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死……”破碎的低语从我喉间挤出,带着艾草精特有的清苦气息。”这……这这这….你要是死了,谁来告诉我怎么出去?“我顾不上其他,猛地俯身贴近他冰凉的唇,以草木本源的精纯生气强行撬开他紧闭的齿关。一次次渡气,感受着自己体内丰沛的灵力如溪流奔涌,灌入那片沉寂干涸的荒芜之地。艾草特有的清苦药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漫缠绕,每一次气息的往复都像是在燃烧我自己的命脉,内丹因灵力急速流逝而剧烈震荡。
直至手臂酸麻,唇舌间染尽他唇上冰凉的血气,那双紧闭的长睫才骤然一颤!紧接着,是胸腔深处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抽息,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他喉间咯出更多粘稠的暗血,竟奇迹般开始有了极其艰难、断断续续的自主呼吸!
心尖悬着的利刃稍稍卸下几分力道,目光却被他胸前那片蔓延开的大片暗沉血渍死死攫住。沾满血污的手指带着草木特有的微凉,颤抖着拨开他胸前破碎的衣襟——三枚通体幽黑、形制狰狞的长钉,如同三条蚀骨的毒蛇,深深楔入他单薄的胸膛,钉身大半已没入骨肉,只余寸许末端裸露在外,上面缠绕着的血色符纹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明灭闪烁,散发出极度不祥的死寂气息。
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抚过一枚咒钉冰冷的顶端,甫一触碰——
“呃——!”
身下的人猛地弓起背脊,仿佛遭受了极致的酷刑,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楚嘶鸣从喉间迸出,原本刚刚凝聚起一丝生气的脸庞瞬间扭曲死白,嘴角涌出更多的鲜血!那三枚咒钉如同被唤醒的活物,其上符纹血光大盛,竟又向里钻了半分!
“我不知…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惊惶失措地松开手,心脏仿佛也被那咒钉狠狠凿穿,痛得窒息。那符纹里流淌的,分明是至阴至邪的诅咒之力,与这洞窟中磅礴的仙灵之气格格不入,如同墨汁污染了清泉,带着跗骨之蛆般的怨毒!
根本无需深思,一个令人战栗的念头疯狂撞击着我的识海——这九柱擎天、符咒密布的宏阔洞府,哪里是什么仙家秘境?这分明是一座牢狱!一座以山腹为炉、以仙灵为薪,囚禁着眼前这谪仙般男子的……通天绝狱!那穹顶悬浮的玉台,分明是一座镇压他的祭坛!
橘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弥漫开来的恐怖气息,呜咽着缩到我脚边,圆眼中充满了原始的恐惧。它方才吞食的朱红异果蕴含的炽热灵气,此刻竟在我渡给男子的草木生气牵引下,丝丝缕缕自我与他相触的唇齿间、指尖间,主动流向那三枚不断蚕食他生命的咒钉。朱果的火热灵气与咒钉的阴邪之力激烈碰撞,在他经脉中掀起无声的风暴,更多的血从他口中涌出!
“不……停下!”我试图切断这诡异的灵气流向,体内的艾草本源却如同遇到了宿命的缺口,更加汹涌地向他倾泻!这咒钉,竟在贪婪地汲取我的生机!内丹的震荡已化为剧烈的绞痛!
他修长冰冷的手指猛地抬起,用尽残存的力气死死攥住我的手腕。那力道虚弱不堪,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绝望执拗。他沾血的唇艰难地翕动,气若游丝的声音如同蛛丝,断断续续地飘入我耳中:
“…走…快……走……”
那双紧闭的眼睛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线模糊的琉璃色微光,死死地、哀求地凝视着我。
洞窟顶端的巨大圆台中央,那团一直幽然闪烁的淡荧光晕毫无征兆地急速旋转起来!光芒暴涨,瞬间撕裂了弥漫空间的幽蓝柔光,化为无数道冰冷的、带有强烈探视意味的尖锐光刺,如同无数双骤然睁开的、来自洪荒的巨眼,带着洞穿一切虚妄的凛冽神威,猛地向下投射而来,瞬间将我们二人一兽牢牢笼罩其中!
冰冷的探查之力如实质般沉重地压在我的脊背上!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根须在泥土深处恐惧痉挛的声音,也听到了橘子喉咙里滚出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光柱中心,那悬浮的圆台之上,一个庞大如深渊意志般的虚影轮廓,正于刺目的强光中缓缓凝聚、沉降……这座囚笼真正的主人,已然苏醒!
