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宽敞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吴可凤刚审阅完各区域经理上报的上月经营状况报告,还有他们针对未来提出的方案建议书。这是她每月给区域经理布置的固定任务,为的就是全方位掌握公司各区域的运营动态和发展方向。
审阅完毕,一丝疲惫悄然袭来。她将头轻轻靠在舒适的座椅靠背上,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吴可凤猛地从沉思中抽离,赶紧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职业女性的干练与礼貌,却又不失温柔:“您好,我是吴可凤。”
然而,电话那头一片寂静,仿佛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吴可凤猜想着,或许是信号不好,又或者对方没留意到电话已接通。于是,她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您好,我是吴可凤。请问是找我吗?”
就在她准备再次确认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和感慨:“阿凤,我是杨伟成。”顿了顿,那声音又响起:“阿凤,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杨伟成。”
听到这个名字,吴可凤的心猛地一颤,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仿佛一下子被拽回了遥远的过往。
“成哥?”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惊喜,激动地追问:“真的是你吗,成哥?我的师傅!我怎么会不记得。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手机号?你在哪儿呢?”语气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我在上海假日酒店1206房间。”杨伟成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要是有空,能不能……过来见一面?”话语里藏着对这次见面的看重。
“成哥,假日酒店离我们公司总部可近了!”可凤的语气瞬间兴奋起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去!”那股急切劲儿,藏都藏不住。
“好,我等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杨伟成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像从前一样惦记着她。
“师傅,我都三十一了,您还把我当小孩操心呀?”可凤忍不住笑出声,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您放心,二十分钟内保证到!先挂了啊,等我!”说完,她迅速挂了电话,抓起背包快步走出办公室,麻利地关上门,朝着电梯的方向飞奔而去,脚步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上海假日酒店1206号房内,杨伟成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尽管早已听到可凤说二十分钟就到,电话也被先行挂断,听筒里没了任何声响,他却还是舍不得把手机挪开。
十多年光阴流转,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清晰,像带着某种魔力,悦耳又亲切。他轻轻眯起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可凤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鲜活得仿佛就在眼前。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突然响起,瞬间将杨伟成从回忆里拽回现实。他心头一动,立刻起身快步走向房门,猛地拉开了门。
“成哥!”门刚开,杨伟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可凤那熟悉又欣喜的声音,语气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成哥,你真的太让我惊喜了!”可凤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杨伟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真不敢相信,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你不知道,接到电话那一刻,我激动得都说不出话了。”
她接着欢喜地说:“成哥,真的是你啊!都过去十多年了,你看着没多大变化,就是头上多了几缕白头发。可这白发一点没减你的帅气,反倒添了几分成熟稳重,更像我师傅了,特有威严。”
杨伟成笑着,从桌上端起一杯早已泡好的热茶,轻轻递给可凤,眼神里满是爱怜与关怀:“渴了吧?喝点茶润润嗓子。看你一头汗,不是让你别急吗?现在都是大公司的总经理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风风火火。”
可凤接过茶杯,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笑道:“成哥,我也就在你面前才这样毛毛躁躁的。在公司里,员工们都说我稳重威严,雷厉风行呢!”
杨伟成静静地看着她,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她还是他深爱着的模样,岁月虽在她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依旧美丽动人。更让他钦佩的是,历经生活的挫折磨难,她始终揣着一股自强不息的劲儿。都说岁月不败美人,更不败那些坚韧向前的人,这话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
“成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可凤满是疑惑地问,眼神里闪烁着不解与好奇。
这句简单的询问,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破了杨伟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些被刻意埋藏了十多年的思念与牵挂,在这一刻轰然决堤,再也抑制不住。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牵挂你。”杨伟成的声音里满是悲伤与无奈,他定定地看着可凤,声音微微发颤,“好几次,我实在按捺不住,差点就踏上了去韶关的列车找你,可每次临出发,都痛苦地发现,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见你,去寻你。”
“我对你的爱,那么深那么真,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吗?”他继续说道,“我们当初明明说好的,让我在广州安心等你回来,可你为什么宁愿一个人扛着那么多艰难挫折,也不肯来找我寻求帮助和慰藉?你知道吗,我就那样傻傻地等了你七年!直到我姑姑查出癌症,临终前逼着我结婚成家,我才不得不妥协。可我心里,一直只有你,只爱你一个人。我根本不愿意就这样将就过一生,哪怕孤独终老,我也认了。”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砸在可凤的心上,让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杨伟成的话像利刃般扎进可凤的心房,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成哥,对不起。”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一直真心待我、呵护我,这份情,我从没忘。可那时候我太年轻,不懂真爱的珍贵,加上回家后一连串的变故,彻底陷入了困境。”
