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的不欢而散,祁砚将近一周没再见过傅明礼。
不用再费心思应对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主,祁砚也乐得清闲,每天跟着傅夫人种菜种花。
唯一令祁砚惋惜的是,他的大公司实习要黄了。
就在祁砚唉声叹气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祁砚此时正蹲在地上给菜园子除草,在裤腿上擦擦手上的泥土,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谁啊?”
那头传来傅明礼的声音,言简意赅:“周一来傅氏大楼报道,我安排了人来接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祁砚一时间忘了回话。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傅明礼已经挂了电话。
傅夫人停住手,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愿意干了就去歇会儿。”
祁砚连忙点头:“谢谢妈妈。”
说罢起身跑进了屋,飞快洗了个澡后一头钻进衣帽间,左挑右选准备自己周一上班的衣服。
兴奋的样子就像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
而且,周一就又要见到傅明礼了,他可不想让傅明礼以为自己离了他就失魂落魄!
看着镜子里打扮得精致漂亮的自己,祁砚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好像已经看到了傅明礼惊讶又懊悔的神色。
然而事实证明,祁砚想多了。
因为,他根本就见不到傅明礼!
——
“小祁,你把这份文件拿到十六楼。”
祁砚:“好的好的。”
“小祁,你把这个拿去打印一下。”
祁砚又跑回来,“稍等……”
……
祁砚忙得像个小陀螺一样,额头上沁出的汗也顾不上擦,任凭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简直欲哭无泪,这跟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上辈子他没成年就进了娱乐圈,凭借优越的外形和高洁的品格混得风生水起,哪里受过这些苦!
该死的傅明礼,就是故意整治他的!
再看看其他实习生,也是和他一样的劳累,祁砚又收起了对傅明礼的怨怼,老老实实地干起了活。
连着不停跑了两个小时后,祁砚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感觉自己都快跑散架了,路过窗户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倒影,满脸通红,出门前精心准备的衣服也乱了。
祁砚现在无暇顾及外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下,走到茶水间找了张椅子坐下。
不停的奔跑让他有些低血糖,祁砚从包里翻出带的小饼干,打开小口吃着。
“雇你来是让你吃饼干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祁砚被叫害怕了,下意识脊背一僵,吃饼干的嘴也停住了。
他刚转身,怀里就被塞了一叠文件。
“把这个送到二十五楼。”
来人说完就转身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祁砚甚至都没看清他的脸。
祁砚看着手里的文件,忍不住哀嚎一声。
尽管心里有万般不情愿,祁砚还是摁了电梯来到二十五楼。
整个二十五楼只有一间办公室,看一样门上的铭牌,竟然是傅明礼的办公室。
祁砚突然有一种逃离的冲动。
他捯饬一下头发,尽量把自己弄得得体,然后深呼吸一口,叩响了门。
给他开门的是傅明礼的助理,祁砚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姐,我来送文件。”
助理给他比了一个“嘘”,“小点声。”
祁砚眨眨眼不明所以,在听见里面的动静后瞬间明白了。
“所以这东西你自己都没看就给我送来了?”
“你自己看看觉得合适吗?”
“再有一次,你也不用来了。”
声音冷酷又不近人情,祁砚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
傅明礼也注意到了半开的门,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在看到门缝里的祁砚后诧异一秒。
祁砚定了定,随后扯出一抹微笑走进去,“老板,有人这个给您。”
傅明礼没有接过,而是往椅背上一靠,深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祁砚的脸,祁砚感觉自己脑门上被看了个洞。
好像一周前的温存和暧昧都只是祁砚的错觉。
安静的这几秒,祁砚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傅明礼开口问:“谁让你送来的?”
祁砚没想到自己送个东西还能出错了,看着傅明礼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哀嚎。
“不知道,没看清脸。”
好在傅明礼没有继续为难他,接过文件翻看几眼,对助理道:“把李培给我叫来。”
助理办事效率很快,没过一会儿领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祁砚看他穿的衣服,就是让自己送文件的人。
傅明礼没起身,只是用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实习生手里?”
