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他们成功打进了实验室。
坏消息,是用沉重的代价换来的。
得益于何春川的举报,学生们做完体检的第一时间,就被通知到去领办公用品,紧急穿上白大褂,开始进行学术研究工作一条龙。
但是他们发现自己好像只能对着那一堆满英文,间或夹杂着拉丁文、法文的东西大眼瞪小眼。
如果恰巧是文盲,一个字都看不懂,那根本没有烦恼。
而懂点英文的人,在一大堆生僻单词中小心翼翼地尝试逐句翻译后,发现自己还不如当个文盲。
姚影和何春川拿着分到自己的那几页,摊在办公椅上当尸体,菜泥也直接放弃。
而阿梨因为做学术研究惯了,还是坚持了一会儿,而阿文坚强地陪着阿梨发呆。
姚影从挺尸中清醒过来,问道:“那个……教导员说今天要完成什么工作来着?”
“看完这些报告,然后整理一份三万字的心得交给他。”阿梨有气无力地说,“截止时间今天下午五点钟。”
而现在已经两点了。
突然,安静已久的空气中突然响起哒哒哒的敲键盘声。
众人一看,原来是徐之应正在对着电脑,好像已经在写报告。
他旁边的陈甘霖过了会儿,也开始对着电脑哗哗输入文字。
有个学生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开始写了?能看得懂吗?”
徐之应手中动作未停:“差不多吧,但看不懂也不是不能写。”
他毕竟做了N年学术,毕业后进入科研院也是天天和实验、报告、文字打交道,写个心得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甩废话套模板他都能套出两万字来。
那个学生又说:“瞎……瞎编也能行?”
“反正教导员又不会仔细看。”徐之应说得理所当然。
学生冷汗涔涔。
“那我们不是只交一份就行了嘛,你们两个人别写重复了。”何春川用嘴顶着一只笔。
“我写后半部分,徐之应写前半部分。”陈甘霖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冷飕飕地说,“你们随便玩就行,但是作为交换,别过来打扰我们。”
徐之应转过头来看了看陈甘霖的进度,他写得不慢,但是不习惯在英文中使用拉丁文。
“要不要我再多写一点?我写两万字吧。”
陈甘霖盯着他看了会儿,说:“不用。”
“那你写完之后传给我,我帮你润色。”
陈甘霖答道:“好。”
“……”何春川明显地看出了陈甘霖对于他和对于徐之应的不同态度,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不好大声说出来,只能嘀咕道,“呵呵,只对他双标是吧?”
在经过两人的写作、修改、润色之后,一份完整的五万字心得报告终于出炉。
教导员也要下班了,他夹着小手提包路过办公室,顺便来检查他们今天的工作。
不知道是否被迫加班的缘故,他今天的脸色不太好,虽然其他五官依旧没有变化,嘴角却闭得紧紧的,也能让人看出他非常的不满。
他看完徐之应那份所谓的瞎编的报告后,却神奇地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什么也没说,挥挥手让学生们下班了。
后来的一天两天三天,他们逐渐从看报告、写报告过渡到参与边缘性研究工作,日常就是帮研究员打下手。
何春川骄傲地抬起鼻孔:“哼,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你们从学生到参与研究工作这一步要很久呢。”
姚影看他这幅欠扁模样恨得牙痒痒:“少在那里骄傲了。”
在这期间,学生们也已经达成一致,所有经过他们手的文件,不管大小,都要悄悄留一个备份,然后给徐之应或者陈甘霖检查,尽可能或许关于AXB85N—0671药剂的更多信息。
但是他们还未能接触到核心,所得到的内容大都是零零碎碎,不足以拼凑出整体。
同时,对于陈甘霖来说,一直针对他的系统最近却突然没了动静,他有点不适应,隐隐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如果真的如徐之应所说,它在打算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么之后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更多的麻烦。
但事情凭空猜想也无从得知,比起无故担忧,他需要把精力放到副本上,至少要保证当前不出问题。
陈甘霖从办公桌前起身。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三个人,寂静又空荡,其中一个还在他对面。
对面的学生察觉到他起来,立马抬起目光,有些紧张地问:“你去哪里?”
