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夏拉着纪昀文跑进后园的时候，胡星峰和刘晨他们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哟，背着个人还这么快呢？”何立夏望着刘晨，调侃道。

“人平常就练体育呢……”纪昀文倒是跑得够呛，半个身子都靠何立夏身上地喘着气。

何立夏抬起纪昀文的胳膊肘晃了晃，撇撇嘴:“你倒是该练练了，细胳膊细腿的……”

纪昀文撇开何立夏的手，不搭理他，背过身子继续喘着气。

“他们没再追来了吧？”胡星峰往外边探头探脑着。

“应该不会了，我俩最后跑挺快的。”何立夏斜眼瞧见坐在石头上的陈桥坤，用脚尖碰了碰他好的那只脚，“哎，说说吧，怎么进的瓦厂?”

陈桥坤依旧低着头，仿佛只有先有这样的动作，他才会说话一样。

“我想着，既然来到这儿了，要不就先找个工作干一阵子再回去。”陈桥坤的手又开始搓着腿上的泥灰，“然后我路上看见有人在招工，就过去问了一嘴。”

“合着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啊?”何立夏拧着眉毛，似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怎么问的?”

“我就问，他那包不包吃住。”陈桥坤说，“他说，包，我就过去了……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们那打工不给钱，每天还要干很多的活，我……我受不了，就想跑。”

“你之前尝试过自己跑出去?”李枫问道。

陈桥坤摇了摇头，说:“他们管得严，我没那个胆子。”抬起头，一双颤抖且怀有不安的眼睛望到何立夏与纪昀文，“但那天晚上，他俩认出了我，我心一急，就冲到门口去，喊了几句，然后……然后我就被他们打了。”说到这，陈桥坤抬着左腿想移动位置，不小心磕碰到，又是一阵沁出汗水的龇牙咧嘴。

“我，我不是故意要拖累你们的……”见众人不答话，陈桥坤缩了缩脖子，又辩解道。

“啧，得了，快别一副萎缩缩样儿了，看着比胡星峰还不得劲。”何立夏上前，往陈桥坤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我们也不是闲得蛋疼，来问你罪的。”

“夏儿，你说别人就说别人呗，老带我干嘛……”胡星峰不服气地嘟囔着。

“瞧你那样……”何立夏脸上的嫌弃表露得更明显了，“去烤点串吧——”

扭头又问着李枫与刘晨的意见，“吃点什么？我请客。”

“烤串就随便来点，我还想再加一盒炒粉。”李枫丝毫不显客气。

“我加碗汤饭就好。”刘晨说。

“行。”何立夏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胡星峰，“你先去弄吃的，直接带到这儿的里屋就行，老头儿今儿不在，我们就用用他的屋子。”

“成。”胡星峰经常和两人在一块吃东西，早已习惯他俩的口味了，也就没多问这两人。

“走，咱们带这小子去医院。”何立夏手搭上陈桥坤的肩膀。

“我和小枫先带他过去吧。”刘晨先何立夏一步，把陈坤架了起来，嫌弃地扫视了何立夏一番，“你俩跟粪坑里爬出来似的，去收拾一下再过来。”

“也是。”何立夏也低头往自个身上扫视了几眼，尴尬笑笑。

“回家换衣服么？”纪昀文问道。

“不用，我记得店里有我几件衣服的。”

何立夏从花坛底下掏出一个塑料袋，拆开塑料袋拿出钥匙开了屋子的后门。

“你平常会睡这里?”纪昀文看着屋内黑黝黝的棺材，许久未接触，不禁悚然了起来，手下意识就箍上了何立夏的胳膊。

“没呢。”何立夏拉着纪昀文掠过棺材，径直上了楼，“有时候忘带伞，我就会先跑这儿来躲会雨，顺带和老头儿吃个饭什么的，淋湿的衣服放在这儿，时间一长，就不会想起来要拿了。”

进了房间，何立夏就在衣服堆里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已找到好几件自己落在这的衣服了。

“这阵仗，别半个衣柜都搬来了吧?”纪昀文唏嘘道，“还是你几乎就不怎么带伞?”