可凤的思绪飘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从广州满怀期待地回到家乡,想和东明重修旧好,却被东明妈妈冷漠地嫌弃拒绝,那一刻心凉得像坠入冰窖。紧接着,黄坤因求爱不成,疯狂报复,污蔑她的名声,让她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而她的妈妈,更是厉声责骂,极力反对她和杨伟成在一起。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痛。可凤流着泪,把这些年从广州回家后的种种磨难无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伟成,盼着能得到他的理解与原谅。
“成哥,都怪我,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什么是真爱,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可凤哽咽着说,“那时候太懵懂,不懂得珍惜,等在人生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终于明白什么是真爱时,才发现你才是那个真正爱我、疼我、想用心呵护我的人,才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男人。可等我明白这一切,已经太晚了。很多东西,总是错过了才知珍贵,而我,已经弄丢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杨伟成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疼得他眼眶发烫。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他拿起纸巾,带着无限的爱怜与温柔,轻轻为可凤擦去脸上的泪水。紧接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心疼得几乎窒息。
“凤,都是我的错!”他哽咽着说,“当年我不该被那些所谓的身份尊严捆住手脚,傻傻地在家等你,我应该不顾一切去找你,去挽回我们的爱情。都怪我太蠢太浑,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这一切,都怪我。”
可凤看着杨伟成因为心疼自己而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懊悔与自责。她轻轻拿过杨伟成手里的纸巾,踮起脚尖,温柔地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眼中闪烁着泪光,满是内疚地说:“成哥,是我不好,是我不懂珍惜,是我亲手错过了你。这一切的痛苦遗憾,都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阿凤,过去的错过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遗憾,时光像流水,再也回不来了。”杨伟成的眼中闪烁着深情的光,语气里满是温柔与坚定,“可命运好像又在冥冥之中把我们牵到了一起,如今兜兜转转,我又遇到了你,这或许就是天意。老天爷大概是怜惜我对你的痴心,才给了我重新找回你的机会。”
他凝视着可凤,情深意切地说:“凤,回我身边吧。我会用尽全力爱你、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和苦难。”
看着杨伟成眼中的真情与无限爱怜,可凤再也忍不住,感动地把头靠在他的胸前,闭上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杨伟成双手紧紧揽着她,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头。十多年的思念、牵挂,在这个拥抱里,终于有了着落。
“我明天就回广州,和我妻子正式办理离婚手续。”杨伟成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已经决定了,把公司、名下所有的药店、三处房产,还有我所有的财产,都无条件地给她作为补偿。我甘愿净身出户,什么都不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重新开始。对我来说,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听到这番决绝的话,可凤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安,她犹豫着开口:“这怎么行?你这样做,不等于是抛弃她吗?她怎么可能接受?更何况,你们还有孩子,离婚后孩子们怎么办?你的三个孩子都还小,正是需要父母关爱的时候,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做这种事。如果我答应了,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我没办法面对自己,也没办法面对你们的家庭。”
“她是独生女,我清楚,她肯定不会同意把孩子给我。”杨伟成语气坚定,“但我还是决定把孩子们都交给她。她是我高中同学,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喜欢我、等我,可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直在等和你重逢。结婚前,我就明明白白告诉她,我不爱她,心里还有你。她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也清楚你在我心里的分量。甚至婚前她还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和你重逢,我还爱着你想和你在一起,她愿意成全,只要我能幸福。”
“至于孩子们,未成年前,我会尽量抽时间看他们、陪他们长大。我相信,等他们成年了,会理解我的选择,会明白我做的一切。”
杨伟成的话让可凤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纠结。她既感动于他的深情,又担心孩子们的未来。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别再犹豫了。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杨伟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劝导,“我们都不是圣人,不可能事事尽善尽美。难道就不能允许我们这一次,稍微自私一点吗?总不能为了顾及别人,一直委屈自己、折磨自己,这样值得吗?”
“成哥,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我有点措手不及。”可凤的声音里满是纠结与无奈,“我们现在要做的决定,早已超出了个人范畴,牵动着两个家庭,一个无辜的女人,还有五个孩子的未来。我的两个女儿,我有信心能说服她们接受你,她们从小就没享受过父爱,我知道她们多渴望一份完整的父爱。可你那边的三个孩子,情况不一样,他们能不能接受,我真的没把握。”
可凤说到这儿,眼中泛起泪光,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对未来的期待,又满是对现实的担忧。她声音发颤地继续说:“你能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吗?让我好好想想。我心里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共度余生,可我也怕,怕我们将来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我需要时间,成哥,你能理解吗?”