“……”陈甘霖怀疑他是因为害怕,才搬个凳子坐这里的。
“其他人呢?”他问。
陈甘霖作为组里为数不多能写报告的人,过得比较忙碌,埋头写完一份,抬头看到四周人去坐空,才恍然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学生在害怕的同时,精准关注着每拨人的动向。
他抬手,掰着指头细数:“徐哥和一拨人被抓去旁听会议做记录了,菜泥姐他们组因为不小心砸坏了实验器械,正在被罚打扫所有实验室。剩下的包括阿梨和许飞在内,都被叫走了,教导员没说做什么,但他们走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好,所以我估计大概率又是去给丧尸标本换水……”
学生说到这里,表情也有点想作呕的意思。
给丧尸标本换水是实验室学生公认最不想做的工作TOP1,因为丧尸丑丑的,换下来的福尔.马林液体十分熏人,混合着身体残渣臭臭的,戴着三层面罩都能把大脑搅得天翻地覆,并在接下来的一天内丧失食欲。
但陈甘霖听了听,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学生也畏畏缩缩站起来,他不想独自待在这。
陈甘霖看了他会儿说:“……去给标本换水,来吗?”
学生猛摇头,搬好小凳子重新坐回去。
陈甘霖凭借着记忆在实验室的范围内到处走了走。
去给丧尸标本换水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有视觉连同嗅觉一块失灵的那天。
他之所以跟学生那么说,是因为不习惯总有人跟在屁股后头,叽叽喳喳会让他分心。
陈甘霖转了个弯,跨过泥泞破败的实验室花园,停在某处。
这里是一排独立的低矮一层楼房,被单独划割开,距离他们生活的实验室核心区域有点距离,但学生们来来往往难免会从前面经过。
有学生好奇问教导员时,教导员只说这是一片废楼,里面存放的是废弃材料。
但是哪栋废楼还要在外面围着高高的铁丝网呢?
陈甘霖嗅了嗅,闻到了潮湿的苔藓味儿,还混着泥土的腥气。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破了洞的铁丝网,踩着泥土钻进去。
这里四周空旷,绵密的地面吸走了所有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噪音,安静得陈甘霖有点不习惯。
要不是他还能听到自己衣料的摩擦声,肯定会以为自己耳朵失聪了。
突然,他听到楼里面传来一阵躁动。
像是……有被拴着铁链的狗一样,但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就很快消失了。
陈甘霖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他站在门前,抬起手,推开那道沉重的大铁门。
里面很暗,他看到地面凹下去一大块,像是有人在室内挖了个没放水的大泳池,但是比泳池要更深、更黑。
走进一看,陈甘霖默默吸了一口冷气。
他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他们能在实验室里看到的,只有死的丧尸标本,而活的一个都不见。
当时,他还以为是经过“清丧”行动后,这座城市的丧尸已经近乎灭绝。
但现在看来,还是有的,似乎只是被实验室藏起来了。
陈甘霖看着被关在地下空池里,脖子、手腕和脚腕上都拴着粗重铁链的身高近两米的活丧尸,有的还在苦苦挣扎,有的闻到新鲜的人味儿已经开始朝他龇牙咧嘴。
嗯……远不如那天见到的小丧尸可爱。陈甘霖想着。
乖顺性差多了,不是一个品种么?
“你好像发现了点东西,”缓慢而阴沉的声音蓦然出现,足以吓人一跳。
教导员脚步有些拖沓地走过来,啤酒瓶似的镜片后面,目光观察着陈甘霖。
他看着陈甘霖,有些嘲讽他的不自量力:“但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被吓呆了吗?”
陈甘霖面无表情地盯着丧尸池。
他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泥土地上有新鲜的脚印,这里有人他一点也不稀奇。
陈甘霖动了动嘴角,分出一点目光给教导员,不怕死地说:“我只是在后悔……没有早点来。”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教导员的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他那只有嘴会动的脸上,眉眼也塌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赌气的猩猩。
不过,陈甘霖突然想到,猩猩看起来可比表面的憨憨模样聪明多了。
想必他们这位看起来很木讷的教导员也是。
他的眼神往教导员身后一瞟,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拖着一辆小车,里面扔着一堆带着血的肉块。
怪不得他觉得空气里的味儿怪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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