有起伏。

她擦干净匕首，收回大腿边，淡淡地说：“手铐甩棍辣椒水，平时常用的是这些，也只有你这种中二病，才会选匕首。”

“啊？你们平时不用匕首吗？”

“你听说过‘警察一枪击毙歹徒’，没听过‘警察几刀捅死歹徒’吧？”

“……真的没人用吗？”

“森警和水警可能还有用，可以用来割渔网和捕鸟网，哦对了，刀鞘里有根皮筋，也可以做成弹弓，去打鸟。”李参说着，回头望了她的初中同学一眼，后者惊恐地又后缩了几步，像躲死神一样，连看都不敢再看她。

李参微微低头，算是道歉。接着，从死者身上搜刮了一下可用的东西，离开了宋惠的家。

“喂，李商，”她望着即将亮起的天空，说，“我知道杀死你的凶手是谁了。”

“我也知道了。”

两人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程礼德。”

李参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不，我只知道他一定是杀死我的凶手，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呢？”

“我只知道他一定是杀死你的凶手，其他的……能想起来的不多。”

“那我们半斤八两。”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和周小松约了周末有事，等帮完她的忙，就直接去把程礼德杀了。”

李参并未像以前一样阻止，反而问：“只杀程礼德一个人吗？”

“嗯，他儿子程聪也要杀。”

“还有呢？”

“能多杀几个就尽量多杀几个呗，反正也会被抓起来，杀程礼德的话，肯定会判死刑的。你呢？”

“我么，程礼德是杀死你的凶手，就交给你好了，我要去杀别人。”

“你要杀谁？”

“市长。”

李商笑了：“怎么，你也觉得他恶心？”

“不，他是我的仇人。”

“他怎么着你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在管州市市中区实验中学读过书？”

“我们是校友？”

“校长也是同一个，他儿子跟我是同学。”李参回忆道，“那时候我不小心惹了他儿子，成绩也压了他儿子一头，在班主任提醒我收敛锋芒的时候，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很不服气。后来不知道学校跟我爸妈说了什么，他们本来不怎么管我的，突然说我在学校里招蜂引蝶，得去改造一下，学校答应出钱。”

李商的声音阴沉下来：“你被送去了女子班。”

“那时候叫国学夏令营。”

“垃圾玩意儿，要不要我顺手帮你把市长也杀了？”

李参笑笑：“你杀不了那么多，连见都不一定能见到，能顺利杀一个已经很不错了。”顿了顿，叹道，“为什么这帮该死的玩意儿都这么不好杀呢？”

上班时间到了，李参来到市政府。

用抢来的手机拨通市长办公室的电话，假装是下属部门的工作人员，说有文件需要市长签字，询问市长在不在。对方回答，市长现在还在，但马上要出门。

李参静静地候在不远处，看到市长的身影出来，正常地靠近。市长上车，李参跟着他挤了上去。

“你……”

“闭嘴。”李参提枪抵住了市长腰窝，冷冷地说，“让司机开走。”

汽车开了出去，李参很清楚，那是去派出所的方向，但也无所谓了。

“我有点问题想问你，市长，不，校长，你还记得自己在区实验中学当校长时候的事吗？”

市长尽量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想安抚她：“我记得，你有什么诉求吗？”

“是有一点，既然记得，那你记得你儿子在那上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叫李参的女同学吗？”

市长明显不记得，但未表现出慌乱，问：“她是你的朋友吗？”

“不，那就是我。”李参叹了口气，“居然不记得了，真令人失望，我还想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就饶你一命。”

市长咽了口唾沫，沉稳开口：“说名字我可能不太记得清楚，毕竟上了年纪，但是学生们的事我都放在心上，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那我就说了。”李参面不改色地道，“我想要你的命，可以吗？”

市长一下愣住，终于再也摆不出架子，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你记不得我帮你回忆吧，当年你儿子偷摸年轻女老师，我看不下去，出口斥责他，伤了他的面子。后来，你们就把我送去国学夏令营改造，叮嘱那里的人要重点矫正我。”

“夏令营是为了学生的成长……”

“那你儿子为什么不去呢？”

“那是……”

“唉，”李参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太天真，居然试图听到你们反省，你可能的确会反省吧，在确定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会口头反省，说好听的话。”

李参自嘲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后面的警车也追了上来。司机吓了一大跳，方向盘急打，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李参没有锁好车门，一下飞了出去，摔到地上。眼前的事物飞快变得模糊，她突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死得跟李商一样？

自己，和李商一样……

这个想法让李参一愣。

高大的圣像再度出现，她又一次站在公交车外。黑漆漆的玻璃门映出她的身影，属于李商的身影。

她摘下面罩，忽然发现，那张少女的脸，竟是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