对面的男人比他大了近十岁,被训得连连点头说“是”。
祁砚也站在一旁,虽然没骂到他头上,但是他还是汗流浃背。
他本以为傅明礼只对自己一个人凶,没想到对比起来竟然算好的了!
他正神游着,突然傅明礼又把话锋转向他:“你还在这待着干什么?”
祁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
说完飞快冲出了门。
随着黑色实木门关上,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里面,那股压抑感也随之消散。
祁砚脱力地靠墙蹲下,大口喘气。
又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祁砚擦擦额头,没有汗。
脸颊上痒痒的,是眼泪。
他连忙擦干净,又捂住了脸。
太丢人了。
祁砚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一上午就跟大半实习生都混熟了,中午的时候打了饭一起吃。
傅氏的员工食堂好吃又便宜,祁砚碗里堆成了小山堆,除了是真的饿以外,祁砚内心还有一个阴暗的想法。
他要把傅明礼吃穷。
他埋头奋力往嘴里扒拉饭,疯狂的样子把一旁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看他吃那么多,怎么还是这么瘦?”
“不知道,个人体质的原因吧。”
“要不,你去问问?”
前面传来两个女声窃窃私语,祁砚不用问也知道她们是在说自己。
祁砚咽下饭,平静地抬头。
而说话的两人注意到祁砚的视线,有些尴尬,最终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步:“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祁砚打断他,“以前没过过好日子,饿的。”
他面上云淡风轻,说的却是事实,说完就继续低头干饭。
两个女生更尴尬了,祁砚听到其中一人说道:“我真该死啊。”
然后祁砚碗里多了块猪排。
祁砚眨眨眼,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两人已经走远了,祁砚还能听到她们的念叨:“真可怜啊,活活给饿成了这样。”
“阿弥陀佛,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一旁的实习生艳羡不已:“怎么就没人给我送吃的呢?”
祁砚:“……”
下午上班的时候祁砚已经适应了,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手忙脚乱,而且活也少了很多。
他没再见过傅明礼,不过不见最好,想起傅明礼看自己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打哆嗦。
经过了一天的磨炼,等到了下班的时候,祁砚只感觉自己要累瘫了。
他锤了锤有些抽筋的小腿,挎上自己的小书包,走出傅氏大楼。
天已经擦黑,正是晚高峰,前面的路上车挨着车往前挪动。
祁砚想起自己早上,因为第一天上班太兴奋了,再加上老宅离着傅氏大楼远,他也是天不亮就出来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没见过太阳。
他找了一圈,没看到司机的车,正打算打个电话问问,突然身后汽车喇叭响了两下。
祁砚以为是自己挡了路,连忙往一边躲了躲。
车开到了他身侧,又按了两下喇叭。
祁砚本就窝了一肚子气,此刻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发火:“找事啊你?”
车窗摇下,祁砚这才看到,驾驶室里坐着的是傅明礼。
傅明礼淡淡道:“上来。”
祁砚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大楼里的人已经快要走光,只有几个保洁在打扫。
祁砚放心地拉开后车门,正打算坐下,傅明礼咳了一下。
他撇撇嘴,又拉开副驾驶车门,一屁股坐下,系上安全带。
傅明礼紧抿着嘴不说话,专注着开车驶进大路。
祁砚早就累得不想动了,再加上上午的不愉快,让他此刻根本不想搭理傅明礼,便也学起了傅明礼的样子,抱着手臂沉默。
车厢内一片安静,路灯“刷”一下亮了起来,透过车窗照在了祁砚脸上。
车平稳地驶出市区,傅明礼开口打破沉默,“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祁砚本来闭着眼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揉了揉眼睛,直起腰。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满地抱怨:“还行,就是活有点多,有点累。”
话音刚落,身侧传来一声嗤笑。
祁砚转头,看到傅明礼依然在看前面的路,嘴角却是轻轻勾起,“没差点让人耍了?”
祁砚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眨眨眼:“啊?”
还有人能耍他?
傅明礼偏头看了他一眼,看他不明白的样子,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嘲讽道:“你平时跟我耍心眼那股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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