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医德

他抱着酒坛正准备离开,刚阖上暗格,一个抬眼就瞧见书桌上摆了个锦囊,制作锦囊的人明显手艺不佳,在上头缝缝补补缝出个良字,还有些歪。锦囊上头压着个精致小巧的玉镯,玉镯明显缺了一半,似乎是被人摔碎过。

楚烬明放下酒坛,拾起玉镯打量了一下,忽然发现玉镯下方的内端浅浅透着两个字,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又摩挲了一下,那字才有些加深。

只见上头打头写着一个赵字,再右边的字在断裂处止住,只留下一半在上头,隐约能看出是个‘氵’。这个字刻得有些窄小,似乎氵字的右边还刻着什么,但仅凭半枚很难看出来上头原本刻的内容。

赵乃是魏国国姓,楚烬明心思转了千回,却想不出哪个人的名字和上面的相同。

这玉镯和先前命案现场的镯子倒是一样,但这个名字,他思考了一会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便没再多待,只默默将玉镯放回原处,心里却悄悄留了几分意。

楚烬明从书房里出来,心思却仍停留在屋内。那玉镯从外表来看,其主人想必是个纤细瘦弱的姑娘,抛开这点不谈,这东西倒让他想起之前在命案现场碰到的那枚证物。

那证物断裂之处,也同样刻着两个字,若他没有记错,上头刻着的应该是叫‘也鸯’。这两半玉镯的尺寸刚好,如果能完整拼连起来,那这镯子的主人,名字恐怕叫做赵池鸯。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如果这半块断镯和那证物当真是完整一对,为何会出现在这?

桌上锦囊明显是兄长楚翰良的东西,若这镯子和锦囊都同样是兄长之物,又怎会出现在命案现场。

兴许是楚烬明先前曾经被人利用证物冤枉过一次,这事一发生,他便当即想到,会不会是有人利用了同样的手法,欲图让楚翰良背上这口黑锅,担上凶嫌之名。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应当,如果那人真是为了嫁祸嫌疑,没道理用这种拐弯抹角的证物,况且这玉镯已被摔碎,边角处稍不注意还有些不大明显的锐利。

按照常人逻辑来想,东西既已摔成这样,恐怕不会将其留下,若是真丢弃了,那这证物也就失去了作用。虽然不知道为何兄长将其留下,但那凶手心思缜密,断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这起连环凶案本身久久未破,查案的官员那头也是闹得雷声大雨点小,查了半天丝毫没有进展。上头盯得厉害,都急着找出点突破的线索,这镯子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楚翰良恐怕难逃凶手之嫌。

楚烬明倒是没怀疑过兄长作案,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一块干过的事不少,楚翰良在他眼中是个标准的老实人模子,跟杀人可以说八杆子打不着关系。要说楚烬明自己才是这起连环案的罪魁祸首,还比楚翰良杀人听着可信许多。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楚烬明先前从未听兄长提起过赵池鸯这个名字,便想不到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此时突然和这人扯上关系,也不知是好是坏。

还不仅如此,赵乃国姓,可他先前从未听说过赵池鸯这号人物。若此人是皇室之人,现如今又为何销声匿迹?

楚烬明心下思量片刻,脚下却也没停,抱着酒坛就准备离开。

他刚迈出还没两步,就见有一人朝书房走来。楚翰良正走过来,此时刚好看见他,便上前两步道:“烬明。”

这话刚落,楚烬明应了一声,还没多说两句,就听人随口问道:“你这两天去了哪里?”

楚烬明刚从书房出来,脑子里还惦记着方才玉镯的事,这会碰到兄长发问,一时没能回答上来。

他停顿这会功夫,楚翰良也没再追问下去,叹了口气,道:“…罢了,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听见人开口关心,楚烬明心情有些复杂,但又说不大清。他眨眼的功夫调整好状态,笑了笑道:“知道了,下次注意。不过今晚没事,要不要喝上一杯?”

