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酒在昊昊村的义诊活动持续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李红袖成了昊昊村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刚来的那天,就有热心肠的何二姑相中他做女婿,当天就给他送了一箩筐的新鲜苞米,哥儿几个一日三餐的吃,蒸的煮的炖的炊的,吃了半个月还有半筐,现在看见玉米就牙酸。
何二姑打了个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昨儿个钱小妹为他纳了双花红柳绿的鞋底子,今天,有几个俏寡妇抢着要给他洗底裤。
该说不说,这根老油条,性格非常讨巧,无论在什么环境都能混的如鱼得水。加上他长得也不差,村里不少的单身女青年十分好他这口,媚眼都快抛抽筋了。
趁着这阵子火热,听说赶明儿还有一场音乐会要举办,报名捧场的人可不少。
萧楚何羡慕的要死,抱着手臂在旁边蛐蛐:“我从没看他这么不顺眼过。”
抬头看,油菜花田金灿灿的,一眼望不到边。李红袖坐在地上,一声横笛吹断,两根龙须刘海被风吹着飘啊飘啊,就很有江湖儿女的侠义之气。
侠义之气,好一个侠义之气。那玩意看不见也摸不着,就是一种感觉。今天能出现在李红袖身上,和见鬼没差了。
王珊珊也撇了撇嘴:“谁说不是呢?”
王珊珊收回目光,搂着一条老黄狗,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打起盹来。
白日里过得安闲,可到了夜里就不太平了。村子里来了一帮绿林草莽,个个都配着家伙什,喊打喊杀的屠了整个村子。口中叫嚷着让他们把妖女交出来。
村民们老老实实了一辈子,平日里哪见过这样的架势,略一迟疑的工夫,就是血溅三尺,身首异处了。
草莽们杀人不眨眼,手中的刀尖一挑,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骨碌碌打着转,滚到了下一家的大门口。
有人高呼道:“今日我等替天行道,必活捉了妖女,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你们这些蠢物,可知那妖女罪恶滔天,死不足惜。都给我看好了,若还敢藏匿妖女,就是这样的下场!”
声音传到了村子的角角落落,王珊珊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李红袖他们已经在门口吵了起来。
“到底是谁传出去的风声?”
“或许有人认出了红莲剑,这才暴露了珊珊的行踪。”
“我都说了留下她就是个祸害,现在仇家都找到昊昊村来了,还义诊呢,这么满村的人都不够他们试刀的!”
萧楚何道:“我去救人,你们快离开这里!”
王珊珊推开门:“萧大哥,我来帮你。”
李红袖在旁边叫:“你这个丧门星,还嫌害人不够吗,这村子里一半的人都因你而死,你若还有一丝的良知,就此自戕,偿此罪孽吧!”三两步上前,拾起桌上的红莲剑,狠狠地掷在她脚边。
余酒去拉他,“红袖……”
李红袖挥开她道:“你别说话,现在不是圣母的时候,你边上去!”
王珊珊望着地上的剑,久久不言语。对于从前的事,她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团浆糊,根本无力申辩。
李红袖道:“你不敢动手是吧,从前你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的时候,有多少人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你是怎么做的,你有过哪怕一次手下留情吗?现在轮到你自己了,你就不敢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咬紧了牙关,狠话几乎是从牙缝中崩出来的,“萧楚何,杀了她!这一切皆因她而起,杀了她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王珊珊的心一提,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放眼去看萧楚何。
他会怎么做?
萧楚何只略一沉吟,便道:“李红袖,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这些问题可以容后再说。你带着两个姑娘先走,我来殿后。”
李红袖气极反笑:“萧楚何,我看你是疯了,居然维护起一个妖女。你们都不来是吧,那我来!”脚尖一勾,红莲剑便落入手中,朝着罪魁祸首重重地挥了过去。
王珊珊的双眼眨也不眨,看见月光汇满了剑身,光与影交错,幕幕都写满了白与黑,恩与仇,狭路相逢,不死不休。那或许,就是她的从前。
只听‘将!’地一声,萧楚何试剑挡在她面前,怒容道:“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天!”李红袖将红莲剑重重地丢在地上,拉着余酒转身了。
王珊珊满脸失神,还沉浸在剑锋扫出的幕幕往事中。她到底是什么人?
萧楚何回身看她,宽声道:“别担心,这里我可以对付。你先走一步,我稍后就来。”语毕,转身向黑暗中走去。
风雨中的回眸,去彼岸的小舟,每一个力所能及的温柔,总是动人的,何况还有春心在萌动。
王珊珊盯着他的背影,泪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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