杨伟成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温情:“我已经熬了十多年,再多熬一个晚上,又算什么?”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可凤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宁静。她赶紧从杨伟成怀里抽身,拿出手机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稚嫩又带着期待的声音:“妈妈,早上你不是说,我和姐姐中考考了全年级第一,你答应今晚带我们出去吃大餐奖励我们吗?现在都六点了,你工作忙完了吗?有空带我们去吗?姐姐刚才还说,你要是没空,我们可以改天,冰箱里还有上次一起包的饺子,我和姐姐自己煮着吃也行。”语气里既有对美食的向往,又透着对妈妈工作的理解。
“儿子,你们今天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可凤的声音瞬间变得温柔慈爱,“妈妈答应你们的事,肯定说话算话,不会食言的。”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紧接着是儿子兴奋的声音:“谢谢妈妈!太好了!姐姐刚才说,今天吃中餐吧。你不是总教我们要热爱传承传统文化吗?而且西餐又贵,油脂也高,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吃中餐!”
一旁的杨伟成听到孩子们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他小声地、带着一丝试探对可凤说:“要不,问问孩子们愿不愿意来假日酒店用餐?这次我请客,让我好好招待他们一顿。”说话时,他的目光里满是恳切与期待,静静地看着可凤。
可凤望着杨伟成眼中的期待,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对着手机柔声道:“我的宝贝们,妈妈有个想法,咱们去公司前面那家假日酒店吃饭好不好?那里的环境雅致,菜也做得地道。”
“好呀妈妈!”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姐弟俩清脆的应答,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雀跃,“只要能跟妈妈一起吃饭,在哪儿都行,我们都开心!”
“那你们在家乖乖等着,妈妈把手头这点事处理完,就回去接你们,别急哦。”可凤的声音里浸着笑意,藏不住的期待顺着听筒漫过去。
“妈,真不用特意跑回来接我们!”女儿的声音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你先去酒店订好座位等着就行啦。我都上中学了,不是小孩子了——暑假我还带着弟弟坐公交车去你公司仓库帮忙呢,那时候都能照顾好自己,现在更没问题。你工作够累的了,先去酒店歇歇,等我们过去就好,省得你来回跑。”
可凤心头一暖,又忍不住叮嘱:“今天周六,公交车肯定挤。你们别坐公交了,去小区门口打出租车来,安全点,妈妈也放心。”
“知道啦妈妈!”女儿欢快地应着,“我这就和弟弟收拾收拾,去门口打车,一会儿就到!”
“路上一定小心,注意安全,妈妈在酒店等你们。”可凤的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挂了电话,转头对上杨伟成含笑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
两人相携走进电梯,轿厢缓缓下降,镜面里映出并肩的身影,十几年的光阴仿佛在这一刻被悄悄折叠。到了中餐部楼层,服务员立刻热情地迎上来,引着他们到一张靠窗的圆桌旁落座。
杨伟成拿起菜单,指尖划过菜名,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可凤脸上:“孩子们爱吃什么?多点点他们喜欢的。”
可凤接过菜单,指尖在“水晶虾饺”“豉汁蒸凤爪”上顿了顿,轻声道:“女儿爱吃蜜汁叉烧,儿子总念叨着要吃松鼠鳜鱼……”两人凑在一起细细挑选,偶尔指尖相触,便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引得彼此心跳都漏了半拍。
点完菜,服务员奉上香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窗外的街景。杨伟成捧着茶杯,目光灼灼地望着可凤,像是要把这十几年的空白都补回来。
“阿凤,”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线,“这样和你坐在一起,等着孩子过来,安安稳稳吃顿饭……这种场景,我梦到过好多次。”他喉结动了动,眼底泛起一层水光,“真没想到,今天能成真。”
可凤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温热的茶水也暖不透心底的酸涩。“成哥,谢谢你……还能这样对我。”她声音发颤,“我真幸运,最美好的年纪遇见你。可那时候太傻,不懂感情的分量,选错了路,既辜负了你,也苦了自己。”她仰头饮尽杯中茶,长舒一口气,“人这一生,选对路比瞎使劲重要多了。要是当年……”话没说完,已被一声长叹截断。
“不怪你。”杨伟成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是我太懦弱,当年该去找你的,不该让你一个人扛着。这十几年的遗憾,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错过了。”
可凤垂下眼,睫毛上沾了细碎的泪光,喉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清脆的叫喊:“妈妈,我们来啦!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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