“以前是。我又不爱背包，就一把伞带身上，麻烦得很。”何立夏捡出几件还算像样的衣服递给纪昀文，“现在老跟你一块走，我要再不带伞，就真拉着你只剩淋雨的份儿了。”

纪昀文摸了摸鼻子，自觉心虚，毕竟他的确老忘带伞，也就没同何立夏辩嘴，拿过衣服，在角落换了起来。

除了稍微宽点之外，还算合身。像是养成了一种习惯，纪昀文又偷偷地闻了闻衣服，肥不肥皂味儿的他不知道，反正有挺大一股霉味，呛得他直皱着脸。

何立夏回过头来一看，甚觉好笑，不住用手挠了挠纪昀文的下巴:“忍忍吧，吃完我带你早点回家换衣服。”

医院那边没啥其他病人，陈桥坤的腿处理起来挺快的，腿那一截打了石膏，其他被蹭破的地方也都做了消毒处理，回来的路上便是陈桥坤自己架着医用拐杖走的路。

胡星峰办事也麻溜得很，等人看病回来的时当，他已经把吃食以及喝的整理好放在桌上了。

“谢谢你们了。”陈桥坤看向何立夏，“你帮我垫的医药钱，以及之前借我的那些钱，等我攒够了，一起还给你。”

何立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再说吧……你是明天就回去了么？”

“嗯，再不回去，我奶奶该担心了。”

胡星峰把包装袋打开，食物还腾腾地冒着热气，他给大家伙儿分着，取了一盒牛肉炒饭递到陈桥坤跟前，问了嘴:“要我们送你吗？”

陈桥坤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自己能回去的……”

何立夏停下手上撸串的动作，满是狐疑地看着他。

“经历了这几次事之后，我真的长心眼了。”陈桥坤说。

何立夏收回眼神，无奈叹气道:“但愿吧……那这样，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你要想还钱了，也方便联系。”

陈桥坤还是摇着头，说道:“我没手机。”

“啧，头跟拨浪鼓似的，一直摇它干嘛？”三番五次的耐心询问，何立夏终于憋不住，一下又躁了起来。

“那我留一个你的电话，等我有手机的时候再加你，这样可以吗？”陈桥坤小心翼翼地问道。

“成。”何立夏摸了摸衣兜，空荡荡一片，“有纸和笔么？”

“我带了。”李枫把嘴中的食物迅速吞下，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给何立夏写着。

“谢了。”何立夏咬着笔头，迅速地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叠起来递给陈桥坤。

“喝点?”刘晨晃了晃手上的白酒。

何立夏嘴里叼着肉片，自觉伸过杯子接了满满一杯。

“那我也来点……”胡星峰也把杯子递过去，拿回来赶紧迫不及待地嘬了口，“哎……就是这个味儿！”

气氛正好，李枫也给自己倒了小杯，小抿一口，笑道:“今晚救人这事还怪刺激的，喝点酒，压压惊。”

陈桥坤是病人，刘自然而然地略过了他，举着酒瓶在纪昀文眼前晃了晃:“要来点么？”

纪昀文摇摇头:“味儿有点烈，我不太喜欢。”

“那你喝点果汁吧。”何立夏开了一罐橙汁放在纪昀文碗前。

“明天走……那今晚他住哪?”刘晨问道。

“我外边凑合一……”

话还未说完，何立夏不耐烦的啧声便又响了起来，道:“老给自己弄这么磕碜干嘛呢？出门右转，再直走几百米之后，马路的旁边有个小酒店，我到时候在那给你开个房间，你好好睡一晚，明儿起来慢慢的走，成么？”

陈桥坤赶紧点了点头，生怕慢了，何立夏又该露出那种凶狠的表情紧盯着他了。但他说完之后反而还轻松地笑了笑，陈桥坤松了口气，便朝何立夏露出了万分感恩的表情，眼里夸张地闪着泪花。

“快别露出那样的表情，丑死了。”何立夏又是一阵嫌弃的撇嘴，夹了几筷子肉到他碗里，“有这功夫，多吃点肉才是正事。”

陈桥坤赶紧把眼角的泪花擦去，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你这样……”刘晨笑了笑，“真能找到女朋友么？”

那种感觉又来了，话虽是对何立夏说的，但刘晨的眼神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

纪昀文不知道他究竟是想从自己这里捕捉到什么，但他一向不喜欢把心事坦露出来。所以纪昀文佯装压根没注意到似的，接着低头啃起串来。

“难不成你这样又找到女朋友了?”何立夏笑着反问回去。

刘晨说话大多时候只是点到为止，没有选择同何立夏继续争辩。

“哎，但我还真知道有个女孩子喜欢何立夏。”李枫扶了扶眼镜，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一聊起八卦，大家伙儿瞬间都来了兴趣，就连陈桥坤也默默地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但忌惮何立夏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他没敢抬头。

“啊？”何立夏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渐渐地坐直了身子。

“文十一班的秦喻。”李枫一点也不卖关子。

“这谁啊？”何立夏更懵了，“我压根就不认识她啊……”

“你怎么知道的?”纪昀文问道。

“咱们年纪就三个文科班，去开会时，班长经常能遇得到，她也是班长，而且人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多少就有了印象。”