橘子的呜咽在我脚边断续如垂死的虫鸣,它锦缎般蓬松的皮毛被那通天彻地的光刺激得根根倒竖。洞顶倾泻而下的威压冰冷如万载玄冰,沉甸甸地凿进我的四肢百骸,连灵草的本源根须都在魂魄深处簌簌发抖。那光,并非照亮,而是审判。
怀中男子琉璃色的眼瞳在强光刺激下剧烈收缩,随即又无力地合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清明。他紧攥着我手腕的指骨微微松开,滑落下去,徒留一片粘腻冰冷的血污在我腕间皮肤上蜿蜒,像一道狰狞的诅咒烙印。方才那一丝因渡气而强行凝聚的生机,在圆台光刺降临的瞬间便被无情碾碎,气息再次微弱下去,游丝般悬在无底深渊的边缘。
“咳…呃……” 他喉间滚动着血块的闷响,每一次短促痛苦的吸气都引得胸口那三枚幽黑咒钉上的血色符纹随之明灭,如同贪婪吮血的活物。朱果残留的炽热灵气与我渡入的清苦艾息仍在被迫涌向那诅咒之钉,形成一种诡异而残酷的拉锯,在他破碎的经络里掀起无声的惨烈风暴。他单薄的身体在我臂弯中不受控地一阵痉挛,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黑咒力如毒蛇般游走。
不能停!我咬牙,再次俯首,唇瓣重重贴上他冰冷染血的唇,不顾一切地将体内疯狂震荡的内丹本源灵力压榨而出!那冰冷的威压似要将我碾碎,每一次渡气都像在对抗整个世界的重量。口中满是他血腥的气息,混合着我草木精元特有的清苦药香,形成一种令人绝望的铁锈味道。灵力流逝带来的虚空感从内丹蔓延至每一片草叶虚影,视野边缘开始泛起阵阵黑翳。橘子焦躁地用头顶着我的后背,试图将我推离这绝境中心,它小小的身躯在那神威之下筛糠般抖动。
“吼——!”
一声并非来自尘世的咆哮,裹挟着洪荒的威严与亘古的寂灭之意,猛然从穹顶那疯狂旋转的光芒核心炸裂开来!声音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轰击在神魂之上!整个洞窟如同被投入炼炉的琉璃盏,四壁嗡鸣巨震!扎根岩壁的玉髓藤蔓寸寸崩裂,垂挂的鸽卵朱果如血雨般簌簌坠落,砸在玉潭和异草之上,碎裂成点点凄艳的红光。地面在脚下剧烈起伏,仿佛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翻身。
那悬浮圆台上的庞大虚影在刺目光芒中骤然凝实了一瞬——并非具体的兽形或人貌,而是一团扭曲蠕动的、由纯粹法则与凛冽杀意构成的混沌之暗。两颗巨大如烈阳的眼瞳虚影在其中豁然睁开,毫无情感的冰冷视线穿透空间,精准地钉死在我卑微挣扎的形体上!纯粹的意志如同实质的重锤轰然砸落:
“擅闯禁地者——诛!”
那声裹挟着洪荒意志的“诛”字,如同亿万钧玄冰凝成的巨杵,狠狠凿向神魂深处!我眼前的世界在剧痛中碎裂、旋转,内丹如濒死的雀鸟疯狂震颤,几乎要挣脱根系的束缚破体而出。唇齿间渡出的清苦生气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烫的腥甜涌上喉头——那是本源受创的心头精血,混着他冰冷的气息,一同呛咳出来,溅落在他苍白如雪的面颊上,蜿蜒如绝望的泪痕。
就在那灭绝的光瀑即将吞噬一切的刹那,臂弯中那具冰冷沉寂的身躯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他不知从何处汲取了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猛地挣脱了咒钉噬骨的剧痛禁锢,以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姿态悍然翻身。冰冷的、浸透了血与水的白衣瞬间覆盖了我的视野,将穹顶倾泻而下的灭世神光严严实实阻隔在外。天旋地转间,我只觉周身一轻,属于草木的精魂形态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古老力量强行收束、凝练——枝叶蜷缩,灵光内敛,转瞬便化回了一株叶片微枯、根系犹带湿润泥土气的原生艾草。
“他们只是误闯此地的一棵普通草精和狐狸,”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嗡鸣与光爆,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维护,直贯穹顶,“你们别伤他!”
话音未落,那审判一切的恐怖光柱已轰然降临!只是这一次,它未能落在我这株微不足道的草叶之上。全部毁灭性的力量,尽数凿进了那具将我牢牢护在身下、单薄如纸的脊背!