他和楚翰良一直关系不错,楚翰良是个温和达理的脾气,楚烬明比他小上好几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对其疼爱有加,替人兜了不少顿教育。

楚烬明和他不同,从小就是个不老实的性格,天天在外头称王称霸,回了家也没少挨打,后来十几岁的时候跑去边关,才开始逐渐沉稳起来。

楚翰良闻言笑了笑,道:“不必了,你最好小心些,别让父亲刚好逮到。这两天你不在,我找借口说你去了往日那些狐朋狗友府上,也不知糊弄过去没有,父亲要是问起此事,你可得机灵些。”

楚烬明跟着笑了一下,道:“父亲惯爱操心。”

二人没聊多久,如今已入深秋,到了半夜有些寒凉,楚翰良和他寒暄两句便进了屋。楚烬明心有目标,和人告别后,拎着酒坛就攀上了屋顶,寻了个舒坦的地儿方才坐下。

他这会趁着月色,一个人喝得惬意,兴许是放松下来,有些莫名地想起了先前和江客扬的事。

那会几人从林中逃跑,他身上中了毒箭,已经有些意识不清,江客扬发觉到不对劲,双眼望着他,面色有点急切,那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当时江客扬想跟他说什么?

楚烬明回想起人急切的眼神,不知怎的竟然对他当时的话格外感兴趣,想着想着一时便有些出神。

他怀里揣着酒坛,思绪乱飞,有点拿不定个结论,便也没再多想下去。

说起江客扬这人,楚烬明还记得,先前他曾在记载中看到过清月谷覆灭一事,当时记载上清楚写到,清月谷的门主便是姓江,名疏维。他直觉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心下暗自留了意。

他有些猜测,没准江客扬之所以会查起城中的案子,也是跟当年灭门之事有所关联。

楚烬明想起这人,心思转了几轮,再回神间就见酒坛已空,于是也没在房顶接着吹风。他拎着空坛子便翻身下来,大半夜这一番折腾,原本还有几分清醒的思绪消耗了个尽兴,此时也有些醉意上涌。

楚烬明打了个哈欠,只觉跟着泛起一阵睡意,哼着曲回了屋内。

天色大亮,楚烬明一觉睡醒,起来后没在屋子里多待,他还记着昨日江客扬的嘱咐,想着今天早些前去江府,还能顺便换个药去。

楚烬明刚从府上出来,正朝江府走着,还没看见江府的影子,就听到有人同他打了声招呼。

邱启月行礼道:“楚大人。”

这一声招呼把他给拦了下来,楚烬明脚步一顿,朝那声音看去,见到来人还有些意外。

此时和他说话的是礼部的邱启月。邱启月是礼部尚书,平日在朝中也算举足轻重,不过他背景特殊,和其余大户人家不同,是通过科举考进的朝廷,属于穷状元。

邱启月家里一穷二白,没什么身份地位能让他仰仗,家里头只有个病弱的母亲,也在前几年去世了。

他原本还只是个礼部的普通官吏,但由于在某事中立过功,便被先前的礼部尚书看上,推举其为礼部侍郎。后来那尚书年事已高,便提出告老还乡,邱启月身为礼部二把手,这些年来一直干得不错,尚书一职自然便也落在了他头上。

现在的朝廷世家当道,各自私里明里的势力不小,便都揣着自己门下的那点心思,已经愈来愈有失控之势。现下邱启月这样的人上了位,那群世家子弟不一定满意,但在如今朝中的势力纷争之下,却是个能维持平衡的好法子。

邱启月能力出众,背景干净,比起世家反而更好把控,只要给点好处,就能为皇室卖命。

楚烬明跟他没什么交集,对这人倒不太熟悉,一时间除了官位,说不上还有什么其他印象。

楚烬明回礼颔首应道:“邱大人有礼了。这是要去往何处?”

邱启月回道:“准备去街上的铺子买些东西。”

二人之间没什么话题,往日碰不到面,连个点头之交的功夫也都少有。这会见了只能客套寒暄两句,便点点头示意离开。

耽搁了这么一会,楚烬明和人分开,便径直朝江客扬府上走去。他刚走进院子,就见正对着的房门大开,江客扬正在屋中。

江客扬听见动静,抬头看了过来,见来人是楚烬明,遂站起身来。

楚烬明进了院子,扬声道:“一日不见,江兄睡得如何?”

江客扬看人不大正经,也有点习以为常,闻言随口应付一句,继而问道:“尚可。昨夜伤口如何?还痛么?”

“江兄关心起人来倒是体贴。”楚烬明调侃间越过门槛进了屋,随即回答道:“不痛不痒,没什么感觉。”

二人这会倒也没干站着,江客扬知道人今日会来,一大早便把药箱提了过来,他回身拿过药箱,见楚烬明落了座,直接道:“上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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