“那你是怎么得出她喜欢何立夏的?”纪昀文立马又问道，整个人身子在不觉间已挺得格外地直溜。

他虽问得面无表情，但只有自己清楚，他在紧张。

“别急嘛，”李枫不紧不慢地扶着眼镜，继续道，“我是无意间听到的。之前晚自习，我去送作业的时候，班主任正在办公室里训人，我没敢打扰，就先去了楼梯口那边等着。楼梯间内有人在说悄悄话，大概就是在聊喜欢的男生……”

“你怎么还会听人墙角啊?”胡星峰吐槽道。

纪昀文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他拍了一下胡星峰，忿忿道:“哎，你别打岔……”

“我本来也觉得偷听不好，想走开的。”李枫笑笑，“但我听见她们说何立夏的名字了……有一女生问说，是不是喜欢何立夏，估计对方应该是点头了，那女生才会惊呼起来，然后还催促人家赶紧去跟何立夏表白什么的……等她们下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满面通红那个女孩正是秦喻。”

“哦?”刘晨饶有兴趣地盯到何立夏，“有表白这事么？”

何立夏一个劲儿地挠着头，还是发着懵的状态，嘟囔着:“我真不知道有这事儿，也没人跟我表过白……”

“会不会是你听叉了?”纪昀文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气变得很重，整个人似乎都提不上劲儿来。

“没有。”李枫坚定地摇了摇头，“当时他们还说了班级，十五班，只有一个何立夏吧。”

“哎！”胡星峰倒是立马乐呵了起来，连连咋舌，“咱夏儿也是出息了，竟然会得一个姑娘这么稀罕!”

“边儿去——”何立夏笑着瞪了他一眼，“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不舒服……

石子一样硌得慌，不仅是心口处，反正是哪哪都跟被小石子滚过一样，一万分的不舒服。

手忽然无处安放起来，指头触到一个杯子，纪昀文的手就牢牢地箍了上去。

“那女孩子性格挺好，人长得也漂亮，你不考虑考虑?”李枫一脸好奇地望到何立夏。

“说不定人说着玩玩的呢……”何立夏像是事不关己地接着撸起了串。

“那姑娘，啥时候说的这话啊?”胡星峰抹了抹嘴，问道。

“上学期得期末那会儿了。”李枫想了想说，“但这两天我过去交作业，或多或少地都留意了一下她，还真是。”

“真是什么？”何立夏撩起眼皮看了眼李枫。

“真是喜欢你。”李枫说，“小姑娘一直扒栏杆上，似乎就等着你回教室时能撞上一面呢……你就压根一点没注意到么？”

何立夏停下吃串的动作，仔细想了一想，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眼睛无意识瞟到纪昀文，又补充着，“不过我俩应该是真没说过话。”

纪昀文还是闷闷地低着头没吱声，但他也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小心眼到这个地步，李枫不过说了个名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就开始沉不住气了，整个人简直酸得要掉成渣子一样。

他忽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点也没有插进话头以及听进一个字眼的心思了。

他就这么窝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平静地感受着那股他十分抗拒与恐惧的酸楚。

情感快要无法抑制，那阵压着心脏的难受劲儿也是。

“总之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了，”刘晨笑了笑说，“说不定，这几天你就会收到一个表白呢？”

纪昀文的眼神闪了闪，嘴下撇着，还是没作声。

“够了啊你们，老探究我的事儿做什么？”何立夏把桌上剩下的肉均分给大伙儿，“没发生的事，在我这，不作深究。”

“我也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一下。”李枫又抿了口小酒，“这事儿得看缘分，我们肯定是不会过多掺和的。”

何立夏无奈笑笑，想端起桌上的杯子喝点东西。纪昀文思绪正游离着，他没注意到自己拿的是何立夏的杯子，等何立夏把手握上去时，纪昀文一个激灵，端起杯子就猛灌了一口。

紧接着，还未完全回过神，一阵辛辣感从喉咙直窜天灵盖，呛得纪昀文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瞬间也感觉晕乎乎的要往一边倒去。

“哎！”何立夏被吓住了，赶紧扶着纪昀文给他拍背顺气，挨得最近的陈桥坤见状，连忙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纪昀文。

纪昀文灌下半瓶水，伏在何立夏腿上闭眼又缓了半晌，嘴里那股辛辣的感觉似乎才消了些，可是头仍旧晕乎乎的，整个身子也如被火烤着直发热发烫。

“怎么了，这是?”李枫紧问道。

“我那杯子里是白酒，这家伙不知抽啥疯，抢过去自个儿一声不吭地就闷了。”

“我没抽疯。”纪昀文撇开何立夏的手，把身子直起来，眉毛似两条毛毛虫别扭地拧在一起，像是在生气一样，“何立夏，你别骂人……”

“我没……”

何立夏欲言又止，他知道白酒那股劲儿是一打头就来的，纪昀文本来也没啥酒量，他随即好声好气着，“是是是，是我说话重了，行不行?”