“噗——!”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一丝奇异的草木清气,如滚烫的熔岩雨点般,重重砸落在我脆弱的草叶之上。每一滴都沉重无比,烫得叶片几乎要蜷曲燃烧。我能“听”到骨骼在神威下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能“感觉”到那三枚深嵌在他胸前的幽黑咒钉在狂暴外力冲击下发出怨毒而兴奋的嗡鸣,贪婪地吮吸着这新涌出的、蕴含着神罚之力的滚烫血液!他护着我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弓,绷紧到极致,又颓然松软。那口滚烫的鲜血,是他替我承下这灭顶之灾的代价。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是橘子发出凄厉得不成调的尖嚎,以及头顶那片被血染透的白衣,如同坍塌的天空,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和无边的冰冷黑暗,沉沉地、彻底地覆盖下来。
不知沉沦了多久,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玉,终于在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中,被一丝微弱却熟悉的气息牵引着,艰难地浮出水面。那是一种混合着陈旧书卷的墨香、干燥草药独特的清冽苦涩、以及…一缕若有若无、淡到几乎难以捕捉的冷冽霜雪气息——属于那个谪仙般的男子。
沉重的眼帘缓缓掀开,映入视线的并非预想中玉潭的冷光或巨柱的森然,而是一方低矮、却异常平整的石窟穹顶。柔和的光源来自镶嵌在壁角的几颗明珠,散发着温润的乳白色光晕。身下是干燥而厚实的蒲草垫,垫着素色的细麻布,触感意外地带着点粗糙的暖意。
这里……是那洞窟的最深处?我猛地撑起身,急切地环顾四周。果然,远处那九根擎天巨柱的轮廓在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如同沉默的洪荒守卫。而此刻身处之地,却俨然被布置成了一处简陋却齐整的栖身之所:一张石榻,几个倚壁而立的巨大书架,上面整齐码放着或竹简或帛书或线装纸册,散发着沉甸甸的岁月气息。一张宽大的石质书桌置于明珠光晕最明亮处,桌角放着一个素白瓷瓶,里面随意插着几茎不知名的蓝紫色小花,虽有些蔫了,却依然顽强地吐露着微弱的灵气。书桌旁,甚至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陶瓮,里面蓄着清水。
目光急切地掠过这些布置,最终牢牢锁在书桌后那个执笔的身影上。
是他!
一袭素净的白袍已换了新的,宽大的衣袖如流云般垂落,遮住了手臂。他正微微垂首,握着一管细长的玉杆紫毫笔,在铺开的素白宣纸上徐徐书写。明珠的光晕柔和地勾勒出他清绝的侧影,长眉舒展,鼻梁挺直如削,唇色是失血后的淡粉,神情专注而沉静,仿佛只是沉浸在一卷寻常的经文里。方才那场几乎魂飞魄散的剧变,那刺目的鲜血,那令人心胆俱裂的神罚,竟未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连一丝疲惫也无?
“你……” 喉咙干涩得发紧,我挣扎着从石榻上下来,脚步还有些虚浮,踉跄着便朝他奔去,目光紧紧胶着在他胸前,“你的伤……那三枚钉子……你……”
他似乎被我急促的动静惊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饱满的墨珠无声地落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深黑的痕迹。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眸转向我,眼底竟漾开一丝极淡、极温和的笑意,如同初春冰面上碎裂的第一道暖痕。
“醒了?” 他的声音清越依旧,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听不出半分虚弱,“不必忧心,我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 我难以置信地重复着,人已冲到书桌前,目光如同最细密的篦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扫视着他。怎么可能?那三枚几乎将他钉穿、吸食他生机的幽黑咒钉呢?那承受了穹顶神罚、被滚烫鲜血浸透的后背呢?那濒临破碎、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的惨烈呢?
“让我看看!”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分寸,伸手便要去撩开他胸前那片看似纤尘不染的衣襟,指尖带着艾草精特有的微凉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阻止,只是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无奈,任由我的动作。衣襟被指尖拨开,露出下方白皙如玉的肌肤——平整,光洁,没有任何狰狞的伤口,没有深陷的钉孔,甚至连大片的淤青都无迹可寻。唯有心口附近,三处指甲盖大小的淡淡红痕,如同被极细的朱砂笔轻轻点过,又似春日桃花最末端那抹将褪未褪的浅粉,极其微弱地烙印在那里,若非凝神细看,几乎会忽略过去。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离那淡痕仅有寸许之遥,却不敢真正触碰。记忆与现实在这一刻产生了巨大的割裂。那冰冷的钉身触感,那深入骨髓的怨毒诅咒,那滚烫溅落的鲜血……难道都是濒死前的幻觉?可叶片上那早已干涸、却依旧隐隐传来灼痛感的暗红印记又是什么?