何立夏挑了一串白菜让纪昀文吃着，给他压压酒意。

“这是……”李枫小声道，“一点酒都喝不了啊?”

“是啊。”何立夏叹了口气，“况且这还是白酒，小半杯了得有，他又喝这么猛，立刻就醉一点也不夸张。”

桌上的食物所剩无几，何立夏站起来迅速收拾着。纪昀文醉酒也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猫着腰，低着头，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挺安静的。

何立夏便让他坐在原地，自己又把地面也给清理了一番。

“那行，时间也不早了。”李枫帮忙把桌椅摆正，“正好我俩顺路，陈桥坤就跟我和刘晨一块走，也方便帮他打车什么的。你……”眼神望到靠在墙边一动不动的纪昀文，“你就带阿文回去吧，记得给他煮点醒酒汤。”

“知道了，快去吧你们。”何立夏上前扶着纪昀文，冲他们招了招手。

李枫他们走后，何立夏上楼又找了件外套披在纪昀文身上，图方便，他索性把纪昀文给背了起来，锁好门窗，然后在公路上慢慢地走着。

“为什么不骑自行车?”纪昀文趴在何立夏背上，忽然闷闷地出了声。

“你醉了，坐后座不安全。”何立夏说。

像是不满何立夏的回答一样，纪昀文一只手揪着何立夏的耳垂，捏了捏。

“我没醉……”

何立夏默不作声地笑着，喝醉的人大都会逞强地说自己没醉。

走了半晌，纪昀文又捏了捏何立夏的耳垂，不悦地嘟囔着:“你为什么不说话?”

“嗯?”何立夏轻轻道，“我看你挺安静的，我怕出声会打扰你。”

“不会。”纪昀文很快回答着，手不捏耳垂了，而是开始捏何立夏的脸了，“我喜欢你的声音，我喜欢听你说话。”

“唉……当我脸是橡皮泥呢？”何立夏笑笑，把脸偏了偏，不过没用，纪昀文的手也跟着探了过去。

“你再乱摸，我就把你放下来，你自己走了啊。”何立夏故作严肃地说道。

此言一出，纪昀文才老老实实收回手，趴在背上闭起了眼睛，不过他没睡着，只是觉得头很昏，**的醉意带着原本死死压在心里的情感，开始浓烈而汹涌的上涨。

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受控制的喷薄而出。

醉意最是迷人眼，笼人心，晕人智。

睁开眼，伴随一阵酒气洒出，纪昀文又开始说起了话。

“何立夏。”

“嗯?”

“何立夏。”

“嗯。”

“何立夏。”

“哎，在呢……”何立夏这次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稍微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跟复读机一样老喊我名儿呢？”

“你的名字好听，我喜欢。”对上何立夏的眼睛，纪昀文想也不想的说。

够了……

别再说了……

他会讨厌的……

不想让他讨厌，不想让他不理自己……

纪昀文的心里一直在拉扯，他紧紧咬住唇瓣，力气很大，像是要生生咬出血来似的。

何立夏依旧没接话，回过头看着前边的路。

但——

更不愿意他去找别人——

“你喜欢她吗？”纪昀文松开唇，又问道。

“谁?”

“就李枫说的那个女孩。”

“我都不认识人家，谈什么喜不喜欢的……”何立夏叹了口气，调侃着，“纪昀文小同志，你醉酒的时候，怎么问题这么多呢？”

“我没醉。”纪昀文又倔强地说了一遍，“还有，你不许转移话题。”

“没呢……”

“那如果认识了呢？”纪昀文稍微把头往前探了些，“认识之后，你会喜欢她吗？”

“现在谈这些不切实际的事儿没意义。”何立夏淡淡道。

半晌片刻，纪昀文的手再一次摸上何立夏的脸，轻轻道:“那我们说点实际的。”

不……

别说了……

再一次，停在这里就好。

然而，情感毫无理喻可言，此刻，丝毫不受控制。

不给何立夏任何反应的时间，纪昀文吸了口气，颤声问道，轻轻地，无比地小心翼翼，却又郑重至极。

“何立夏，那你喜欢我吗？”

何立夏猛然顿住脚步，整个人似乎完全僵住了，不会呼吸，不会眨眼，就连心跳在那一瞬间也消失了一样。

但——

何立夏身上那阵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还在久久弥漫，纪昀文把双手环上何立夏的脖子，紧紧咬住的唇，再次因为洒出的酒气松开。

不可能不说的。

他不愿就这么停在这里。

他不愿何立夏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他就是这么的小心眼。

与万般的不舍，不安，不甘心。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