“这……这不可能……” 我喃喃低语,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惊疑,抬头死死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我明明看见……那三枚钉子……还有你的血……那么多血……还有那个圆台……” 话语因为急切和混乱而显得破碎不堪。
“哦,你说那个。” 他神色未变,极其自然地抬手,将被我拨开的衣襟重新拢好,动作流畅优雅,没有一丝凝滞或痛楚。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手背,那触感温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似活物的恒定微凉。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远处那九根沉默的巨柱和穹顶悬浮的圆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那是‘九曜镇灵阵’,此地灵气汇聚,过于磅礴刚猛,修行时偶有心魔引动灵力反噬,便会激得阵枢示警。所谓钉刑、血光,不过是阵力显化出的幻象劫数,用以淬炼道心罢了。你与那灵狐闯入时,恰逢我引动阵力修炼的关键时刻,阵势交感,才显出那等骇人景象。实则……皆是虚妄。”
虚妄?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那濒死的冰冷,那咒钉钻心的阴寒,那神罚灭魂的威压,都是虚妄?可怀中那份沉重,唇齿间渡气时他气息断绝的绝望,还有叶片上承载的滚烫血珠……这一切的感受,真实得刻骨铭心!
“可……可我为你渡气时,分明感觉……” 我还想追问,试图抓住记忆里最确凿的触感。
“你损耗甚巨。” 他却不容置疑地截断了我混乱的思绪,琉璃色的眼眸凝视着我,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郑重承诺,“为助我平息那片刻的灵力躁动,竟不惜动用本源生气。此恩甚重。今日让你受此惊吓,又损了根基灵力,我心中实在难安。你且安心在此调养,所失之灵力,我必定双倍补还于你。”
他的话语清晰、温和,甚至带着安抚人心的诚意,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玉珠,圆润无瑕。他微微倾身,从书桌旁一个古朴的玉匣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流转着温润青碧光华的丹丸。丹丸甫一出现,整个角落便弥漫开一股沁人心脾、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草木精粹之气,远胜洞中那些奇花异果。
“此乃‘乙木青华丹’,采千年木心精粹所炼,最是滋养草木本源。” 他将丹丸递到我面前,温声道,“先服下,稳住根基。待你恢复些力气,我自有更多方法助你。”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那枚光华流转的灵丹。入手温润,磅礴精纯的生命气息顺着指尖丝丝缕缕渗入体内,干涸枯竭的经络如同久旱逢霖般发出细微的欢鸣。这灵丹绝非凡品,价值难以估量。他的补偿,诚意十足。
然而,就在我指尖触碰到那温润丹丸的瞬间,亦是在他递出丹药、衣袖微微滑落的刹那——
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摩擦声,仿佛自无尽遥远的虚空深处,穿透了这方寸之地的宁静,清晰地钻入了我的耳蜗!那声音……像是什么沉重无比、坚不可摧的巨大金属环扣,被无形的力量拖曳着,在冰冷的岩石上……缓缓地、艰涩地划过。
我的指尖猛地一颤,那枚珍贵的乙木青华丹险些脱手。心脏在胸腔里毫无预兆地剧烈一缩,如同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我倏然抬眼,目光如电般射向他拢回衣袖的手腕,以及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素白平整的袍袖之下。他递丹的动作依旧优雅从容,脸上的温润笑意也未曾改变分毫,仿佛方才那一声只有我能听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锁链拖曳声,仅仅是我灵力枯竭后产生的耳鸣幻听。
明珠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他谪仙般的容颜和素净的白袍,书架上沉沉的典籍散发着墨香与岁月的气息,瓷瓶里蔫了的蓝紫色小花在寂静中仿佛也停止了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那么合理,那么……虚妄。
只有我指尖残留的、那枚灵丹温润的触感之下,一丝属于他肌肤的、恒定不变的冰凉,如同最隐秘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真相。
我缓缓收拢五指,将那枚光华流转的乙木青华丹紧紧握在手心,磅礴精纯的灵力透过皮肤传来,试图滋养我枯竭的本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远处那九根沉默矗立、符咒森然的通天巨柱,以及穹顶之上,那悬浮的、此刻光华内敛却依旧散发着亘古威压的巨大圆台。
他唇边温润的笑意如静水深流,书案上墨迹未干的字迹蜿蜒如谜。角落瓷瓶中,那几茎蓝紫色小花在灵丹气息的冲击下,最顶端的一片花瓣无声飘落,缓缓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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